“啪!”那把精铁制成的小刀发出清脆的声响,结束了它短暂的生命。
张毅勇不淡定了,真的不淡定了。这把刀他要拧断都不太可能,为什么这个女子就这么轻轻一夹,这把刀就经受不住了。这是何等的内力,何等的可怕。
在蝶依拧断小刀的一瞬间,张毅勇抬膝,向蝶依的腹部狠狠的撞去。蝶依抬脚一踢,小刀裂后又一声声响响起,不过这一声可不太清脆了,张毅勇的脸色也瞬间变成酱紫色。
蝶依听着张毅勇骨折的声音,满意的笑了。张毅勇自作聪明的以为近距离攻击蝶依肯定躲不开,可以简单的把蝶依撂倒。却没想到近距离攻击,就是把他自己送上门给蝶依打。
所以说呢,轻敌是很可怕的,轻敌的后果是更可怕的。
张毅勇被这一击,一个不稳的半跪在蝶依面前。折断的膝盖骨磕在地上,钻心的疼。不一会儿,汗就湿了他的里衣。
张毅勇从开始的狂傲,到现在的下跪,其实不过短短一瞬间。他冷汗直冒,一生从未这样失败过。他再怎么也是丞相府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平时都是拿鼻孔看人的,没想到还有被人一招撂倒的时候。
都怪那个烧丞相府的人,要不是他,他现在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少爷,又怎么会受屈人之辱。若他逮到烧丞相府的人,一定要把他分筋错骨、碎尸万段。
“你是谁?我似乎没有得罪你吧?”张毅勇此时也没有了狂躁,咬着牙问。
“没有得罪?你得罪我的可多了,我可不想跟你一一回忆。”蝶依靠近他,一脚踩在的手上,慢慢用力碾磨。就是这只手,把她推到冬天的湖里,差点淹死她。就是这只手,在她不在时用石头砸躺在床上的母亲,差点把娘砸毁容。就是这只手,在她和娘的食物里加泻药,弄得娘本身就很虚弱的身体更加受不了······
蝶依将所有的恨都凝聚到脚上,力道逐渐加大。听着张毅勇惨叫的声音,她报复的快感一点点被激起。
骨裂的声音清晰地传来,蝶依眼前浮现羽思虚弱的模样,浮现羽思温和的笑,耳边似乎又有羽思的声音:蝶依,永远不要动怒,永远不要记仇。
对不起,娘,我没有办法不去记仇。我没有办法忘记在兰芳院外的寒冷,我没有办法忘记膝盖上刺骨的疼,我没有办法忘记他们的欢声笑语。我永远没办法忘记······你苍白而冰冷的脸。永远!
蝶依用力的眨了一下眼,将已经接近十年没有流出的泪逼了回去。
她用力将在张毅勇拧起,点了他的穴,把他提向后院。
秋风院前,她将张毅勇用力的往地上一摔,“你该跪的不是我,是她。是那个从未招惹你们,却天天你被你们欺负的那个可怜女人。”
张毅勇嘴角挂上鄙夷的笑,知道了她的身份,就没什么好恐惧的了。是啊!这家伙再怎么厉害,还不是拿给从小就被他们欺辱的小贱人。就算她现在再怎么报复,她也是那个永远都在丞相府排不上号的小贱人而已。她,蝶依,就算翻了天,也永远是个小贱人,没人要的小贱人。
他笑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他的笑声里,满是对蝶依的嘲弄和不屑。
“你笑什么?”蝶依狠狠的踢了他一脚。那笑声里的讽刺刺伤了她,让她恍惚间觉得自己像跳梁小丑。
张毅勇被踢得在地上滚了几圈,脸上瞬间肿起一大块,他觉得自己发声都有点困难了,却还是想刺激她。当然,他知道这样对他并没有好处。
张毅勇吐出一口带血的牙,继续咧着嘴笑。虽然发不出声音,肿大的半边脸也看不出表情,但蝶依就觉得那眼里的嘲弄太明显。她虽然不在意他人的嘲讽,但自己的仇人在这种时候还能对自己如此嘲讽,她就真的有点动怒了。
蝶依轻轻一笑:“好啊!你笑,我看你还能笑到什么时候?”
她拧起张毅勇来到当年他们推她下水的湖边,找了条绳子将张毅勇绑在一个大石头上,点了他的哑穴。把他向湖里推去。
这下张毅勇就真的笑不出来了,想求救也没法呼喊。这湖的水虽然不深,但他被绑在石头上,想不死都难。
蝶依带着悠闲的调子将张毅勇向湖边推去,顺便好好欣赏他惊恐的眼神。让他们慢慢临近死亡,那才是最好玩的!
“当年推我下水的时候是不是很好玩呐?现在我也来试一下,果然感觉不错呢!你也来体会一下我当年的感觉吧。”蝶依俯在张毅勇耳边轻声的说,然后温柔的将他推了下去。
“嗵!”蝶依立即向后闪,以防溅起的水撒到她的身上。
办完正事后,蝶依看着空空的庭院,对着空气说:“你还要看多久?”
背后似响起了一声轻笑,一道身影轻轻落在蝶依身后。
“阁下似乎很喜欢偷窥别人的私事啊!”蝶依说,她能感觉得到这人她并不认识,但他又目睹了她杀人的全部过程,她在考虑要不要把这个一直跟在她后面的家伙杀人灭口。
“我并没有偷窥啊!我只是刚巧路过。”所以只算是光明正大的看。一道清冽的声音传来,听上去似乎······很妖孽!
蝶依嘴角抽了抽,她觉得九方炎脸皮已经够厚了,没想到这家伙的脸皮更胜一筹。他明明跟了她一路,还好意思说刚好路过,还真以为她不知道么?
蝶依转身,看到了一个······男子!
是的!他真的是一个男子。因为光线的问题,蝶依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那人穿着宽大的藏青色袍子,上面绣着同色系暗纹。他并没有束发,柔软如绸缎的发丝静静地泄在他并不强健但有力的腰间。
他皮肤雪白,在这样的暗夜里竟有点闪闪发光的感觉。眉略弯,像稍有点宽的远山黛。鹰钩鼻透着坚毅,不点而赤的朱唇完美得让人想扑上去咬两口。他嘴角含着笑,瞬间让蝶依想到了倾国倾城这四个字。
他整个人光华内敛,却又从身体深处发出耀眼的光,像在蔚蓝深海中沉淀锤炼的明珠,温润而夺目。
蝶依也算是见过各种各样的美男。阳光痞气如九方炎,温润如玉如木樨,美胜罗敷如木兰,华贵高雅如洛离,俊秀挺拔如流辉。但从来没见过这样一个人,两分惊艳,两分华美,两分清冷,两分妖孽,两分······让人不由自主的吸引。
“呵······姑娘胆子可真够大的,他可是五品朝廷命官,当朝丞相之子,你竟然也可以这样把他堂而皇之的杀了。”他的声音并不像他外表那样娘气,反而很清澈,像是刚刚酿好的美酒,入口正好。但他说的话,可不像他声音那么讨人喜欢。
蝶依笑了笑,摊开双手:“好像这儿除了你,没人知道是我杀了朝廷命官,丞相之子。”
“哦!”他一挑眉,“你难道想杀人灭口?照我的推断,这化为废墟的丞相府,也是你造成的吧!这样,我是不是应该被你挫骨扬灰了呢?”
“你还真懂我啊!这样可不好。万一我引你为知己,舍不得杀你怎么办?那我的小命不是难保了吗?”蝶依难得开了回玩笑,她边说边小碎步向他走去。
那人听了这话,笑意更盛了。“你要引我为知己?正合我所想。我也正想找个朋友,喝酒聊天呢,没想到就遇到了。”
蝶依放下了虚伪的笑,停在攻击的适宜范围静静的看着他。她的目光像丝线一样将他缠绕,快速的寻找着他防御的破绽。那人也稍微正经了一点,虽然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一瞬间,两人同时跃起,直击对方要害,毫不留情!
刚才还说要当知己的两人,用着狠辣决然的招式,誓取对方性命。
他的招式简单、迅速、干净利落,每出一招,都没有多少花哨的招式,都是以最简单的方法,达到最佳的攻击效果。
蝶依快速的应付着,虽然得蝶依的招数没有他那么直接,但那些亦真亦假的攻击,也耗费了他不少的时间来防御。两人暂时打成了平手。
两人打斗的地点渐渐接近湖面,应该说是那个人故意将蝶依往湖边上引,但蝶依还不知道他要干嘛。
两人的身影渐渐掠向湖心,那人忽一个虚晃,一掌打在蝶依肩上。那一掌并不重,却将蝶依打得真气一泄,往下掉去。那人随即贴过来,一把搂住她的腰。
“我叫饶清雅,蝶依,你要记住了!”
他靠的极近,两人的鼻尖对着鼻尖,她的神色全部倒映在他清亮的眸子里,清清楚楚。蝶依的双手被他困住,她抬起脚准备踢他,他却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
蝶依怔住了,他怎么知道她的名字?他和她之前并没有见过,这点她是肯定的。
那人风华绝代的一笑,在蝶依踢到他之前将蝶依向岸上抛去。随即往下一沉,蜻蜓点水似的在湖面一点,修长如玉的手指探入水中,捞起一截绳子,向另一边掠去。他速度之快,连翩飞的衣袖都没有沾到半点水。
被沉入水中的张毅勇被他拧起,飞向湖的另一面。这一切不过一眨眼,蝶依和他各飞向湖的一边。
两人几乎同时落地。
“嘿!”他刚落下,就向蝶依喊道:“别忘了,我们还要一起喝酒聊天呢!”
蝶依和他隔着一个三丈多宽的湖,现在追也追不上他,蝶依索性站着不动,看他要搞出什么花样。
饶清雅本来算着蝶依会追上来,还稍稍停着等了蝶依一下。但看她并没有什么动作,又轻轻一挑眉。
他拉着已经昏过去的张毅勇猛地向后退去,在离地的瞬间大石头落地,随着落下的是几截断开的绳子。
蝶依看着他们俩离开,她知道追上也没有结果。这个饶清雅她根本就打不过,最多也只能打成平手。她刚才看他仿佛处处有破绽,又好像每处破绽都是伪装。他招式简单实用,攻击性强。在他打架时好像舍弃了防御,专以攻为守。这种不要命的打法,蝶依还真没遇到过。
这个饶清雅很强,甚至高过九方炎和木兰他们。蝶依在心中下定论。若对上九方炎,她还有点胜算,对上饶清雅……
山外有山,蝶依再次体会到了这句话,同时觉得九方炎说给她训练是很有必要的,虽然她知道九方炎捉弄她的成分更大些。
现在她最大的希望就是张毅勇还有口气在,不然饶清雅这番功夫可就白费了,那么她这个仇人也会觉得很开心的。
不过蝶依心中的谨慎更甚了,饶清雅显然已经观察她观察了有一段时间了,可能连自己有几斤几两都摸清了。而自己到现在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敌友未辩,这种被监视的感觉真不好。
看他帮张毅勇,应该是自己的敌人,也有可能是朝廷中人。但他为什么不抓自己?蝶依怎么也没想清楚其中的联系。现在,她必须要找九方炎,帮她拧出这号人来!
没有星月的晚上,蝶依向着九方炎的府邸走去。命运的齿轮缓缓的转动着,不知又改变了谁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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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霁小筑里,洛离懒洋洋的半躺在白兰花树下的软榻上,把玩着他手中的琉璃酒杯。月白的袍子在灯光的映衬下,像无数颗宝石一样熠熠生辉。但再怎么的熠熠生辉,也比不上他的容颜来的勾魂摄魄。
他想起了蝶依,那个聪慧敏感的女孩,还真是有趣呢!他的嘴角挂起标志性的笑,缓缓将杯中酒到入口。
五福像影子一样飘到了洛离身后:“主人!”
“查到了?”洛离慵懒的问。
五福一弯腰:“是,查到了。”
“鬼影来到越成后的所有行踪都已搜集完毕。若上次鬼影提供的信息不假,那圣鱼就应该落到了······”
“落到哪儿了?”洛离的声音听起来更柔了,五福的腰弯的更低了。
“落到了蝶依手里!”
“蝶依?”洛离用尾指勾着酒壶,稍稍疑惑。随即金黄的酒泻出,稳稳的落进了杯中。“还真是个有趣的姑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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