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芹姨,您真给我跪下了?呵!这可不是折煞了我么!”
那一刻,秦薇只感觉自己的心如同被千吨巨石沉沉击落,一瞬间千疮百孔,即便得知失明都不曾流过的眼泪一下从眼眶涌出来,疼得厉害。
门外,是母亲沙哑而沧桑的恳求:“恩雅,芹姨求求你了,她还太小,倘若眼睛看不见了,往后的日子可怎么办!?”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是李恩雅似笑非笑地奚落声,“咱们到底是一家人,有什么难处,我自然会帮衬。”
秦薇双拳死死地攥紧,尖锐的指甲几乎抠破了掌心,指缝沾染着丝丝鲜血,再也听不下去!
有一瞬的冲动秦薇很想冲出门去,将母亲扶起来,然而狠狠地李恩雅两巴掌,可理智还是让她冷静下来,她扶着墙回到床边,慢慢坐下。
她不愿让母亲知道她最卑微的时候被自己女儿撞见,那会是有多狼狈?
有人说只有在最低谷时才能看得清世间有多么炎凉,这话一点儿都没错。
李雪芹红着眼眶回病房的时候,见到女儿正乖巧地靠在床头,捧着收音机静静地听得出神,心中的忐忑这才落地,生怕女儿无意听到方才那一幕。
秦翰林连找了三条街,这才找到了一间烟花铺子,这会儿商铺都关门过年了,烟花都卖的所剩无几,他手头紧也买不起大烟花,只得买了几盒那时卖一块一盒的萤火棒。
赶回病房的时候,见妻子一双眼睛红得不像话,误以为又是因为什么激起了她的伤心事,连连安慰了几句。
“又怎么了?大过年的,别总是苦着脸,更何况还是当着孩子的面,多难看!”
面对丈夫的嗔怪,李雪芹满腹委屈却又不能向丈夫倾吐,心中愈发苦涩。
秦翰林又瞪了她一眼,随即转过身对秦薇道,“薇薇,下床来,爸爸跟你一起放烟花!”
秦薇放下收音机,甜甜一笑,“嗯”了一声。
一家三口猫在狭小的阳台上,寒冷的冬夜,风有点儿大,秦翰林好不容易点起了打火机将萤火棒染起,“滋滋滋”的火星四溅,一瞬间照亮了三张或酸涩或强颜欢笑的脸。
秦薇隔着厚重的纱布,连一丝光感都无法感觉,可她心里仍旧觉得满足,伸出手将父亲与母亲的肩膀一并搂过,挨个在两人脸颊亲了一记。
“爸,妈!新年快乐!”
秦翰林似乎好久没见到女儿这么笑了,望着她唇角扬起的弧度,心里一下子暖和了起来,顿时觉得这几条街没白跑,这么多日子的辛苦与冷眼没白受,一下抱住了她,深情地吻在额头。
夜晚的时候,窝在被子里,秦薇捧着收音机听着年终的倒计时,心底默默地许下了新年愿望。
她想再一次看清楚这个世界。
她想参加明年的中考。
她想考出个好成绩,让父母扬眉吐气。
她想明年春节过得开心一点。
这么多愿望,会不会太贪心了点儿?
好吧。
她严肃地沉思片刻,真诚地双手合十。
至少让父母过的好一些。
秦薇心里清楚,一个人的命运并不会因为几个愿望而就此改变,可从那一刻起,她有了个强烈的认知,那就是人只有变得强大更强大,才不会被人踩在脚底下。
所以,无论如何,她要变得更坚强。
这个信念的种子在她的心底里生根、发芽。
可秦薇并不知道,两个多月之后,她的命运迎来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她的人生就此风云变幻……
*
年后,秦薇出院之后正逢学校放寒假,因此便在家里歇着,可歇着却什么也做不了。她根本无法适应这黑暗的世家,甚至绝望的发现,自己离了母亲就连个人生活都无法自理。
原本的踌躇满志被血淋淋的现实打击的渣也不剩,感觉自己失明之后简直成了废物!
渐渐的,她有点儿心烦焦躁,更多的是觉得自己连累了父母,一时心灰意冷。
秦翰林向法院提交了破产申请,之后就面对一系列的债务赔偿等问题,一百多万在如今来看兴许不是太多,然而那时候却差点将一个骄傲的男人压得胯下,为了还债一夜的奔波,秦翰林像是老了几十岁,神容间难掩沧桑。
以往秦翰林在生意上与诸多人发生过矛盾碰撞,并非是他原则上有问题,而正是因为他过于刚正,做事一板一眼的不够圆滑,即便市政府的面子也不买账。
这年头,天下熙熙,人为利往,因此以秦翰林固执倔强的性子没少得罪人,因此当他失蹄落马时,落井下石的人不在少数。
日子愈发艰难,那些催债更是变本加厉,为了缓和眼下困境,秦翰林一咬牙,跺跺脚将市中心的房产给贱卖了,多少偿还了债务,可生活依旧磕磕绊绊。
李雪芹自从嫁给秦翰林之后,与娘家之间也没多少来往,她也扯不下脸皮跑回去问母亲借钱。琢磨着也找份工作添补家用,可她文化水平并不高,高中毕业上哪儿找工作都难,她身子又不太好,重活累活根本做不来,加上女儿独自在家她也不放心。
而秦翰林走的路子也很坎坷,在工作上更是处处磨难,原本公司破产,一下子从高处跌的粉身碎骨,从底层重新爬起却处处碰壁,却碰了一鼻子的灰,没少看人脸色。可为了混口饭吃,为了踏踏实实过日子,该熬的也熬过来了,该吃的苦也一并吞了。
秦薇整日将自己锁在房间里,冥思苦想地计划未来。
她不知未来的日子究竟该如何下去?她不愿意看到父母如此操神劳累,每当听到门外那些陌生的声音步步紧逼向父母催债要钱,就好似一刀一刀锋利地割在她心间,鲜血淋漓。
李雪芹也深知女儿心里苦闷,见女儿整日将自己关在房间茶饭不思,心里是焦急万分,生怕女儿萌生出什么轻生的念头。
某天下午,李雪芹神色匆匆地赶回了家,手中紧紧地捏着一张折叠得方方正正的小纸条,一把抱住秦薇又亲又吻,欣喜地念叨着:“女儿,你的眼睛有的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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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三章难免有些压抑,面有点儿细水慢流,唔,只是为了后文更好的情节发展哈!此文虽然不及那些重生的文,秦薇并不像那些带着阅历与人生经验重生的主角,而是从低谷一步步慢慢成长的。下两章就会慢慢的强大起来的哈,我保证,文文后续一定热血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