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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浓,雨却下得没有停的意思,乌云裹住了淡淡的星子,山路上一片漆黑,树影婆娑,似鬼魅一般在风雨中摇曳。雨声簌簌拍打在山地树林之上,在这样的夜里显得格外瘆人。

顾清屏孤身行在路上,心跳得极快。刚刚被人从水里捞起来,这下又被淋得湿透了。早知道这条山路如此可怕,刚才就不该拒绝李逸城。顾清屏打了一个寒战,在黑暗中摸索着道路。

想点别的!想点别的!赶快想点别的!转移注意力就不怕了!转移注意力!顾清屏努力在脑海中搜索着一些可以让自己深入思考的东西。

对了,李逸城!

他明明早就发现自己在偷听,却为何不及时揪出自己?莫非,他是在同陈晏维说完那番话之后才发现自己的?不不不,应该不会,那淡定的表现证明他绝对不是事后发现。那么,他便是故意不揭破自己了。为何呢?两种可能性立刻跳进顾清屏的脑海。其一,李逸城是不想让陈晏维知道自己的存在。毕竟自己身为秦家的新妇,也是将来秦家产业的当家之一,若是陈晏维看到自己,李逸城对陈晏维的保证秘密的承诺就无法成立,李逸城对陈晏维的威胁便不成立。可是,一旦自己听到了他的小心思,不是一样可以泄露出去吗?这样李逸城还是无法达到目的。其二,李逸城是故意让自己听到,想借自己的嘴巴泄露出去。如此一来,他的真正目的便不可能是那些珍珠了,那么会是什么呢?

顾清屏敛下眉,雨声似乎被拉出意识,她的大脑一片沉静,思路虽然越来越清晰,可是答案却越来越模糊。

若自己将这件事泄露给孟老夫人,明珠坊便不会有损失,而最大的受害者便是败露的陈晏维以及李家的氺様。若目的是让陈晏维身败名裂,直接将陈晏维为李家做的帐送到秦家便行,何必如此大动干戈?如果是氺様·······呵,怎么可能,李家应该没有蠢到如此明目张胆的和明珠坊作对吧?这样自毁身价也对自己没有好处。

顾清屏仰天呻吟一声,头有些微微发疼。

所以思考到最后的结果就是,回到原点。

抹去一把脸上的雨水,顾清屏感到脑袋里嗡嗡作响,身体也在雨水的冲刷中微微发冷。

苦笑,看来自己的感冒刚好,这下又要再次经历那种痛苦了。

终于看到远处一片火光,应该就是江云祠了。隐隐还传来一些呼唤声和脚步声。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顾清屏努力睁开自己的双眼辨认着,总算看到几个身着白袍的女尼撑着伞向自己走了过来。

“秦夫人!真的是秦夫人!总算找到您了!”一个女尼在确定顾清屏的身份后,不禁面上一喜,快步走了过去,扶住顾清屏。

几个附近的女尼听到后,也赶紧走了过来,围着顾清屏叽叽喳喳的开始念叨起来。而被众人关怀的顾清屏此刻只觉得自己头昏昏脑重重,旁人的话也没有几句听到心里,便被簇拥着回到江云祠的大门前。

主持,梦萝和盈盈几个人伴着几个女尼早已经端端地等在门口了。

“秦夫人您总算是回来了,秦少爷可是急得四处找您呢!”主持一见秦家少夫人,便惊喜地走了上去。

秦家可是江云祠的衣食父母,要是这新妇在这里出了什么事,那自己还真是担待不起。

顾清屏听到主持一番话,虽然头脑依旧昏沉,但是心下还是一愣。

“主持这番话说的还真是夸张,盈盈眼拙,倒没有看出秦家少爷有多么在乎。”盈盈为梦萝撑着伞,一脸冷意的看着顾清屏。本以为那个牙尖嘴利的女子会立刻反击,所以在顾清屏将目光转向自己的时候,她不禁抬高了下巴。可是,顾清屏只是看了自己一眼,便默然扭回头,丝毫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心下不禁冒出一股火气,被人无视比同人争辩还要让人难以忍受。盈盈正要发作,一个高大的身形笼在油纸伞下移了过来,顿在顾清屏身旁。

顾清屏艰难地扭过头去,在昏暗的灯光下,看到一张熟悉而又冷凝的面庞,在他身后,立着的正是如金如银。

秦观的表情真的很冷呢!紧绷的下颚告诉她现在这个男人真的很生气很生气,就连整个身形都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墨一样的长发披散在宽厚的肩膀上,几缕飞舞在空中,沾染了湿濡的雨气,一边的肩膀早已经被不拘小节的男人给大方的放松给浓密的雨,湿了大半,浓浓的眉蹙着,目光中满是寒色,直直地看着顾清屏。

不知为什么,男人的表情明明这么冷,她却突然有一种想笑的冲动。

“怎么这么不小心,肩膀都湿了。”顾清屏抬手,拍抚着秦观的肩膀,似乎想将那一片水渍给抹去。

秦观一愣,目光扫向顾清屏碰触自己的手。白腻的手指,纤细的指节,似乎是被雨水冲刷得够久了,居然微微泛着水光,而其他地方更是惨不忍睹,长发密密地贴在她的颊上,纱裙也早已经湿透,整个人犹如从水中捞起来的一般。可笑的女子,明明自己都已经成了一只落汤鸡,却还来顾着别人。

女子的眉轻轻纠结了,秦观心下一动。

现在,这女子的表情同她在马车上的模样如出一辙。同样的脆弱,同样的单纯,同样的·······让人忍不住温柔起来。

“怎么越擦越湿呢?”顾清屏似乎有些不满,嘟囔着。

秦观刚才的怒气早已不知何时消散,只觉好笑。

这自然是越擦越湿了。

盈盈瞪着顾清屏,没想到这女子脸皮居然厚到在大庭广众之下就对秦家少爷做这么亲昵的动作。而且顾清屏那是什么表情!而且她问的那是什么问题!装的一副纯真,难道顾清屏不知道她长袖上的水珠正随着她的动作一串串落到秦家少爷身上?!

“秦少夫人还真是艺高人胆大,什么都敢做出来。盈盈在一旁看着都觉得羞人了。”盈盈忍不住开口揶揄道。

顾清屏抚在秦观肩头的手指顿住,扭头看着盈盈。她乌黑的长发裹住秀气的小脸,将面色衬托得更加苍白,那冰冷的目光睥睨着台阶上的梦萝和盈盈。

“你的确该觉得羞人。”顾清屏冷笑一声,开口,“莫非你家小姐躺在我家夫君怀里便是理所当然,我不过为夫君擦擦衣襟上的水便是道德沦丧吗?‘今非昔比’这句话,梦萝姑娘倒是没有教会你。盈盈,你三番四次来寻我的不痛快,是当真还将我当做香茗阁里庸字层的丫鬟?”

盈盈一愣,被顾清屏冰冷的目光给钉在原地,血色都微微退了一些。

顾清屏收回自己的手,扫了一眼秦观,随后对着盈盈冷笑两声:“若你自以为有你家小姐撑腰,只怕你是打破了算盘。即使如今我不是秦家少夫人,你以为你的那点小心思能够成真?”

真是荒谬,这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盈盈希望自家小姐一朝飞上枝头,可是也要看看这时下的情形。如此这般刁难我,莫不是当我是驯养的猫儿,没有利齿?

“你······你胡说什么!”盈盈只觉一股压迫感冲击而来,将自己的吐息压抑在喉头之下,好不容易,才挤出几个辩解的字。

“你若再这般无礼,就休怪我不客气!就连你家小姐都尊称我一句‘秦夫人’,哪容你还在这里放肆!”顾清屏脸上笑容已逝,只剩的一片冰寒。

如银在一旁瞅着,只觉心惊。她伺候过那么多主子,从来没有看过哪个女子可以有这般迫人的神情。

盈盈如遭雷击,呆呆地立在原地,只有瘦弱的身躯,微微颤抖。

“秦夫人······”梦萝清冷冷的声音,在这样的雨声中都显得优雅,像是乐师指下拨动的箜篌。

“且不论,”顾清屏打断梦萝的话,瞅着这一主一仆,“你家小姐自恃清高,被人众星捧月也是惯了的,哪里真肯为了我家这块木头下嫁?即使你家小姐愿意,只怕孟老夫人也难以承认她的身份·······”

“住口!”秦观开口,浓眉都皱在了一起。

“就算这前两样都成了,只怕有你这样罔顾尊卑的奴才,这姻缘最终也是成不了的。”顾清屏仿若没有听到秦观制止的声音,一径地说了下去,目光仿佛黏在了盈盈身上。

“住口!”秦观虽然知道顾清屏一直与梦萝有嫌隙,却还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如此毫不顾忌。

“所以即使郎有情,妹有意,那又如何?那又如何?”顾清屏说着话,语气却越来越轻,音调也渐渐降了下去。蓦然间,犹如她整个人犹如断了线的风筝,风止,便从高空乍然坠落。

顾清屏说着“那又如何”,蓦然晕厥,落入了秦观宽阔的胸膛。

秦观一惊,赶紧伸手接住顾清屏,一手扶住她的肩膀,一手环住了她的腰,紧紧地,就连油纸伞都被弃掷于地。

如银见状,赶紧将伞撑过来,遮住自家少爷和夫人。

少夫人说少爷同梦萝郎有情,妹有意?如银撑着伞,偷偷覻着自家少爷的表情,随后嘴角勾出一抹笑:看来夫人真是看走了眼。

秦观只管心惊着,哪里还顾得上责怪顾清屏刚才在众人面前说的那番“惊天动地”的言语?她真的是自己见过的最强韧,却又最脆弱的女子。

轻而易举地抱起顾清屏,柔软的身躯占了满怀。曾不知,原来这女子与自己的身体居然如此契合。大步向厢房走去,如银在身后小跑步地跟上,如金也顾不得许多,赶紧跟上自家主子,在众人的惊愕中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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