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狐未出,一声温柔女声,响在门后。
“薛管事这是作甚?”
嗓音清甜,如春风拂过湖面。任谁听去,都知这女子乃大家闺秀,亲近而温柔。
灵幽凤目闪了闪,垂手软下。
薛兆立未及思考灵幽的变化,听着女声,已软了腿骨。他猛然松手,回头尴尬道:“梦嫣姑娘……你,怎么来了……”
灵幽离了禁锢,似见了救星一般,掩面扑到梦嫣身后,低头啜泣道:“梦嫣姑娘……”
梦嫣回头瞧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微微蹙眉,转头望向薛兆立:“薛管事难道不知,她是钰太子的人?”
薛兆立咳嗽一声,有些不自然道:“她……她眼中进了沙子,本管事正替她吹呢,并未逾越规矩。”
梦嫣闻言回头,瞧着灵幽,温柔道:“是吗?”
灵幽小心翼翼觑一眼薛兆立,自他眼中看出阴狠之色,一面哭泣一面点头。可任是谁见她这般模样,皆知她正言不由衷。
梦嫣微微一叹,伸手拍拍灵幽的后背,转头望着薛兆立道:“现下她的沙子已去,薛管事若无别的事,就请回罢。”
薛兆立心有不甘,却开口难辨,冲梦嫣了一礼,拂袖离去。
梦嫣瞧着他经过身畔,忽然道:“薛管事,姬女房的奴婢们,都是主人用于笼络权贵的娇客,不是你能碰的。梦嫣早知这些人一旦破瓜,免不得被你玩弄的下场。可眼前这位姑娘,却是武越钰太子的人。武越国力,不弱玄骓,你若不想丢了性命,最好离她远些。”
薛兆立面色一白,玩弄姬女的事情,他一直以为他瞒得很好,可却被梦嫣一语道破。他惊慌转头,看着梦嫣恬淡的脸,不知该说什么。
“没有不透风的墙。”
梦嫣温柔含笑,一张俏脸淡雅依旧。
薛兆立一怔,风急火燎的逃出了临波轩。
灵幽仍旧低低的哭泣着,梦嫣叹息安慰:“别哭了,今日薛兆立被我撞破,他是不敢再来了。”
灵幽佯装疑惑,泪眼婆娑道:“真的吗?”
梦嫣柔柔一笑,拉着她手走进花厅,坐于茶案旁,这才含笑道:“梦嫣自小服侍主人,十三岁便做了王府一等大侍女。到如今,仍然是主人身畔唯一的女官。王府上下,因着主人宠我,人人都会给我三分薄面。便是薛兆立这位王府管事,亦不敢与我作对。你就放心罢。”
一言一语,无不透露她身份尊贵,乃是阙王府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
灵幽懵懵懂懂点点头,天真道:“梦嫣姑娘就是王府的女主子么?”
果然,梦嫣微微一笑,愉悦道:“梦嫣哪有资格做女主子。不过……”她话锋一转,柔声道:“主人尚无妃嫔姬妾,偌大王府至今也无一个正经主子。每每宫里娘娘们有赏赐,都是梦嫣进宫领旨谢恩。”
如此,虽无一个正经女主子,她却是那个不太正经的女主子了。
灵幽闻言,慌忙起身道:“灵幽初来王府什么都不懂,若能得梦嫣姑娘照拂,必当结草衔环,死而后已。”
梦嫣满意笑起来,拉着她坐下道:“姑娘快别多礼。你如今是钰太子的人,他日必是要飞上枝头做凤凰的。梦嫣可不敢让你死了。不然钰太子向主人索人,主人可怎么办呀?”
二人相视一笑,灵幽傻乎乎道:“梦嫣姑娘日后也是要飞上枝头做凤凰的,灵幽觉得,你一定能当咱们王府的王妃。”
一语出,梦嫣面色一黯,垂眸淡淡道:“梦嫣可不敢存了这样心思,那可是死罪。”
她含笑抬眼,轻声道:“姑娘难道没听说么?咱们主人的王妃,早在三年前便订下了。那可是大将军辛绍远的嫡女,辛葭儿小姐。”
辛葭儿,当今天子重臣柱国大将军辛绍远之嫡女。芳龄十八,温良贤淑,有永安第一美人之称。
长兄辛储瑞,年方弱冠,英武俊朗,官拜永安都尉,乃是帝都新一代权贵公子。此人,正是前几日夜宴上那位不苟言笑的男子。
三年前,年方十五的辛葭儿,被皇帝一道圣旨赐予阙王诸葛璎为正妃。可惜,圣旨甫下,太皇太后忽然抱病,不久于人世。
辛葭儿与诸葛璎的婚事被误,皇帝诸葛忘尘特拟新旨,令诸葛璎为太皇太后守孝三年。三年期满,迎娶辛葭儿。
三年来,辛葭儿的父亲柱国大将军辛绍远,鼎立相助阙王,渐成拥戴阙王登基的得力臂膀。辛葭儿兄长辛储瑞亦成阙王府常客,被阙王以家人之礼相待。
至于辛葭儿自己,虽不与阙王相见,却已默默等了三年。从一个刚及笄的小丫头,拖成了个十八岁的大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