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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天下醒了过来,看着顾月耿的样子,哼了一声,怒声道:“你又发什么呆?”

顾月耿刚要发怒,忽然喜形于色,看着斜天下醒了,不禁开心道:“你终于醒了。”

二人在这石室里又呆了很多天,斜天下便看看那本发黄的古籍,而顾月耿常常看着那些飘着异香的邪香花怔怔出神。

斜天下与顾月耿这些天来一直和平相处。

然顾月耿毕竟是邪界王子出身,从来都是别人对他低三下四,从来是下属对他阿谀奉承,如今他却自降身份去照顾一个丫鬟。

诚然,昔日玉城将军府,顾月耿也不止一次英雄救美人,但斜天下却是个冷美人,顾月耿高傲的性格一下子在斜天下面前成了甘心臣服的骑士,这真叫人唏嘘不已。

然这一次封闭的石室里,顾月耿的变化连自己也感觉到不可思议,他没曾想到自己会来照顾一个丫鬟身份的人。仿佛他做了奴才一般,而斜天下当了女王一样,他却做得是那么的称心如意,那么的理所当然。

“你说什么?”斜天下怔了一下,她以为顾月耿会讥讽会嘲笑她一次,她以为顾月耿会面露凶相,结果顾月耿眉角上扬,眼睛忽闪忽闪的,分明是开心,哪里有一丝的愠意。

然顾月耿忽然眸子暗了一下,似乎被人发现了什么,尴尬的干笑两声,目光从斜天下的脸上移到冰冷的石壁上,叹了口气。他眼角仿佛颤动了一下,在等待生命终结的时刻,他对着身边唯一陪伴的女人,他的心情无法平复,仿佛是多年的心事,在这一刻间找到了倾诉的空间。

“我三岁的时候,是奶奶陪我。我四岁起一年只有一件新衣服穿,然邪界不被世人所容,所有人都对邪界产生了异样的目光。爹爹经常忙在外边,只有娘亲在家。那些所谓的正道中人,什么神界佛界不过是假装好人,表面上光明正大,而实际上做着见不得光的事情。其中神界托塔天王李靖,三眼神君二郎神将我们所居住的‘宝衣阁’掀翻,抢夺了宝衣阁里的粮食和家具,生生闹得我的一家人居无定所,有家不能回。”顾月耿轻轻的说着,声音仿佛来自地狱一样,又仿佛鬼魅附体。

斜天下听到这里全身一颤,一丝同情的感觉从心头涌起,甚至有一种找到了同病相怜的人的感觉。她有着两个人的记忆,童年的她也是将军府里的奴婢,世世代代受人轻视,遭人白眼,她如何不知道作为下层人的悲惧。她如何想做一个下层人,又如何甘心做一个丫鬟,她说过要变一下天,变一下她所在的这个世界的天。

顾月耿陷入了过去痛苦的回忆里,他的眼睛看着不知名处,装载着辛酸的泪水,一如他说话的语气,飘忽而让人心痛,说不尽的悲欢离合,“那时,我哭了,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害怕极了。眼看好好的家一下子成了废墟,爷爷七天都未进食,在我五岁时,抑郁死了。”

斜天下屏息凝神,侧耳细细聆听,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愁绪,甚至有着一丝丝恐怖感,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事正在发生。

“我记得我当时不停的哭……我还记得,那些日子,我总是吃不饱、穿不暖,经常看着别人家的同龄的孩子有新衣裳穿、有得好吃的吃,但陪伴我的,却是苍白的童年。娘亲经常说要做一个有出息的男子汉。娘亲虽然在外边表现很开朗,可是回到家后就会哭,有时候想起孤单无助,就会哭得更厉害。”

顾月耿的脸色渐渐苍白,声音也变得悲痛,依然继续说道:“你有体会这样的生活吗?你有过这样生而无望死而无期的日子吗?你觉得同样是人,为什么有的人一出身就锦衣玉食,而有的人却是家徒四壁、衣不避体,还遭人白眼受人轻视吗?”

顾月耿每问一句,斜天下就身子抖动一下。

顾月耿沉默半晌,斜天下也不敢喘粗气,终于,他仿佛醒了过来,仿佛梦醒时分,语带飘忽,继续道:“后来,有一次我怒了,和一个欺负我的胖子打了一架,我把他压在地上,抓伤了他的脸,直到他脸上鲜血直流,直到只能看到血,而看不清他脸上的轮廓。”

斜天下听着听着,仿佛如临其境一般。听着顾月耿说着每个字,她的心都在抽搐着,仿佛是在拷问她一样。

顾月耿忽然声音低迷,斜天下感觉到异常,朝着顾月耿看去,只见他脸色惨白,眼神呆滞,眼睛忽然闭上,整个人身子一颤,差点摔倒在地。

斜天下眼疾手快,连忙伸手去扶,触手处是阵阵冰凉的感觉。

原是顾月耿这些天来,一直使用内功去溶化那张冰床,又把干粮的大部分分给斜天下吃了,刚刚情绪低落,才会昏迷过去。

如此斜天下照顾了顾月耿,也不知道有多少天。顾月耿昏迷的这些天里,不时梦中惊叫,冷汗涔涔,斜天下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但看着顾月耿痛苦的样子,她不禁心软,每次顾月耿痛苦叫唤,她会帮忙拭去顾月耿脸上的汗水,或者让顾月耿依偎在她自己的怀里。顾月耿仿佛得到了依靠,才会安静一会,又是休息一会。

然顾月耿的一双手始终握着斜天下的手,始终不曾放开,直到握着斜天下手指酸痛,但斜天下看着顾月耿苍白的脸色渐渐转好,她硬是忍住疼痛,任他牵着的她的手,感受着她手的温暖,安详的静静的睡眠。

顾月耿的这一次昏睡又是持续了很多天,他心中痛楚深埋心底多年,如今生死未明之际,将他过去这些年所受的苦难尽数道出,心神无与伦比的激荡,加上这些天来,进食稀少,身子极端虚弱。

斜天下此时此刻看着紧握着自己的手的顾月耿,不觉摇了摇头,嘴角滑过一丝意味深长的苦笑。

就在不久之前,两人吵闹个不休。如今回想起来,不禁唏嘘感叹。然她这样被他握着手很久很久,渐渐感觉到身子酸痛,几欲思睡,但她斜天下是何等强势坚韧之人,虽然感觉身子散架了,但依然挺直着脊背,看着他憔悴的脸,舍不得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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