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澈解下披风,浅笑道:“公子,何必要在这里?大堂内的软香红玉难道还入不了公子的眼?”确是她多心了,若是心怀不轨之人,在自己还来不及反应是就该出手了,何时变得这么不警惕了?
他错开话题,清雅道:“流夜姑娘的歌舞不仅妙不可言,连诗情都让在下自愧不如。”说罢,他伸出洁白如玉的修长手指接住一片飘零的雪花,清声重复道:“落尽琼花天不惜,封它梅蕊玉无香。”
将披风还给他,并未说话,看着亭外飘飘洒洒的雪花,一片片雪花盘旋,落下、覆盖在地面,枯枝头,柳絮因风起,风又为何而吹起呢?
“在下云景,不知姑娘芳名?”依旧是清雅至极的声音,不似流殇的冰冷中夹着丝丝的柔情,不似纨绔子弟那般的轻佻和霸道,听着让人很是舒服。
水澈浅笑道:“云公子不是知道我是流夜,又何出此言?”这时才看清,他一身白色绸衣,发丝用通体碧绿的玉簪束起,身上散发着空谷幽兰的味道。天边飘雪丝丝落下,他如玉的脸若雪,分不清是雪白,还是他的脸更通透清灵,姿态清雅,尚余孤傲雪霜姿,似天山之巅那株高洁的雪莲。
已是亥时。
“水澈,你怎么来这里了?”流殇冰冷的声音传来,夹杂着些许着急。
看着流殇这般样子,真是还从未见过,她轻笑出声:“下雪了,我想看雪。”走上前,轻拂了拂他青衣上的雪花。
“何人?”
水澈突然感觉头有些眩晕,拉着流殇的手有些无力,来到异世,身子倒是娇贵了不少。她轻唤了一声:“流殇,走吧,我们回家……”却终是无力的晕倒在流殇怀中。
耳畔只余留下流殇和云景焦急的声音。
翌日巳时,天然楼,暖阁。水澈幽幽转醒,只感觉嗓子干涩,云景递来一杯温水,缓解了一下。
“云景?”他怎会在这里?流殇这般警惕的人怎会留他在此。
云景似是看出了女子的疑惑,解答道:“在下是名医者。”。
看着他清亮的眸子下留有淡淡的青影,眉宇中带着些许疲惫,许是为她守了一夜,流殇也是如此吧。
“水澈姑娘本是寒体,曾寒气入侵,昨晩又着凉了,所以才会晕倒。今后一定要多注意身体,在下已写下药方,日后按时服用可能会有所改善。”云景眉宇中有些淡淡的担心。
水澈轻笑道:“不是还无碍吗?何必忧心忡忡?”
云景清雅的眉头微皱,“你可知你若是再这般不在意,以后怀孕的机会怕是很难。”说罢,有些担心的看了看倚在床上的女子。
她斜靠在床畔,未曾说话,一时间房间内安静下来。很难?不是还有机会的吗?
“你醒了!”流殇端着不知热了多少遍的药走进来,冷酷的眉梢也高兴了几分。
云景再看了一眼床上慵懒的女子,离开暖阁。
水澈看着流殇手中端坐那碗黑漆漆的药,微皱娥眉,软声道:“流殇,不喝药了,好不好?”
“不行。”流殇冰冷的脸上温软上几分。
细细的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里有几许红血丝,些许愧疚,他昨夜肯定是很着急吧。“那好,我要是喝了,流殇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可不可以?”她一副小女儿娇态的样子拉着流殇宽大的衣袖。
“嗯。”一勺勺的喂着面前的女子,流殇看着女子苍白的面庞,眸中染上莫名的心疼,
“药我喝完了,流殇,你可要兑现你的承诺。”她伸手抚了抚他的眉眼,昨夜的湿衣他还未换呢,也不怕自己着凉,“你今日好好休息,就不要出去了。”
“不行。”时刻不在你身边,流殇怕你会出什么事。
水澈撩起胸前的一缕发丝,狡黠一笑:“流殇,你刚才可是答应过我的。”这两日为了天香楼的事废了不少时间,今日一定要去航运处看看。
“我……让云景陪着你?”流殇冰冷的声音中带着淡淡的无奈。昨夜和云景动手,虽不及他,但在江湖上已是高手,更何况云景还是云医谷的少谷主,一身毒术、医术出神入化。“水澈莫要小看了云景,要他陪着我比较放心。”流殇将厚厚的貂衣拿来。
她点点头,穿上棉绣鞋,轻拢了拢发丝。云景确是个不可小觑的男子,流殇找了多少个大夫都未能看出我身体是怎么了?他却一眼就能看出,虽清雅如谪仙,但其傲骨又怎能看不出?
片刻后,水澈推开木门,昨夜下了一夜的大雪,如今一片白茫茫的景色呈现在面前,再仔细看,一男子在雪地里站着,一身白衣与天地融为一体,墨发披在肩上,清雅若仙。
朝暖阁看了一眼,走至男子面前,她轻声问道:“云景,你现在可有迷香?”
“迷药?”云景虽微有些疑惑,但还是优雅的从腰间取出一包药递给女子。
水澈道了声谢又折回到暖阁,轻推开门,流殇正在木椅上闭目养神,以他的武功早已知道是她来了,只是并未睁开眼,蹑手蹑脚的走到他身后,捂住他眼睛,咯咯的笑着:“你猜猜我是谁?”凭他对自己的信任,定不会多加注意。
流殇还未说出话,已经昏倒在桌子上。她知道,倔强如他,定不会放心自己,他若是跟在身后,自己和云景定不会发现半分。轻轻的将他扶到床上,替他盖上锦被,吻了吻他唇畔,“咯咯,乖乖等我回来,要不然我就不要你了。”
只是,她却不知晓,离开暖阁后,床上的男子缓缓睁开冰眸,抚了抚唇畔刚被亲吻的痕迹,他千年不变的冷峻脸上缓缓绽开一抹笑容,似彼岸花那般妖娆,再顺间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