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腰酸背痛的回了家,各自回各自房间休息了。再度出来,已是半晚时分。属于贤妻良母典范的亦心早已将晚饭准备好,自然又少不了九方炎的一番调笑:“谁要是娶了张小姐,那福气真是连天王老子也要妒忌啊!”九方炎坏笑着,用眼光斜瞄端坐的木樨。
“张小姐的确不错!大半夜不辞辛劳的去宿醉居盗酒,只为满足某人的口腹之欲。”木樨不咸不淡的回击,顺手将蝶依之前扔给他的酒壶拿了出来,递给九方炎。
蝶依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木樨说的是她。张小姐。她突然觉得无比讽刺。连娘都说,出去后只能姓楚。这张小姐,又何从说起?
九方炎倒了一杯轻嗅,突然两眼发亮:“这是宿醉居的青觞梅子酒!蝶依,这真的是你弄来的?”
“在你这唠嗑了这么久,这算是谢礼。”蝶依淡淡的回答,对开始木樨的调笑不作回应。
“你大半夜跑出去,就是为了这个?”九方炎很是不可置信。
蝶依轻轻挑眉,“你不是说你想喝嘛?我知道你位高权重,拥有的东西很多,对别的什么未必入得了眼。况且我也没有那个能力弄来太贵重的东西。”
九方炎还是不敢置信,浅吟了一口,叹息道:“那宿醉居有个规矩:青觞梅子酒不卖,只送有缘人。这些年想抢想偷想强买青觞梅子酒的人不少,但没一个人成功的,就连我也一样。你不会就是那个啥有缘人吧?”
“我去盗酒,跟他们的掌柜伙计打了一架,后来那老板送我的。”
“送你?你不会是答应了别人什么不平等条约吧?”九方炎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都没看出蝶依哪有有缘样了。
蝶依狠狠白了他一眼,发现他找抽的本领又强了几分。“宿醉居的幕后老板,是饶清雅。”蝶依轻飘飘的扔出一记重磅炸弹。
九方炎冷笑:“我猜宿醉居就不简单,没想到后面还有这样一条大鱼。饶清雅,到底是何方神圣?”
木兰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还没查到饶清雅的底细。
“他们手下的人个个都不简单,决不可轻视。”蝶依说,也为自己倒了一杯。清润入喉,别样滋味。像是毒药一般,只一口,叫人一生难忘。青觞梅子酒久负盛名,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我知道,就凭我的人在越成呆了这么多年,还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号人物,就知道他不简单。如果这是假名,倒也不一定!”九方炎很正经的说完此番话之后,抬眼望了望蝶依:“你跟他们打了一架?打得怎样?”
“没怎样!”蝶依放下杯子,“就是把他们库存的好酒都砸了。那些酒好像是他们存了好多年的,那掌柜的心疼得好像我割了他几十斤肉。”
“噢!”九方炎扶额。“我就说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有什么缘分,饶清雅怎么会给你好酒。原来是你砸了人家的酒窖,人家想送走你这个瘟神才给你的。可惜了那些酒啊!听说都是好多年的佳酿了,我们正准备走的时候偷两坛呢,现在被你砸了倒省事了。”
“你有没有好酒?我还要陪给人家呢!砸了他那么多,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啊!”九方炎的下巴差点掉地上了。
蝶依淡淡瞥了九方炎一眼,请抿了一口酒,转头问木兰:“沈银狐的实力到底有多强?”
“很厉害!十年未见,他的实力增长的得很快,我也摸不太清楚。”木兰的声音很淡,蝶依知道他受了伤。在蝶依心中木兰已经很不错了,而沈银狐竟然能伤到木兰,那他的实力……
“我上次和他交过手,他的确实力很强。平心而论,你还是差他一截。我在他手里也捞不到什么好处。”蝶依说。
九方炎冷笑:“你武功虽然强,但你实战经验差,怎么比得上从尸山血海的修罗场里爬出来的沈银狐?就算你拼尽全力,能和他打个平手已是很了不起的了。”
蝶依深深看了一眼九方炎,她心中九方炎的危险等级又上升了一层。这看似不正形的九方炎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把她的底子都摸光了,他到底有些什么企图?接近她的目的何在?“我知道。但看这人的眼神和手段,都知道死在他手中的没八百也有一千了,而且个个是高手。但这一次和他交手和奇怪,好想他一直在躲避。”
木兰点了点头:“我也有这样的感觉。第一次和他对打时被他打伤后,就感觉他有些无心应战。虽然这种感觉很微弱,但我绝对可以肯定。而且他从来不是心慈手软之人,又怎么会放任我这样一个威胁在外面招摇。”
“我感觉他好像受伤了。”蝶依说,“这次和他交手明显和上次不同,不排除是合你打架的缘故。”
木兰摇头:“我没伤到他。要伤到也是皮外伤,不会影响他的战局。他应该是在这次打斗前受伤的。”
“有可能!”九方炎说,“可现在余城又有谁能伤得了沈银狐?难道又来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高手?”
“不太可能。若真有这样的高手,我们的眼线早就应该上报了,他们也不是吃素的。”木兰说。
“倒也是!”九方炎仰头喝下了一整杯,又续上了。“会不会是洛离,他的烈云腾很是厉害,应该可以和沈银狐一拼。”
木樨摇摇头:“他没理由和沈银狐交手。除去他们都是兴盛的人外,平时他们根本没有交集,又怎么会大打出手?”
九方炎脸上吊儿郎当的表情突然一凛,他转头问木兰:“沈银狐是徐凌波!你真的确定?”
木兰苦笑:“他自己都已经承认了,我还能诬赖不成?况且我诬赖他有什么好处?我的死敌,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出来。”木兰的眸子里匀上了一层浓浓的仇恨,他姣好的面容瞬间凝结。那是怎样的恨,蝶依不清楚,但她知道此时木兰眼中的恨可以毁天灭地。
“这个徐凌波,就是十年前兴盛最厉害的杀手?”木樨问。
“没错。”九方炎答,“十年前他神秘失踪,生死不明。我们多方查探都没有得到消息。没想到他倒窝在了越成,还改名换姓得如此彻底。”
木樨若有所思:“听闻徐凌波修习惑心之术,极为厉害,这也是他登上兴盛第一杀手位置的重要原因。而无极门十年前建立,门主沈银狐也极善惑心之术。如此相近的消息,我们竟没把它们联系到一起,还真是大意啊!”
“更大意的是,赵明熙对沈银狐的依赖。赵明熙本就是一个极度没有安全感,又极度不信任别人的人,怎么会对沈银狐如此依赖?而且照今天的形势来看,赵明熙就像沈银狐手中的木偶,可以随意操控。这样的话,整个越成,都掌握在他的手中。”九方炎心中警觉,想来又觉得十分好笑。大齐花二十年的时间打入越成,形成错综复杂的监测网。兴盛倒好,花十年时间直接控制越成的中枢神经。
“的确,先不说赵明熙身边的人,就赵明熙本人,也不是好糊弄的。”木樨托起下巴,细细思索,他身边的人都思考起来,却被一个声音打断。
那是吃东西发出的“嗻嗻”声,在安静的环境里尤为明显。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到声源上。木星吃得正欢,措不及防的被众人一盯,顿时结巴道:“看,看我干嘛?我又不知道。”
“不知道你还吃这么多,你是专门撑白干饭的啊!”九方炎吼了他一句,木星立刻嘿笑:“能不能专门撑肉啊?”
“我去!”九方炎扶额,“你听了半天,总该有点想法吧?”
木星夹来一个鸡腿,边吃边说:“他不是会惑心术嘛!直接勾引魅惑那狗屁皇帝就好了。”
有什么东西在众人脑海中贯穿,蝶依终于理解了九方炎说的他的手下个个都不简单。看似笨笨呆呆的木星,竟一下就将原因点出。
众人的目光再一次聚集在他身上。他微微抬头,环顾众人神色后,小心翼翼的说:“我说错了吗?他会媚术,能做的只有魅惑和控制别人啊。”
“没错,你继续吃吧。”九方炎安慰性的说。
九方炎托下巴:“传闻赵明熙荒淫无度,且男女不拒。没想到这竟是真的!”
木樨说:“好像十年前,赵明熙的确有男妃也有女妃。后来不知道怎么了,他将自己的男妃全部罢黜,还以为他性取向正常了,没想到是因为沈银狐的专宠啊!”
“十年前,兴盛将本国最善魅惑的人送到了越成,再利用赵明熙多疑的性格进入他身边,施以媚术媚惑,已达到控制越成的目的。”九方炎将收集来的知识简单的串联起来。
“这一招,果然……”木樨微叹。
“果然怎样?”九方炎问。
“比我们的方法省力多了!”
“好了!”九方炎伸手拍了拍木兰的肩:“你的仇敌也找到了,也算是了了你多年来的一桩心愿了。正好他又是我们现在要消灭的对象,你就新仇旧恨一起算吧!找到仇敌是好事,来,喝一杯!”九方炎说着,给木兰面前的空杯满上了。
木兰一饮而尽,“找到仇敌是好事,现在最重要的如何才能报仇。我们需要好好商洽一下,把计划制定完美。”
“唉!”九方炎叹息:“你就是个劳碌命,我也正落得个清闲。”九方炎突然正襟危坐,正经十足的开口:“现在正事都说完了,我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宣布。那就是本王爷正式将蝶依定为我的老婆。不用你们发表意见,我就是宣布一下让你们知道。”
蝶依的眉头突然一跳,直觉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老婆是什么,她不知道。九方炎又为什么要她当他的什么老婆,到底打的什么主意?看众人的表情又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木樨但笑不语,仿佛是意料之中的事。木兰毫无表情,只要不关他什么事他一般都没什么表情,就算把刀架到他脖子上他也难得有一个稍稍生动点的表情。木星嘴角抽搐,额角青筋暴起,状似在极度忍耐。他张了张嘴,想说的话被九方炎狠狠瞪了回去。他看向蝶依的眼光怨毒得能把蝶依冰冻三尺。蝶依哀叹,她怎么无声无息的又得罪木星了?亦心和她一样很是迷茫,她很是不解的看着九方炎。
蝶依认命的回望九方炎,那人露出他八颗牙齿笑的正欢。蝶依扶额,不想看九方炎得瑟得没有边界的表情。“什么是老婆?有什么意思?”蝶依直接发问。
“老婆就是对于我很亲密的朋友,在众好友中位列第一,没什么别的意思。嘿嘿!”
“我听着怎么不太像啊?”张亦心小声的发问,立即被九方炎一记眼光瞪了回去。
“当然是这意思,骗你我有什么好处?”九方炎信誓旦旦的保证。老婆是他嫂子说的对于娘子的新式叫法,只有哥嫂和几个木氏亲卫知道。在蝶依没承认之前,打死他都不会告诉蝶依老婆真正的意思。他还想多活一阵子呢!
“这称号有什么实际性的意义吗?”蝶依问,她以为老婆就像某种官职的名称一样。
“没什么没什么。”九方炎立马摇头,“一切都跟平常一样。”
“切!”蝶依不屑地冷哼,还以为多少会有点薪水可拿呢。
“那你是答应了?”九方炎看蝶依没再深究,知道以蝶依的性格不会太在意这件事,必须在她不清楚时把她的口风定下来。
果然如九方炎所料,蝶依毫不在意的一挑眉,轻轻吐出两个字:“随便!”这两个字,又引来木星杀人的眼光。蝶依心里很莫名奇妙,这个木星怎么没事就在抽风!她哪又得罪他了?
九方炎心满意足的笑了,现在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尽快抓牢蝶依的心。别看蝶依又闷又冷,追她的人可很强。他若不努力点,他家老婆迟早会被别人拐跑的。“好了,还有什么事吗?没了的话就好好休息吧!”
木星没好气的看了一眼九方炎,又无可奈何的走了,回首时还不忘狠狠瞪了蝶依一眼。大概木星,也想当九方炎的什么老婆吧!不然又为什么对她火气如此之大。蝶依脑海中念头刚闪完,就发现木兰已消失不见了。木樨轻柔的笑着,示意亦心赶快离开。
亦心不安的看了蝶依一眼,也随着木樨离开了。刚才还热闹的亭子很快安静下来,蝶依只顾望着亭外湖面粼粼微波,九方炎张了张嘴,却发现此时没有什么可说的,遂闭上了嘴。
气氛安静得有些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