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A-
请跳转新地址 m.158xs.com

大雨依旧瓢泼,整个世界都没淹没,只有尉迟临风在泥泞和湿冷中将我抱紧,声音温柔得像他丝缎般的长发,一缕一缕将我包裹:

“我七岁亲眼看着我爹杀了我娘,十二岁害死一百四十六人复仇,十五岁亲手弑父。终己一生,我都活在勾心斗角中,不断地算计他人,一个一个拔除异己,巩固自己的地位。无论我愿意与否,这些年来,我的命中唯有血腥,仇恨,算计,阴谋。

自从遇到了你。

玫缕,是你救了我,将我带进你的世界。你对我从未有过丝毫防备,从未有过丝毫保留,将你的所有都与我分享。

一开始,我不信你。恐怕你不知道,第一夜,我在你房里醒来,以为自己还在原来了世界。为了掩藏行踪,我几乎下手杀了你。可你就这么抱着我的手,睡得很沉,很甜,全无戒心。我未曾下手,却只是为了利用你,要你带我找到回去的路。

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救了我,但我却习惯性地猜忌你,粗暴地对待你。可不论我如何对待你,防备你,压迫你,利用你,你始终在不遗余力地试图帮我。

那日,你带我上天台,对我说起你的家。你给我吃奇怪的食物,滋味虽不好,可于你而言,那却是家的滋味。我此生第一次知晓家的滋味,第一次意识到,我仇杀一生,早已遗忘了家,遗忘了亲情这样的东西。

你教我这个世界的生存之道,带我去你的学校,毫无保留地将我领进你的生活,你的世界。常有人说我狠辣,冷血,我的世界教会我的,唯有这样的血腥的规则。可这些日子,我活得如此轻松快乐。没有厮杀,没有陷井,没有血腥,没有阴谋。

我从不曾奢望自己能有这样的平静,安宁的生活。我第一次知道生活的滋味,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活生生的人,可以喜,可以怒。玫缕,你不知道你给了我梦寐以求的所有。我觉得……温暖。

我对你说我阴暗的一生,你不曾责怪,不曾厌恶,只是哭得浑身颤抖,一遍遍地允诺我,一定会让我回去。

易玫缕,我是个男人,一辈子都是我在给别人承诺。你是这世上第一个搂着我,哭着给我承诺的女人,你亦是这世上第一个啰啰嗦嗦,仿佛要将我的一举一动都保护好的女人。

易玫缕,你也不瞧瞧你自己,分明连自己都顾不了,竟还敢妄想将我当个孩子般护好?”

我从没听尉迟临风说过这么多话,我从没想过这个冷如冰山的男子会将一点一滴都记在心头,我从没想过这个面无表情的男子会有如此细腻丰富的情绪,我从没想过这个总是霸道冷硬的男子他会……在乎我。

大雨穿过他长如纤羽的睫毛滴落,他却不曾眨一眨眼,琥珀色的眼眸似乎在这场不肯停歇的大雨里融化了,再没有一丝千年寒冰般的冷漠和疏离。

我痴痴地仰头看着他绝美倾城的脸。这个圣洁完美得仿佛永远在云端,不可触及的男子,此刻却是这么的近。温热的呼吸,稳健的心跳,微凉的肌肤,坚实的胸膛……

“尉迟临风……”我着了魔一样地哑声念他的名字。

尉迟临风伸手,撩开我脸上湿答答的头发,再次轻声开口:“玫缕,对不起……那日,我不该在食堂莫名地发你的脾气。今天早上,我更不该那般对你。我不知道你这颗榆木脑袋竟会乱七八槽地想那么多。我发怒,并非是你想得那般……”

我看着他,流着泪,不解地摇头。

“我也不知道……”他忽地蹙紧了眉头,眸中缠过一丝烦乱和自责,“我走后,一直在想,我为何要如此对待你。或许,我是个自私之人。

一直以来,我想要什么,便会去夺过来。但凡是我尉迟临风的东西,必然会掌控在我手中,绝不容他人有半点染指。我习惯性地想将你也牢牢攥在手里,因而听不得你说与我无关,见不得你与夏净岚有半点亲近……大概,只是因为我太过于习惯抢占一切,却忘了,你是个活生生的人,你有你的喜恶和世界。你……不是我尉迟临风一个人的附属品……”

他缓缓低下头,贴唇在我耳际,声音轻得如一幕淡淡的软烟:“易玫缕,不要说不要存在那样的话。我不知道你对这个世界意味着什么。也许,对于整个世界而言你是微渺的,然对我而言,此处的世界,唯一的意义,只有你而已。”

我猛地一震,千万种滋味在心头炸裂开来,浑身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此处的世界,唯一的意义,只有你而已。

只有你而已。

纵然我知道不该多想,纵然我知道我不该曲解这句话的意义,纵然我明白他只是因为他过强的占有欲才死死捆住我,可为什么,我的心,还是这么震动。

像是有大朵大朵的烟花在心头的黑暗里剧烈地绽放,这种灿烂至极的美是如此奢华,奢华得几乎无法想象。它炽烈斑斓的高温几乎灼伤我,可只为这一刹那的温暖,我还是飞蛾一样扑了上去。

我突然间有些理解,为什么妈妈宁愿内心挣扎煎熬,却还是心甘情愿地留在爸爸身边,一直不曾离开。

我忘乎所以地扑上他的肩头,放声大哭,千言万语冲到嘴边,最终都化成破碎而无意义的呢喃,我只是大哭着,一遍遍地念他的名字。

“尉迟临风……尉迟临风……”

“我在这里。”

尉迟临风在耳际低低地回应我胡乱的呼喊。

良久,轻轻将我从泥泞中扶起:“玫缕,回家罢。”

我再也哭不动,只是傻傻地笑,狠狠点头。

尉迟临风的表情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清冷,唇角却升起极淡的笑意,将手中的伞递到我手中。

我接过伞,抽噎着问他:“你拿着伞,为什么不打?你身上有伤,不能沾生水的。”

他淡淡摇了摇头:“我怕我胡乱弄坏了,你便没得用了。”

我一怔,转眼却又瞥见他手里竟然拿着家里座机上拆下的话筒。

“那你,你怎么把电话拆了?”

“我以为这同你那个一样,是手机。我以为只要拿在手上不挂,就可以随时听到你的声音。”

我又是一呆,扑哧一声笑了,眼中却又有滚烫的泪涌出。

“你这个笨古董,电话是要先拨号才能用的……”

“是么,”他微微点头,转身不由分说把我背起,“走罢。”

我没有力气挣脱他,只是将手里的黑伞撑起,在我和他的头顶撑起一方无风无雨的天地。

“尉迟临风,我……好暖。”

我浑身湿透地软软伏在他背上,却仿佛浑身每一条血管里都有温暖涌出。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他默然不语,背着我,向一个方向坚定行去。

想到他胸前的伤口,我忍不住有心疼,记起自己口袋里的三毛钱硬币,我开口叫他:“去那边的电话亭吧,我还有钱,可以打个电话,让司机大叔来接我们。”

“司机大叔?”

“嗯,”我笑了笑,“你忘了,就是你刚来的时候两次把你送进医院的那个出租车司机,我还记得他的号码。”

没想到,司机大叔当时留的号码果然有用。

尉迟临风背着我找到了个路边一个有IP电话的报刊亭。

那报刊亭的老板看到两个明明撑着伞,却落汤鸡一样的人走到他面前,惊愕过后,就一脸呆滞地看着湿淋淋的尉迟临风再也挪不开眼。我则拨通了司机大叔的电话。

司机大叔一听是我,一如既往地热情非常,当即表示立即过来接我们。并且相当关切问东问西,直到我那三毛钱用尽,才在第五十九秒挂了电话。

我被某“热情”的司机大叔的热情问题逼得冷汗连连,挂了电话,这才松了口气,对立在一旁出神地看着花花绿绿的报刊的尉迟临风笑了笑:“司机大叔马上就来接我们了。”

然而尉迟临风竟没有理会我,仍旧背对着我,定定地看着什么。

我推了推他:“怎么了?”

“易玫缕……”

尉迟临风拿着一份今天的报纸,极其僵硬地侧过头,目光和表情都冷成了千年的寒冰,“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这个。”

当我的目光扫过那张报纸,立即如遭雷击,魂飞魄散。

报纸上最顶端最大的照片里,是一张喜鹊缠枝的古老红木门。图上是两排巨大的黑字——

拆迁工地惊现千年红木门,两月后拍卖价值两千万。

————

当谎言被拆穿,易玫缕将如何面对?尉迟临风又会作如何反应?小缕和尉迟临风好不容易建立的情愫能否保全?

下一章,为你揭晓。

友链:小7看书

  1. 上一章
  2. 目录
  3.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