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逸蠕动了一下唇,在上官飞儿的蔑视下,终于道:“我希望有钱人能够帮助更多的人。”
“烦人!”上官飞儿烦躁地嘟囔一句,没好气地道:“都说了我不是圣人,干嘛还总是想要我做一个慈善家啊?再说了,身为土匪,你却做善事,我很奇怪,你到底是一个土匪、君子,还是伪君子呢?”
“是什么都无所谓。”公孙逸不以为然地答,至始至终,他的目光都没有离开过上官飞儿。
那个红衣邪魅的人虽然没有任何举动,但他能够感觉得到,只要他稍有松懈,他就会立即血溅当场。
“钱江一带的天灾我也听说过,不过那应该归官府管,我只是一个平民百姓,纵然手中有一些钱,想必也是无济于事。你既然那么热心,何不去找府衙解决问题呢?”上官飞儿淡笑着,耳中警觉远处有一队人马奔来,隐约还能听到有人呼喊,她侧耳一听,便就不介意地与公孙逸分析情况。
“府衙若是能够管百姓的死活,也不至于让孙某出手,这年代当官的都只会敛财,那还会有半点人性?”公孙逸义愤填膺地大放厥词。
“看不惯啊?呵!”上官飞儿冷笑一声,道:“省省吧,世道就是这样,优胜劣汰,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想要靠着别人救济的人,永远也没有翻身之日。”
“你太极端了,人活一世,哪能没有困难,在困难之时,若是能够得到别人的救助,也不见得一辈子就没有出头之日。”公孙逸不赞同地反驳。
上官飞儿刚想回驳两句,张着嘴,迭不失想起十岁时,那个把她从非洲领回国的江爷爷,于是,要冒出口的话就这样淹没了下去。或许,当初若不是江爷爷向她伸出了援助之手,她的人生也不会像后来那般衣食无忧。
“三儿,三儿……”远处,前来寻找上官飞儿的金柯骑在马上,终于看到了倚着大树站立的红影。
“柯柯。”临近了,上官飞儿眉开眼笑地唤,她就知道金柯会来寻她。
“三儿,怎么回事?你怎么跑这里来了?”飞身从马上下来,金柯快步来到上官飞儿身边,就护住上官飞儿的双肩,急切地询问。足足有大半天找不到上官飞儿的踪影,他绝色的脸上焦虑万分。
“柯柯,不用担心,我没事。”上官飞儿微笑着,亲密地搂住金柯。
在金柯身后赶来的宇文神狂和沐清歌等人瞧见二人暧昧的举动,无不把脸转到了一边,且暗中大翻白眼,这两人光天化日之下,也不带隐藏的。
“三儿,你怎么啦?”
上官飞儿将身体的重量倚在金柯身上,金柯无意中低头一看,便第一时间发现上官飞儿小腿上绑着的木片,显然,上官飞儿的脚已经无法站立在地上了。
“还好了,不是很严重的。”面对金柯的关切,上官飞儿苦笑着,不想要金柯担心,似乎又无法欺骗金柯。
“是他吗?”金柯冷眸转向侧对面与上官飞儿敌视的公孙逸,手指指过去,杀机顿现。
“不用理他,咱走吧。”知道金柯要为自己报仇,上官飞儿目光转动下,决定放公孙逸一马。
“他欺负你,简直找死。”松开护在上官飞儿肩上的手,金柯恼火地就想去宰了公孙逸。
“柯柯。”上官飞儿即时拽住金柯,依恋地靠在金柯身上,隐含嘲讽的眸光转向一瞬不瞬地望着自己的公孙逸,别有深意地道:“他可是杀鳄鱼的大英雄呢。”
“三儿……”上官飞儿的温柔融化了金柯,金柯无奈地喊了一声,气不过地狠了公孙逸一眼,抱起上官飞儿,飞身上了马背。
“驾——”也不管公孙逸的死活了,他赶马就向前行去。
“那个……我帮你。”仿似良心发现一般,前行了一段路,上官飞儿掉过头来,淡然地朝公孙逸道。不是公孙逸感染了她,而是她的记忆浮现了出来,让她想起小时候与江爷爷一起生活的温馨。
生平她第一次冒出愿意帮助别人的念头。
……
话说上官飞儿愿意帮助公孙逸,不是直接拿钱给公孙逸,让公孙逸去钱江一带扶贫,而是在回去的路上拐了一个弯,以多行一些路去钱江一带看看。
钱江一带地域广袤,地形多为盆地,且土地肥沃,若不是连年遇到干旱,这地方的粮食不仅能自给自足,还能对外销售,成为奉国经济农作物的重要组成部分。
此番遭受干旱,庄稼颗粒无收,直接影响到了奉国的整体收入,而且钱江一带人口众多,百姓衣不裹体,食不果腹,处理得不好,奉国的社会安定便会成为朝廷担忧之事。
奉国是一个大国,在其周围有燕国、羽国、越青和瑞阳四个国家,这四个国家百年来均与奉国和平共处。只是,奉国几十年来经济下滑,近年又遭遇百年难得一见的天灾,那四个国家就坐立不住地想要动手了。奉国地大物博,这一块肥肉似乎人人都想来咬上一口。
除此之外,大西洋西岸的另一个大陆上的鲁国也是蠢蠢欲动,就整个地球而言,鲁国的经济最为发达,哪怕因离得太远,无法占领奉国的国土,鲁国也是想要挑起战争,从中谋取利益。
从去年至今,奉国朝廷一直在面向全国招兵,原因就是东洲的边疆遭受到羽国的侵犯。羽国在奉国的东面,与奉国只有一海之隔,羽国觊觎奉国的领土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之前迟迟不动,是苦于没有机会,现在奉国朝廷动荡,百姓颠沛流离,羽国又焉能不把握时机?
当然,羽国之所以有这么大的胆子,多半还是鲁国在其后面撑腰。至于奉国,内忧外患之下,朝中似乎没有什么好的法子。目前,边疆的军队一直与羽国逞对峙状态,貌似只要羽国不动,奉国就不准备开战。
关于当下时局,上官飞儿多少也知道一些,不过,除了经商,她对政治不感兴趣,而且她一介平民百姓,她也不觉得她能为奉国奉献多大的力量。
基本上在她眼中看来,奉国有她和没她,都不会引起多大的改变。
在钱江一带观察了地形,上官飞儿惊奇地发现,钱江一带虽然没有雨露恩泽,地下水资源却是不少,若是能够将其开发出来,此地就算百年不降雨,庄稼也不会颗粒无收。
但是,以当下的技术条件来说,还无法快速地打井,所以上官飞儿给当地的村民提了打井的建议,就前往村民口中的高山瀑布查看。很显然,村民也想要高山上无穷无尽的瀑布来灌溉庄稼,就是这贫穷的古代没有水管之类,无法将高山瀑布牵引过来。
衡量着路程,上官飞儿最后灵机一动,让当地村民砍伐了山上的竹林,费了半月工夫,把无数根粗壮的竹子内部打通,将其连接起来,像水管一样,从瀑布那端一直延伸到梯形的庄稼地里。
水很小,一路上浪费了不少,但看着慢慢流进地里的山泉,百姓的情绪忽然高涨了起来,纷纷激动地向上官飞儿跪拜,并说着感激的话。
上官飞儿受不了这种场面,赶紧示意金柯带她离开此地。
“我只能救这里的百姓一时,而你却能够救他们一世,我佩服你。”在一栋简陋的茅草屋前,身穿宝蓝色衣衫,很有男子气概的公孙逸站在上官飞儿侧面,敬佩地朝上官飞儿道。上官飞儿行动间还杵着一根拐杖,每每瞧见那根拐杖,他就不住地在心下自责。
望着夕阳的上官飞儿转过头来,微微抿了下嘴,“我不是圣人,无法救他们一世,方法我已教给了他们,至于以后如何运用,那是他们的事。”
无论何时,上官飞儿都不会摆出一副圣母玛利亚的样。
“对不起。”视线下移,公孙逸懊悔地道歉,他不是存心想要伤了上官飞儿,只是那会不知道上官飞儿竟然当真全无内力。
上官飞儿淡然一笑,杵着拐杖,不介意地朝他走近两步,从怀中取出一叠银票,“这是二百万两银票,此地的百姓想要度过这个夏天,恐怕还得靠你。”
“谢谢你。”曾经认为上官飞儿一毛不拔,现在看到上官飞儿放在自己手中的银票,公孙逸心中热流涌动,感动之情源源不绝。
哪知他这话才冒出口,上官飞儿那厢就摆手道:“别以为我是送给你的,我这是借给你的呢,我的钱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要知道我赚钱很不容易的。等你以后赚钱了,以百分之五的年利率还给我,要做好人你去做,我从来就只是一个商人。”
她相当的有先见之明,那次把公孙逸引出来,她就事先把银票全放到了金柯的身上,否则掉入水中一泡,她哪里还有银票?
公孙逸听得嘴角猛抽,好生无语,是他看错了上官飞儿,还是上官飞儿本性就如此,他似乎已经无法判断了。
“何为百分之五的年利率?”他忽然发觉了一个问题。
“这个嘛……等你以后有钱了,我再慢慢和你算。”上官飞儿头疼地摸了摸额头,懒得动脑。
“你还当真是一毛不拔。”公孙逸苦笑。
上官飞儿斜睬他一眼,嗤鼻道:“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说完,她杵着拐棍就一瘸一拐地朝茅草屋走去。
“苏三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哦!”白衣飘飘的沐清歌推开围栏的门,从外面进来,看着上官飞儿的背影,发表感叹。
“是很奇怪,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爱钱的人。”公孙逸言语中有些不屑。
“爱钱吗?嗯,是很爱钱。”沐清歌摸着下颚,沉吟了一阵,道:“不过,苏三真的是一个奇怪的人呢,她明明要捐献两百万两银子,却又故意掩藏,还说什么以百分之五的年利率来收款,我越来越觉得苏三好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