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好。”他夹着烟,低着头,额前的发遮住了表情,声音却沉而软,“我们学生时代就认识了,有过很多记忆,很多天真的承诺。可这个世界太现实,太冷酷,容不下那种纯真。我最终还是听从家里的安排,娶了洛晓玫。
她一如既往地选择了逃避,在我结婚以后,消失了很久。可命中注定,我们要一辈子纠缠不清。她逃来逃去,我们最后还是遇到了。后来……我们在一起了。
我知道她很挣扎,可我很自私,就算我明知道自己给不起她幸福,我还是想牢牢地把她捆在身边。
她比我更痛苦,她不愿意当个第三者。可是她就是这个样子,就是这样一个女人,一辈子都在考虑别人的感受。她太在乎我的感受,所以她狠不下心离开,直到……有了你。她曾试图给我暗示,却最终没有告诉我。突然有一天,她不声不响地带走自己所有的东西离开了。
她是个很胆小的女人,怕高,怕打雷,怕蛇,怕水……可是有时候却那么勇敢。她独自一个人,带着肚子里的你离开了,甚至没有带上一分钱。
那时,我以为她终于选择了离开我,我以为她终于选择了放手,我甚至没有去找她。可是那个时侯,她已经得了病,肺癌。
她一个人的日子过得很苦,没有钱治病,却倔强地不肯找任何人,不肯找我。她只是发了疯地赚钱,把所有的钱都存下来,要留给你。
你出生的时候,她的身体早已经到了极限,加上难产,她知道自己不行了。于是,那一天……那个雪天,她跌跌撞撞地抱着你去了孤儿院,想把你送到孤儿院里去。她在你的襁褓里塞了她用生命换来的所有积蓄,想让你过得比别的孩子好一点。可是,她还是倒在了孤儿院门口,怀里死死抱着你……
她就是这么傻的一个女人。自己得了病没钱治,宁死都不肯来找我,可是她不忍心你当个不知道自己爸妈是谁都不知道的孩子,所以,她在你怀里塞了我们两的一张合照。
很巧,发现你们母子的那个人是我当时手下的一个员工,他找到了我……
你母亲她……是个很好的女人……”
他深深埋着脸,拿烟的手有细细的颤抖,声音越来越低,渐渐被瓢泼的大雨声淹没。
我坐在沙发上,浑身颤抖,眼泪疯一般地涌出。心痛剧烈的撕痛,像是要一分一分把我搅得肝肠寸断。
他缓缓站起身,转身到书柜的抽屉里取了一张照片,递到我手里。
“这就是那张照片……”
我颤抖着接过。
照片上的爸爸很年轻,有温柔而霸道的眼眸,帅气修长,还是学生模样。他身边站了一个瘦小的女孩子。
她扎着马尾辫,穿白色的连衣裙,不算很漂亮,却看上去很温顺。她满足地依偎在身边的男孩子肩膀上,有很灿烂,很幸福的笑容。
我看着照片中那个少女幸福满足的笑容,剧烈地哽咽着,艰难地问:“你……你有没有,有没有爱过她?”
对面的男人猛地浑身一震,手中的烟摔落在地。
良久,他俯下身,僵硬地拾起湮灭的烟,声音嘶哑得几不可闻:
“柯宛茉……她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
这一刹,我耳边猛然想起尉迟临风的话:十四岁,我杀了我爹,葬在我娘的坟旁。死前,他有一刹清明。他唤我娘的名字,说我娘是他这辈子最爱的女人。
为什么,为什么,时间洗刷了千百年,还是有一样的悲剧,不断不断地让人肝肠寸断。
我死死咬住嘴唇,却无法克制疯狂决堤的泪水,蜷缩在沙发上,几乎抓不稳手上那张单薄的面孔。
“易航!”
一个颤抖而怨毒的女声在门边响起。
我和他都是一惊,抬起头。
门边占了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少妇,穿精美的红色连衣裙,高贵而美丽。然而此刻,她满脸的泪水,死死地看着爸爸。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她站在门边,缓缓抬起手指着他,双唇颤抖。
“小环……”
他眼中的一刹的惊愕泯灭,最终只剩下一片看不穿的沉寂。
她满是泪痕的脸上绽开一个凄凉的笑,声音尖锐:“一直以来,我都知道你心里有人。你看到茉莉花就出神,你常常半夜一身冷汗地醒过来,你心情一不好就一个人跑去天台抽烟……我一直以为是洛晓玫,我一直以为你忘不掉的女人是洛晓玫!可原来,是那个死人。是个我一辈子也比不过的死人!二十年了,你都忘不了她!我给了你一辈子,你居然都忘不了她!易航,你这个混蛋!你他妈是个混蛋!”
她猛发怒,冲上来,狠狠劈了他一记耳光。
“为什么你忘不了她!她好在哪里!好在哪里!”
他不还手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一语不发地承受。可他越不还手,她越是愤怒。她一边痛哭,一边用尽周身力气捶打他。
我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死死捂住嘴,不让自己恸哭出声。
她转头看到我,眼中露出刻骨的恨意,指着我嘶声尖叫:“是你!你就是那个小孽种!就是你!你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你妈死了还要阴魂不散!你也要来折磨我们!你这个魔鬼!你这个魔鬼,你为什么不去死!”
她一把揪住我,扬起手,狠狠劈下来。
“小环!”
爸爸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你为什么要拦我!你不是恨她吗!你为什么还拦着我!”她近乎凄厉地大叫,脸上露出悲痛而怨毒的笑意,“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以为我不明白?易航,我太了解你了。你恨这个小孽种,根本不是因为她毁了你跟洛晓玫的关系,你是恨她害死了柯宛茉!没有她,当年柯宛茉就不会下定决心离开你!没有她,柯宛茉就不会死死在孤儿院门口!是她害死了你最爱的女人!如果没有她,说不定你已经跟洛晓玫离了婚,跟那个女人在一起过逍遥日子了!”
我猛地像被一道天雷击中,瞪大了眼,呆呆地站在那里,脑中一片空白,只有剧烈的疼痛在撕搅。
聂小环的歇斯底里的声音还在耳边炸响。
“你是个孽种,你是个小魔鬼!你还没出生就害死你妈!然后洛晓玫养了你十几年,你又毁了她的婚姻!你足足折磨了你爸爸二十年!现在你又来折磨我,又来摧毁我的家庭!易玫缕,你这个魔鬼!你给我滚!滚出我的房子,滚出我的生命……”
“小环,够了!”
爸爸猛地一声低吼。
我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周身被剧痛掏空,泪水大颗大颗地跌落到手中的照片上。
“够了?不够!不够!”聂小环猛地冲过来,一把夺过我手中的照片,用力撕成碎片,“她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来毁灭我的幸福!为什么!”
“啊——不要!不要!妈妈!不要!求你,不要……”
我嘶声惊叫,扑过去,想夺回关于妈妈的唯一一点记忆,却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灿烂的笑容在她的手中变成支离破碎的纸片洒了满地。
“啊……啊……”
我跌跪在一地的碎片前,想要恸哭,却只能自胸腔里发出嘶哑的呻吟。
我颤抖着双手想要把妈妈重新拼接,却最终只有满手的破碎的纸屑。
“滚!你给我滚!你这个恶魔,孽种!滚出去!”
聂小环跌坐在地板上,声嘶力竭地哭叫。
我攥紧手里的碎屑,猛地起身,疯一般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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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反映尉迟帅哥没出场,不急,下一节就来了。
尉迟临风是个相当隐忍的男人,相信大家也看得出来。甚至从出场到现在,连小缕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太冷,把自己隐藏的太好。然而下一节,尉迟帅哥终于第一次来了个情感大宣泄。
想听尉迟临风的“真情告白?”明天show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