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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尸张三儿虽检出是被人捏断喉骨至死,可惜凶手仍旧逍遥法外。袭风慑雨一一追查,那凶手却比他们道高一丈,难以揪出。

这桩命案再次不了了之。唯一可悲的,只剩那群刚刚入府的姬女,眨眼便沦落他处。

夜,冷月弯弯,水波沁人。

捭阖楼,酒宴正浓。

太皇太后三年孝期将满,阙王日日笙歌,朝中大臣虽多有非议,却无人跳出来参奏。是以,妖冶的王爷美酒佳人照旧,老皇帝对幼子的宠爱,不见减少分毫。

佳肴飘香,木砖上,洒落的酒渍,眨眼间便被侍女清除干净。诸葛璎一袭墨青之色,端坐主位之上,玉冠上的那支墨青色玉笈,灯火下愈发光芒四射。

他挥手遣退跟前清理酒渍的侍女,慵懒转头道:“钰太子今年似乎走得不远。”

远处,一袭白衣的公子举杯一笑,扬声道:“玄骓国美景太多,钰可是被这些景色深深地迷住了。”被景色迷住,所以兜兜转转,不足一月又转回永安城。这跟他素年行事,颇有不同。

“钰太子此言一出,小侯忽然生出与有荣焉之感呀。”另一头,一身朱衣的玄骓国小侯爷夏侯泽,闻言笑嘻嘻抬头,举杯开口。

他瞧着丰钰含笑的脸,高声道:“敝国美景,小侯从不敢夸口,只怕不足以与武越相提。没想到,连钰太子自己也这般称赞,小侯可真是庆幸自己生在玄骓了。”

“好说。”丰钰举杯一口饮尽,权当应付,似乎对这文秀花心的小侯爷不太感冒。

夏侯泽微微一笑,也不生气,一口饮尽杯中美酒,伸手揽过一旁姬女,凑上去便偷亲一口。那姬女被他一亲,花枝乱颤,笑颜愈发娇媚。

座中几人神态各异,大有借酒放纵之意。只有另一头的蓝衣武将默不作声,自宴开便一直低头喝酒。此人正是诸葛璎准大舅哥,永安都尉辛储瑞。

今日宾客不多,加上诸葛璎只有四人。楼中空旷,意境却比哪一次都好。对面水波之上,靡靡之音遥遥传来,扑在人耳畔,有些春意惹人的错觉。宴中四人徐徐而谈,美酒佳肴轮番置上。大好春光,大把挥洒。

“诤……”

一道琴声忽然随风而来,琴音古拙,带着难以遮掩的波澜之气,引得四人齐齐抬头。

抬头,水波舞台上,一女子纤腰细臂,水绿盈人,正随着那古拙的琴声恣意歌舞。说是恣意,其实已有些牵强。

因她广袖翩然,身影飞旋,宛若惊鸿,翩若游龙,一甩袖,一折身,无不透出酣畅淋漓之意。她不似在表演,倒似在沉醉。如同瑶池曼妙的凌波仙子,又似广寒娇媚的蹑云嫦娥。

诸葛璎剑眉一敛,眉目间不似初见仙人的惊叹,却闪过一丝隐匿的不悦。所幸,这丝不悦飞快撤去,余留下的只有慵懒不羁的冷漠。

琴音绕梁,仙子舞歇。不过盏茶时光,一叶轻舟载着仙子立在了捭阖楼下。

水波上,轻舟中,独立的仙子身影孤傲,一双凤眼被灯火一照,愈加孤绝。

灯火摇曳,众人眼色变幻,辛储瑞呆呆傻傻,失了武将风范。夏侯泽举杯就唇,斜倚淡笑。丰钰温柔扬眉,撩袍起身。

诸葛璎眉目冷漠而妖冶,慵懒道:“钰太子可还记得此人?”

丰钰缓缓走下席案,笑吟吟道:“佳人一舞动永安,钰岂会不记得?”他径直走至二楼临水处,广袖一挥,一根金蚕丝线自手中飞速射出,稳稳圈住楼下轻舟上仙子的腰肢。

丝线收拢,仙子御风直上,站定在他身旁。

诸葛璎剑眉冰冷,盯着丰钰搁在灵幽腰肢处的手,冷淡道:“她确是外间传言的那个舞姬,不过钰太子游戏江湖,想来已经忘记她名姓了罢?”

灵幽凤目微抬,看清诸葛璎面上神色,心头闪过一丝古怪。明明是按照他的吩咐,如此盛大的出现在众人眼前。怎么此刻,丰钰确被打动,他却生出不悦?

丰钰的目光,一直在灵幽身上,虽听诸葛璎刁难,却是笑吟吟回头道:“钰自然记得。”大手收了金蚕丝线,牵起灵幽的玉手,凑近美人低低唤:“灵幽。”

灵幽一怔,这人真记得他名字。当夜喝酒,她明明记得他是真的醉了。

“灵幽。”

辛储瑞闻言,喃喃念出二字,露出一丝难得的笑容道:“钰太子与这舞姬,似乎有些渊源?”

他极少表露出对女色的好奇,夏侯泽“咦”了一声,含笑高声道:“都尉大人可是看上这姬女了?”

辛储瑞被他点破,面容有些不自在。

丰钰牵着灵幽返回席案,瞧清宴上几人神色,笑吟吟道:“本太子可要跟诸位说声抱歉了。本太子与灵幽早已定情,诸位还是不要有甚花花心思了。”他出言警告,目光不忘在夏侯泽身上多做逡巡。

夏侯泽慌忙往旁边一躲,笑嘻嘻拱手道:“钰太子心爱之物,小侯可不敢沾惹。万万不敢,万万不敢。”

玄骓国的夏侯家之所以能够福荫百年,不过因为祖上第一位侯爷,乃是跟随玄骓开国皇帝打江山的将才。如今三百年已过,夏侯家早已不复当初。余留的恩宠,仅仅是一个身份,一分俸禄,夏侯泽虽为小侯爷,哪有实权,又怎敢与武越当朝太子殿下做对?

丰钰自然满意夏侯泽的态度,拉着灵幽落座。落座,早有侍女捧上杯盘碗盏,伺候灵幽用膳。

灵幽端坐在丰钰身旁,远远观去,一水绿一雪白,当是一双璧人。楼中奴才们瞧来瞧去,虽生有妒气,却只能叹命运弗佳。

诸葛璎的面色愈加冷淡,举杯就唇,哼道:“记得就好,不枉本王替你养了这许多日。”听去,似乎养着这么一人,耗费了米粮,颇有些肉疼。

丰钰哈哈一笑,愈发开怀,起身冲灵幽道:“多日不见,你可有惦念我?我可是惦念你多日,茶饭不思,只好赶回永安,来见你了。”幽幽一叹,广袖翻飞,袖中竟然跳出一簇嫣红蔷薇,一朵一朵,鲜丽夺目,色泽诱人。

灵幽见他耍起魔术,眼尾一勾。下一刻,便有蔷薇花落于她手,眨眼间变幻了颜色,晶莹剔透,冰骨沁肉。

丰钰大手扫过玉蔷薇,花瓣片片绽开,渐渐成了一支悬挂露珠的水绿步摇。

灵幽凤目闪烁,好奇不已,却没能拆穿他的魔术。

实在太过神奇。

丰钰见她傻乎乎盯着手中物,笑吟吟道:“喜欢吗?”一语毕,拣起蔷薇步摇,缓缓插在了她云鬓之上。

花娇人媚,尤其一双凤眼,笑起来魅人无双。

诸葛璎冷冷一哼,不屑转头。暗生不快间,忽瞧见楼外石径上闯进一人影。人影愈渐清晰,他却星目一弯,故作疑惑道:“罗芙郡主?她怎么来了……”

正在欣赏美人娇花的武越太子,闻言一惊,转身回头,看清楼下风驰电掣的人影,蹙眉道:“遭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顷刻间,便有马蹄声炸起。楼外柳下,一女子白衣白马,弯弓娇咤道:“丰钰,快给本郡主滚出来!”

音落,一支冷箭,穿云射日般,直奔二楼白衣太子的后心。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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