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后……
名满天下的枫夜城内,商贾往来不穷,车辆来回穿梭在宽阔的街面上,繁华的街口边布满了各色的流动摊位,刺耳的叫卖声层出不穷。
风花雪月无时尽,倾发一瓢浮影楼。
浮影浮影,浮梦如影。枫夜城中最大最具势力的一座青楼—浮影楼。
古色古香的院子四面环拢,浮雕的飞沿高悬而起,撑开一片傲然的天地。各层间大红灯笼高高悬挂,朝显富丽堂皇。
环拢的四楼里间,俨然成了一个露天的大广场,也成了普通宾客欣赏楼内妓子歌舞的好地方。
“颜舞登台了,颜舞登台了!”
今天的浮影楼宾客云集,所有的人的目光都紧紧凝视在高悬而起的花阶舞台上,只为等待一个人的出现。她便是颜舞,今年的花魁,一个年芳16,并未开苞的清倌。
古琴的乐声如小桥流水般静静流淌,在所有人目光的簇拥之下,主角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
一根缀满花苞的丝绳从天而将,绳的底端攀附这一个身段妖娆的女子。一身轻纱薄翼的紫色舞裙若隐若现地包裹着她玲珑曲线,白嫩细腻的肌肤吹弹可破,她缓缓抬眼,婉转娥眉,回眸一笑,全场宾客煽然。
她轻绕地落地,玉步细展,风吹仙裙飘飘举,犹似霓裳羽衣舞。娇艳欲滴的红唇微张,悠扬悦耳的歌声拌着动人的琴曲飘渺而来:
“雪轻落,遥望中,一点一点心动,莫痴离,最美是最快消融。
从不问,变化中,谁人懂你初衷,皆轻叹,叹你轻许笑容。
风,吹拂一生太匆匆。谁能任由风,吹彻你心胸。
谁能任由风,拂平一生若一梦。
谁能任由风,一生心情化入虚中。
谁能十年悲苦,付之一笑,射落月当空。
是爱是痴莫非,真的你不懂。
谁能把酒临风,千里长歌,盈泪在杯中。
是爱是痴莫非,真的你不懂。
谁能踏边山河,千斤一诺,只为一相拥。
是爱是痴莫非,真的你不懂。
谁能抛却一生,倾了天下,为你风情万种。
是爱是痴莫非,真的你不懂”
……
歌声已随风散去,而余音却在所有宾客的心里久久回荡,飘散不开。在这一瞬间,浮影楼中所有的男人都被她的轻歌细舞所征服了,无不臣服在她的脚下。
她嫣然一笑,踏步移下舞台。
“颜舞,颜舞,颜舞……”
台下的欢叫声一浪高过一浪,她却依然不为所动,径直走下舞台,往西院厢房走去。
推开厢房木门,却发现屋子早已有人恭候着她的大架。
“小怜,你去给我做碗莲子羹来。”她冷清地对身后的侍女下了命令。
“是,小姐。”侍女退出房间,默然地为她合上了房门。
“你来做什么?”颜舞轻缓地走至站在她床前的青衣男子面前,望着他的眼不含一丝情绪。
男子沉默不语,移开围在桌旁的一把木椅,端坐下来,他提起茶壶,为自己斟了一杯清茶,一饮而尽。
“看,你在这里过得挺不错,竟有这么多达官贵人来捧你的场。”俊美男子把玩着手里的茶具,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颜色。
“这还不都败你所赐,你说我是不是要感谢你呢,师叔?”
男子木然站起,转过身,贴近她,逼视着她冷清的眼:“你叫我什么?谁允许你这样叫的?你配么!”
“那你说我该如何称呼你,直呼你的名讳可好,楚桓?”颜舞倔强地正视着他的眼,丝毫不肯退缩。
“那你说我该如何称呼你,直呼你的名讳可好,楚桓?”颜舞倔强地正视着他的眼,丝毫不肯退缩。
四目相对,擦出烈焰无数。
“不要触怒我,否则,你的下场会很悲惨。”楚桓俊美的脸上滑过一抹屏唳之色。
“呵,我倒是想看看你会怎样对付我。”颜舞移开眼,嘴边漾开一丝惨淡的笑,妩媚至极。
“哦,你想试试么,颜兮?”
“不要叫我,我不是颜兮,颜兮她早在八年前就已经死了!是你,是你亲手扼杀了她!”颜舞一手捂住自己的胸口,一手遥指着眼前的人,像是在隐忍莫大的痛苦。
“你的父亲夺走了本应该属于我的一切,你说,我会放过他吗!”
“知道我为何只改名不该姓的的原因么?仍姓颜那是因为我时时刻刻都在提醒自己,不可忘记这杀亲的血海深仇!改了名是因为我要抛却以前那个胆小懦弱的我,重新铸造一个可以为了报仇而不择手段的人,所以楚桓,只要你不杀我,我这一辈子绝对会让你,生,不,如,死!”
十指紧曲,她修长的指甲就要陷进手心的肉里去,美丽的眸子光彩不在,透着深深地阴冷。
楚桓一把抓住她精巧的下颚,紧紧地捏住,狭长的双眸怒意凛然。
“你就这么恨我,知不知道,我现在就可以毁了你!”
窒息的疼痛传边了她的身心,她却依然不退缩,执傲地回视着他的目光。
深深的对视,仿佛周围一切是生命都停止了转动,天地间只剩下浓烈的冰冷在环绕。
一瞬间,他的眼睛似乎出现了短暂的幻觉,为何眼前这个不肯服输的女子与他的芙蓉这般相似?是她回来了么?不,不会,她已经死了!是他亲手杀了她!
理智重回,他毅然松了手,拂袖一挥,颜舞已被他巨大的力道摔到了冰冷的地面上。
“如果你现在将索灵经交给我,我可以考虑放你出浮影楼。”他自己都在怀疑自己的耳朵,他怎么会说这句话?这已然是他最后的底线。
“哈哈哈哈……”她突然仰天大笑起来,笑到花枝乱颤,巫山倾倒。
“放了我?呵呵呵…可笑,这八年来,我除了学会怎样勾引男人,其他的我可做过什么?我若离开岂不是辜负了你和妈妈的苦心栽培,岂不是自绝生路?所以你放心,我会好好利用这副躯体,好好地去勾引男人。”
“你!贱人!你想勾引男人我吧,好,我成全你,下月初就是你出阁的日子,你好好准备吧,我一定会把你卖个好价钱!”
愤恨地留下这句寒冷的话语,楚桓不再看她一眼,径直步出房间,狠狠地甩上门。
颜舞终于卸下了之前的武装,她只觉全身无力,一下软倒在地上。
爹爹,娘亲,我是不是错了,我是不是应该在你们离开后就随你们而去?
不!她不甘心!自己多年的努力怎么可以让它付之东流?何况这场战争她已经有了必胜的筹码不是吗?那么就等着瞧好了。楚桓,我一定会让你跪下来求我,求我杀了你!
心里除了恨意再无其他,此生她活着的目的就是报仇。不管等待她的是什么,她都不允许自己有丝毫的退缩。
寂静的房间内暗潮涌动,冷瑟的空气夹杂着决然的温度,交织成一幅凄凉而绝美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