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这女人生孩子她也说不准是快性还是慢性,您看我这也是紧着忙活。”冯张氏满脸赔笑,生怕惹怒了家丁。
“我也知道,关键是员外爷他,他不是着急吗?左等也不见你来,右等也不见你人影。员外爷都怒了,摔了茶碗不说,还说是我办事不利扣了我一个月的工钱!”家丁说道被扣工钱的时候,声音里略带了些许哭腔。
“老婆子这里给您赔不是了!”冯张氏忙给家丁作了一个揖。
“孩子是带把的吗?”家丁的脸色始终很难看。
冯张氏摇了摇头,便低头不再言语。
“那你解决掉这个小杂种了吗?”家丁看着冯张氏手里的孩子。
“嗯,”冯张氏点了点头。
“拿过来,我看看!”家丁并不放心,他要亲自检验看,不然到员外爷那里没办法交差。
“给,”冯张氏小心翼翼的把孩子递到了家丁的手上。
家丁伸出手在孩子冻的发紫的小鼻子前探了一下鼻息,结果他发现生息全无,这才露出了一丝笑意。
“看来你没有撒谎,走吧!跟我去领赏去。”家丁说着就往外走。
一直躺在马厩里的柳梦莲,听到家丁说的话,她的心就像是被无数把刀子一起插入,痛得她几乎昏死过去。她在想,是不是冯婆子骗了自己,为了那五十两银子,她真真的就要了自己孩子的命?可是她转念又一想,冯婆子不是刚刚还把十两银子给了自己么,她又怎么会那么做呢?也许她是为了保全自己吧!
想到自己刚刚出世的孩子,自己还没来得及多看上她一眼,就匆匆阴阳相隔了,她的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流。她好想大声的哭一哭,为孩子指一指路,可是她又不敢,万一她有个任何的响动兴许会节外生枝,自己的死活无所谓,不能连累了冯婆子,不管怎么说她也是自己的恩人。如果不是她,也许她和孩子一面也见不上。
“大爷,就这么走啊?”冯张氏站在原地,没有一点走的意思。
“哎,我说你想怎么着啊?冯婆子,你不会是想耍什么花样吧?”家丁说着就挽起了袖子。
“没,没,大爷,您误会了!我是说那孩子和她娘怎么处置啊?”
“孩子?不是死了吗?回头扔到野地里喂野狗!至于她,(家丁抬眼皮看了一眼躺在马厩里早已是奄奄一息的柳梦莲),一个下贱坯子,拖出去让她自生自灭,不能让他脏了我们员外爷的眼!”
“啊!”冯张氏听的是毛骨悚然,家丁说的倒是十分轻松,处置两条人命犹如草芥。
“你还不走!我可没工夫在这跟你啰嗦!”
“大爷,您看要不这样,一会员外爷赏钱了,给您十两,您吃顿酒,就算是我给你赔的不是。”冯张氏说的十分真诚。
家丁一听冯张氏要分给自己十两银子,霎时心花怒放,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大逆转。
“没看出来啊,你一个妇道人家还挺懂礼数。既然你这么坚持,那我就不客气笑纳了。”
“大爷,小老妇还有个小小的请求。不知……”冯张氏欲言又止,眼巴巴的看着家丁。
“大爷我今天心情好,你说吧!”
“我这做了一辈子的接生婆了,临了临了干了这么一档子事,是要遭天打雷劈的!能不能让我把孩子抱走,我抱回去给她埋了,多给她烧点纸,好求求她不要变厉鬼来纠缠我!”冯张氏越说越恐怖,她的一番话吓得家丁脸色惨白。
“别说了,别说了,你要抱就抱走!你抱走啊,省的一会儿我去扔了。这大过年的谁愿意家里有个死人呢,再说我也怕晦气!”
“哎,那咱们就走吧!”冯张氏终于肯随着家丁去见员外了。
“你抱着个死孩子要去见员外?是不是找死你?”家丁指着冯张氏怀里的孩子,气不打一处来。
“您瞧我,老糊涂了。”冯张氏很自然的走到马厩旁,把孩子放到了柳梦莲的怀里,然后随着家丁走了。
柳梦莲颤抖着伸出手,摸了摸早已冰凉的孩子的小脸,昏死了过去。恍惚中,她看到了小夕夕伸开小手跑向自己,一边跑还一边喊着“娘”,她把夕夕一把抱到了怀里。忽然一只大手从天而降在她的怀里夺走了小夕夕,她拼命的伸手去抓,可是夕夕已经不见了踪影。
“柳姑娘,柳姑娘,醒一醒,醒一醒啊。”柳梦莲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这才悠悠的醒了过来。
“冯大娘,是你啊!银子领了吗?”柳梦莲不知道该和冯张氏说些什么,她心中虽有怨和恨,可是她却不能。
“柳姑娘,你一定在怨我吧?我也是被逼无奈,迫不得已!”冯张氏低下了头,她不敢去看柳梦莲的脸。
“把孩子给我!”冯张氏伸手就去夺柳梦莲怀里的孩子。
“冯大娘,我想陪着孩子。”柳梦莲哀求的看着冯张氏。
“她已经死了,再不入土,你让孩子的魂魄无处落脚吗?再说,这是什么地方。你要是实在是想孩子,就随我一起去给孩子送行吧!”冯张氏说完头也不回的抱着孩子就走了,柳梦莲踉踉跄跄的在后边艰难的随着她走出了员外府。
直走到回头看不到员外府,冯张氏这才停下脚步。她雇了一辆马车,把柳梦莲扶进了车里。她这才如释重负一样,一下子瘫软在了车里。
“冯大娘,你没事吧?”柳梦莲吓坏了,她不知道冯张氏怎么了。
“我没事,”冯张氏大口大口的呼着气。
“你不知道,我这心啊一直在嗓子眼这提着,总算躲过了一劫。”柳梦莲听得糊涂,她不知道冯张氏所指何意。
“夕夕没死,我没有骗你!”
“夕夕没死?冯大娘这是怎么回事?你的话把我说糊涂了啊!”
“柳姑娘,你听我慢慢跟你说……”冯张氏就详详细细的述说了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