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倾盆的大雨,一样狼狈的落荒而逃。时光仿佛又重演了几年前爸妈离婚的那一天,我从家里落跑的场景。
滂沱的大雨从天上滚滚不散的乌云里倾泻而下,眼前的一切场景都被水汽朦胧,只剩一片哗啦啦的大雨声。我浑身湿透,泡在大雨中,像一缕被遗弃的游魂,跌跌撞撞地向前走。
你还没出生就害死你妈……
洛晓玫养了你十几年,你又毁了她的婚姻……
你足足折磨了你爸爸二十年……
现在你又来毁灭我的家庭……
是她害死了你最爱的女人……
如果没有她,你早就跟洛晓玫离婚,和那个女人在一起过逍遥日子了……
易玫缕,你这个小孽种,你是魔鬼……
你是个魔鬼……
这么多年,我不断不断地在想,到底是为什么,我被抛弃。可原来,事实是这么残忍。
我才是魔鬼。是我毁了所有人的幸福。是我害死自己的亲生妈妈,是我折磨我的爸爸,是我毁了自己的养母,毁了两个家庭,伤害了所有的亲人……是我,都是我自己!
冰冷的大雨淋在身上,好冷,冷到骨髓里。
好痛,痛得像每一寸神经都在撕裂。
眼中一片滚烫,泪水雨水混在脸上,滚滚而落。我明明睁着眼,却看不清道路。我要去哪里?
玫缕……回家罢。
我等你。
耳畔突然响起一个人磁性优美的声音。
“回家……回家……我要回家……”
我痴痴地呢喃着,突然之间疯狂地想要回到那间不再空荡的房子,突然之间疯狂地想念尉迟临风,他低声的安抚,他安全的怀抱,他冰梅般的气息。
我慌乱地在身上翻找钱包,想要打的回去,却一无所获。口袋里只有三毛硬币。一定是先前被那几个女人纠缠的时候掉了。
我想要打电话让他来接我。然而手机进了水,在我翻开的刹那自动黑屏。
这一刹,我骤然失声痛哭。
“我要回家!让我回家,让我回家……我有家的!让我回去……臭古董……”
我颓然跌倒在迷失的街头,死死抓住自己的头发,蜷缩在泥泞的水洼里嘶声哭泣。倾盆的大雨淹没我颤不成声的呼唤。
为什么不再痛一点。再痛一点,我就可以死掉。我是个魔鬼,一个一无是处的笨蛋,我根本不应该出世,根本不应该存在……没有我,所有人都可以幸福……是我毁了所有人。
易玫缕,你现在终于知道了,你是个魔鬼!你是个魔鬼……
“玫缕。”
我不知道自己瘫在地上,痴痴地哭了多久。朦胧中,遥遥听见一声呼唤。我缓缓抬起红肿涩痛的双眼。
那个绝美的男子立在大雨中,手上拿着伞,却没有撑开,周身湿透。漆黑的长发丝丝缕缕粘在白玉般无暇的脸上,容颜俊美惊人。
风雨交加,他修长的身躯犹如绝美屹立,主宰天地的神祗,犹如永不倾倒的铁塔。他一步步向我走来,表情清冷,美如深海的蜜色眼眸里,却有着我从未见过的温柔。
这神一般的男子走到我身前,俯身,伸出冰冷修白的的手抚上我的脸,清冷的脸上荡开倾城的淡淡笑意:“我找你好久。”
优美如珠的声音像一道安魂的符咒。雨中有幽幽的冰梅香气。
“尉迟临风!”
我一颤,猛地扑上他的胸膛,死死抱住他,哇地恸哭失声。
然而他目光触及我脸上的伤,眼中的温柔在一瞬间化为凌厉的杀气和冰冷的怒意。他一手揽紧我,一手霸道地检视我身上的伤痕,沉声怒喝:“为何你身上会有这么多伤?告诉我!”
“好痛……我真的好痛……尉迟临风,我的心,疼得快要死了……”我无法回答他,只是拼命摇头,泪如雨下,大声哭诉,声音嘶哑得像个鬼,“尉迟临风……我爸爸说,我亲生母亲是他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可是我却害死了她!是我害她离开爸爸!是我害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死在孤儿院门口!是我!是我……”
他一怔,目光沉沉一痛,轻轻伸手按住我的后脑,紧紧将我勒入怀中。
五脏六腑仿佛要被疼痛绞碎,我疯狂地攥紧他的衣襟,拼命哭号:“我害死自己的亲生妈妈,又毁了养母的家。我害得养母,害得我爸爸这二十年来,日日夜夜地遭受折磨。现在,他们终于脱离了我,可我还是在破坏他们的生活……
如果,如果没有我,所有人都不用这么痛苦,如果没有我,爸爸妈妈可以很幸福的在一起,如果没有我,我妈妈就不用死……尉迟临风,我一无是处,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会,一辈子都不断地在给别人带来痛苦,灾难,不幸……
尉迟临风,我是个魔鬼!这个世界如果没有我该多好!我根本就不应该来到这个世上,我没有任何存在的理由……尉迟临风,我是个魔鬼……”
“给我闭嘴!”
尉迟临风猛地一声低喝,语气中有掩不住的愤怒。他紧紧攥住我的双肩,蜜眸灼热,看进我的眼,“谁说你不该来到这个世上?谁说你一无是处?谁说你是个魔鬼?我要你存在!我尉迟临风要你易玫缕存在!这便是理由!”
我周身虚软,甚至无力去看他深美的眼,只是反复地摇头,泣不成声。
“易玫缕!”
他怒火冲天地叫我的名字,忽地把我的头揽进怀里,不顾胸前的伤口,紧紧把我的耳朵按在他的心口,“听!给我听!”
雨声那么大,我贴在他的胸膛,却那么真切地听到他的心跳。有些急促,却那么平稳,有力,像是能掌握整个世界的节奏。
我抽噎着,忽而陷入无声。
“你听到了没有!这颗心,因为你,才能跳动。”
我猛地一震,怔怔地看着他。
他重新扶起我,拉起我的手,放在他的脸上,声音和目光又缓和下来:“玫缕,你可感受到了?我在这里。活生生地在你面前。如果不是你,我早已经死了。”
我的手感受到他脸上的冰冷和掌心脉脉的温暖,看着他深美温和的眼眸,却忽又涌出泪:“不是这样的,不是的!如果是别人遇到了,一样会救你。可我只会为了自己折磨你。我推你的伤口,把你塞在衣柜里;我不管你的感受,把你带到学校里,装作不认识你;我在食堂让你一个人坐在别人异样的目光里,我让你气得调头就走……
今天早上,我还不管你刚刚失去了小缕,老是炫耀夏净岚的好,在你伤口上撒盐,害你伤心,害你厌恶我……”
“易玫缕……”他紧紧锁起眉头,眼中一分分凝聚起清晰的错愕和轻痛,双手抱住我的脑袋,恨声骂,“你这颗脑袋难道是个榆木疙瘩么!你的小脑瓜里在究竟在想什么?你为何会这么想!”
“我该怎么想?难道就因为我把你送到医院,为你花了点钱,我就该觉得自己是个大英雄?”我扯着僵硬的嘴角,分不清是哭是笑,只是机械地摇头:“尉迟临风,你不明白……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恨自己。我活了这么多年,除了带给家人苦难,什么都没有做过。我真的好想自己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上……”
“够了,立即给我闭嘴!”他再次发怒,霸道地一把捂住我的嘴,狠狠把我勒在胸前,“现在开始,听我说!”
我流泪,痴痴地看着他带着薄怒清冷面容,心如刀搅。他的目光落上我的脸,眸中的盛怒消弭,化成我不曾见过的温软和痛惜。
“玫缕,听我说,让我告诉你。”他捂着我嘴的手渐次松落,只是异常轻柔地拭去我脸上的湿凉,继而缓缓把我圈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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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临风会说出怎样惊人的话?小缕能否得到安慰?
明天为你揭晓。
本宫明天考四级,姐妹们,祝福我表死得太惨。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