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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方炎摆摆手,木星不再拉他。“小叶。”九方炎说道,“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救你姐姐的,哪怕是去阎王殿抢人我也不会让你姐姐死。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照顾好你自己。不要让你姐姐担忧。”

小叶直起腰杆,直直地看着九方炎,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却不见半点泪光。“你说的是真的?”小叶问得平静。

“当然!我不会让她死,我说到做到!”九方炎同样严肃正经地回答他。

“好!”小叶从地上爬起来,走到木星身边,对他伸出手:“叔叔,给我吃的,我饿!”

木星:“……对不起,我没带吃的。”

木兰静默地走来,递给小叶一块饼子,转头对九方炎说:“先找地方转移吧!我们人多目标大,他们很快就会找来了。”

小叶拿过饼子就狂咬起来,他是真的饿了。饿了就要吃,他已经没有父母了,他不能要姐姐担心。泪顺着脸颊流到他嘴里,他什么味道都没尝到。

九方炎环顾四周,抱起蝶依往北边的大山走去。

“主人。”木星开口询问,“我们不去庆州吗?现在时间紧迫战事紧急,耽搁不起。再说蝶依姑娘的身体也应该找一个好地方好好调养,不能在奔波了。”

九方炎没有停留,大步流星地走向远方的山脉。“你认为我们现在有机会到庆州吗?我们大闹了官府,杀了无极门三堂的大多数人,这一路的围追堵截会更多。我们能不能走到庆州尚且不说,光是想在城镇或有人的地方落脚都不太可能。你也说蝶依的身子不能奔波,所以我们只能找无人处修养。”

“可……”木星还想再说。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说我们的据点众多,他们未必找得到。我们现在不能暴露我们的据点,不然沈银狐一定会大力排查,到时候对我们反而不利。我们以前一直往人多的地方躲,已经形成了一种定性的思维。他们已经清楚我们的行事风格,必然会以为我们认为越是危险的地方越安全,所以现在人多的地方还不如深山老林来的安全。”

“而且,你以为以我们现在的疲惫之躯,能躲过他们一路上设置的重重排查吗?我们几人除了你,都没有多少战斗力,都需要休养整理。”

木星闭了嘴,他知道九方炎说得都正确,深山老林排查起来也比人多的地方困难。但现在局势已经不容得他们再在深山老林里躲几天了,他们都必须赶快回去,战事赶的就是时机,一旦错失良机,他们以往的布置都将大打折扣。

唉!主人为了一个蝶依,竟然连这么大的事都不放在心上,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小叶紧攥着木樨的衣袖,一步一步地紧跟着九方炎的步伐。他突然抬头问木樨:“木樨哥哥,你会治好姐姐的对吗?”

木樨不忍看他满是希望的眼眸,别过眼去:“我只能说我尽力而为。”他确实没有太大的把握,蝶依体内各种力量糅合着,不能随便用药,弄不好蝶依身体就会崩溃。

小叶突然紧拉住木樨的衣袖:“你说过会治好她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木樨哥哥,我求你了……”小叶的气势汹汹在接触到木樨平静的眼光后顿时萎了下来。

“我说过会救她,你要相信我,更要相信你姐姐。”木樨蹲下来擦了擦他的眼泪,牵起他的手:“别哭了,哭起来很不好看,要是被你姐姐看到了她不起来怎么办?”

“嗯!好,我不哭。”小叶胡乱地用衣袖在脸上抹了几把,便由木樨拉着,跟上大队伍。

山路极难行,九方炎抱着蝶依在一棵大树下休息,木兰和小叶和九方炎一起休息,木樨木星去找山洞。

“你的伤没事吧?”九方炎问木兰,小叶哭了一夜走了一夜早已累到了极点,趴在九方炎脚边睡着了。

“都只是皮外伤,没伤筋动骨,无大碍!”木兰靠在树干上垂头闭目,说得风轻云淡。

九方炎没有再问,他了解木兰,他受了再重的伤,只要没那么容易死,他都当做没事。他需要的,只是一个无人打扰的疗伤之地,他冷清的性子从未接纳过别人。

木樨很快回来,说南边悬崖上有一个洞,洞里干净透气且不易被发现。

九方炎复抱起蝶依,往南边走去。“木星呢?”他问道。

“他去处理我们这一路过来的痕迹,相信不久就会回来。”木樨回答。

“你说他会怎样告状呢?”九方炎问。

“什么?”木樨装作不懂。

九方炎突然停下,转头平静地看着他:“还是你也以为我这样做是错的?你也赞同木星的做法?木星对蝶依不满久已,虽然因我的原因他不敢对蝶依怎么样,现在他又以为我停下来是因为蝶依的拖延。他必定会将此事添油加醋地状告给我皇兄,也必定会调动原先布置好的人,美其名曰为我好。”

“不要告诉我你听不懂!”

木兰平静地往前走,眼睛半磕着。即便外面翻了天,只要没牵扯到他,他都懒得管。

“是!”木樨半跪在九方炎面前。“我的确知道,并且纵容木星这样做。您之前为蝶依的事已经耽搁得够多了,我们真的没有多少时间。”

“回去后自己去领罚。”九方炎淡淡地说着,转身离开。木樨叹息一声,跟上九方炎的步伐。

九方炎看似大大咧咧,其实心里什么都清清楚楚。木樨忽然有些后悔,之前该好好和九方炎商量,至少也不会弄到现在这样。他知道九方炎是真的生气了。

木樨走在前面带路,走到山的尽头。他抱起小叶,朝他安心一笑:“小叶别怕!抱紧我,闭上眼。”

小叶点点头,双手环住木樨的脖子,闭上眼睛。木樨单手抱着小叶,突然纵身一跳。

呼啸的风刮着头发拍打在脸上,下坠的失重感惊得小叶的心差点蹦出来。他紧紧地闭着眼闭着嘴,不让恐惧的声音溢出喉头。

木樨的身形一扭,抓住崖上的藤蔓往一边荡过去,最后稳稳地落在一处平坦的地方。“可以睁眼了。”木樨说。

小叶才小心翼翼地把眼睛睁开,对面是悬崖绝壁,脚下是万丈深渊,头顶的白云万里,挡住了崖顶的风光。这里是崖壁上突出的一块石块,小叶转身,真有一个漆黑幽深的洞。

“害怕吗?”木樨笑着问。

“不怕!”小叶咬着唇,努力逼着自己看脚下的万丈深渊。

木樨把小叶抱起来:“可以害怕。没事的,任何人都有这样的情绪,就连我也不例外。小叶,忽视害怕并不是勇敢,我们要做的是正视害怕,再克服它。”

“嗯!”小叶趴在木樨的肩上,“我是真的有点害怕,但只是一点点。”小叶怕木樨不信,伸出小指头比划出一小截:“就这么一点点。”

“好,小叶最勇敢了。”木樨抱着小叶走进黑漆漆的山洞。

木兰也下来了。他落脚时一顿,半蹲在地上,过了一会儿才慢慢站起来。木樨看在眼里,心道九方炎说的也没错,他们现在的确没什么战斗力了,连木兰都已重伤到此。

木樨朝木兰伸出手,木兰淡淡地瞥了一眼后直接离开。木樨有些恼怒地看着倔强得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的木兰,说道:“木兰,我们一起这么多年了,你都放不下你的戒备吗?就算你不重视你的身体,我们也会担心。再怎么样,我们也算是亲人……”

木兰静静地瞥了他一眼,他嘴里还未说完的话就此咽了下去。木兰淡漠地说道:“我没有亲人,也不需要亲人,你大可不必为我担心。我不重视我身体是我的事,你们重视我身体是否健康,不过是因为我活着就可以为你们办事,我死了,你们就少了一个劳动力而已。”

木樨还想再说什么,就看到洞外的九方炎朝他摇了摇头,他遂闭上嘴,不再说什么。

“要你好好活着,是因为你大仇未报。好不容易找到了仇人结果你自己死了,到底划不来。”九方炎走进来,把蝶依放在木樨收拾好的石板上。

“是!”木兰应道。

木樨给蝶依施针,蝶依七窍流出黑色的血液。小叶紧攥着蝶依的衣袖,睁大眼睛瞪着她,似乎怕他一眨眼,蝶依就不见了。

九方炎细致地擦掉流出来的血,心里甚是焦急面上却很平静。待木樨施阵完毕后,才问:“到底怎么样?”

木樨摇摇头:“我不敢用药,也不敢乱动她。现在只能靠她自己,若她求生意志强,应该能挨过去。”

“我要鬼医莫无言最快速度到这里,要多久?”九方炎问,却是对着木兰。

“不用叫我师傅出山了!”木樨说,“就算他来,也不可能怎么样!乱用药物只会打乱蝶依体内的平衡,她会死得更快。”

“那你是要我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看着她死吗?”九方炎忽然吼道。

木樨苦笑一声:“现在只能这样,她若命硬,自然不会死。”

“若我知道你是故意的,我一定会杀了你!”

木樨连苦笑都笑不出了,他道:“我是对她耽搁我们时间抱有一定怨言,但也不至于要她的命。就算我真的想要她的命,也不会在她病重时下手,况且她还是我的病人,这样做有损我的医德。”

“希望如此。”九方炎看了木樨一眼,转头细细描摹蝶依的眉形。蝶依,你病怏起来真不好看!

此时,雪岭山!

“师傅,我求求你了,去救救蝶依吧!她会死的,她真的会死的!”流辉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可青羽夫人还是冷漠无情。

“我说过,她要报仇就必然会付出代价,这还是轻的。她若挺得过,自然没事,若挺不过,也只能怪她命不好。没有谁能去救她。”其实蝶依在外的大部分事情青羽夫人他们都知道,他们这些年暗中培养的势力,监视蝶依并报告其大概事件还是可以的。

“师傅,那您让我下去吧!”

青羽夫人瞥了流辉一眼,他俊美的脸庞急成了红色,就差没流出眼泪来应景了。这个他从小养到大的孩子,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收起你那点心思吧!我说过没有人能救得了蝶依,只有她自己克服自己的血统,这是从来都没人能做到的事。你以为以你那点皮毛医术,能够救得了她?别忘了,连最负盛名的鬼医的关门弟子都无可奈何,你去又能起什么作用?”

“我总不可能……眼睁睁的,什么都不做……”流辉扶着桌子,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不跟她一起去,那样至少现在他还能陪在她身边。

青羽夫人笑笑:“没用的,当年的羽思那么厉害,还是逃不开命运。蝶依的能力比羽思还厉害,若她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下场只会比羽思还惨。没人能帮她!”还有一种救她的方法,但现在没时间起满足所需要的条件。就算有可能,虽救得了蝶依一时,却会囚禁她一辈子。她相信蝶依永远都不会接受这样的救助,就像她娘一样。

“去准备吧!”青羽夫人疲惫地说,“我们逃了这么多年,是该回去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了。”

流辉看着青羽夫人疲惫的脸庞,终究没说什么,转身离开。

“娘,我冷……”蝶依无意识地喃喃道,随即紧紧握住九方炎的手。

九方炎一看蝶依有反应了,立刻开心起来:“快,木樨,快来看看。木兰快生火!”

火光在木樨脸上明明灭灭,热力一点点逼近,却烤得他额上冷汗直流。九方炎看到木樨的表情,脸上的笑颜慢慢凝固,崩溃于无形。“怎么样?”九方炎问得小心翼翼。

木樨放开手,“情况更差了。”

“怎么会……”九方炎呆愣着,蝶依又喃喃道:“娘,不要走,娘,我冷……救我,娘……”

“我在这里。”九方炎把蝶依抱在怀里,“没事的,蝶依。”九方炎脱下自己的外衣裹在蝶依身上。一只小小的手伸过来,手上拿着一件小小的衣服。是小叶。

九方炎看着心头一软,道:“小叶,把衣服穿上,别凉着了反倒让你姐姐担心。”

“我不冷。”小叶吸吸鼻子,放下衣服就蹲在火堆前。

“娘!不要!”蝶依突然大喊起来,声音里满是悲切。“你睁眼看看我呀,娘!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不管了,你忍心看我被他们欺负么?娘——”

热泪一颗一颗地落下来,砸在九方炎手臂上。蝶依紧紧攥着九方炎的手,指甲刺破皮肉,鲜血顺着九方炎的手流下来。可九方炎似乎根本没感觉到痛,他擦着蝶依的眼泪,一遍一遍地安慰她。

“蝶依,我在,我在这儿呢!别怕,谁欺负你,我帮你欺负回来。”

“娘,不要喝,那药有毒,他们要害你……不要,我不生气了,娘,你不要靠近我,不要给我输内力……”蝶依陷进回忆里无法解脱。“你们滚!不要靠近娘。你们都恶毒,你们都想害她。”

“蝶依,现在没人会害你娘,没事了!”九方炎轻拍着蝶依的头。

“娘,我怕。雪岭山好冷,好冷!我一点都不喜欢。娘,你抱抱我。”

九方炎吧蝶依紧紧地抱着,又转头对木兰说道:“把火加大点。”

木樨拦住木兰,对九方炎说道:“不能再加大火了。她并不是真正的冷,血莹晶火的力量越来越强,这样下去只会让她血液沸腾。现在必须给她隔热。”

“可是她冷!”九方炎说。

蝶依的意识一直在奔跑,在那一个寂冷无边的夜。那一夜冷得空气都仿佛冻结了,所有的羞愧悔恨都堵在她的心口,全身酸麻冰痛。她拼尽全力往记忆中的秋风院跑去,她知道那里面是温暖的,有那人温暖的笑容,还有那碗吃了能温暖让她全身都暖和的寿面。

可她又抗拒自己往秋风院跑去,她眼前一幕幕地浮现她十六年的生活记忆,羽思紧闭的双眼、仇人张扬的笑脸、雪岭山终年不化的积雪、羽霏冷漠而讽刺的笑……一切的一切她都那么不喜欢,可都不得不去面对。还有那碗面,她知道吃完后羽思就要走了,所以这些年她一直在想,若她没有吃那碗面,羽思会不会活得长一点?

那些冷像一把冰冻了的刀子,狠狠地刺进她的心扉,冷痛到血液都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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