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我满脸是泪，“既然要让我去做别人的妓女，为什么还要告诉我宇哥哥的事情？为什么？”我听见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
“素素，为父今生算是亏欠你了，皇后一直央求于我”父亲顿了顿，眼里有着无尽的自责，继续说道“当时情急，将文宇送到涂家之时我并未想到涂家原来是匈奴降将，你既然被匈奴大单于看中，在他身边或许能说上话，有朝一日他能信你时，你可否向大单于开口，让他把文宇要到匈奴去，凭文宇的能力，在匈奴成为栋梁之材也是指日可待，这般文宇匈奴后裔的身份也不怕在日后被牵连。”
这样当真是对宇哥哥极好的，呵呵，他们想得倒是周全，退一万步说，即便宇哥哥是皇后与项羽孽种的事被揭穿，到那时刘邦也只能恨得咬牙切齿罢了。那我呢？我就是要做了那个冰冷男人的床妓？或许等哪天那个男人厌弃我了，我就该沦为整个匈奴大军的军妓了！哈哈，我都觉得我自己太可笑了。
恐怕他们告诉我宇哥哥身世的另一个目的是怕我寻死吧？我死了，要怎么向匈奴的大单于交代？给着我这样一个目标，在他们看来，为了宇哥哥，我什么都会去做的，哪怕是当妓女！其实他们也知道，匈奴大单于怎么可能会信任我而向汉朝要人？不过是怕我死了，萧家难以向刘邦交代，而刘邦刚打下的天下会受匈奴袭击，吕雉的皇后宝座坐不稳罢了，一切谎言的背后，不过因此而已。
“哈哈……”我不怒反笑。
“素素，你别吓我啊，素素！”父亲看着我，泪水止不住流淌下来。
“萧何，你先出去，我和素素说会儿话。”这时吕后缓缓开口。
“皇后…”父亲忍不住一直看着我。
我只想问，我这个女儿，在他心中到底有几分分量？竟不如他青梅竹马的吕后。
“你出去吧。”吕后又说了一次，
父亲最终还是出了门。他出门时的背影，佝偻憔悴，让我不敢直视。
“孩子……”吕后拉着我跪坐在地板上的蒲团中。
“你知道女人是什么吗？”她伸手抹掉我眼角的泪，轻声问我。
我摇头，女人是什么？我想问的是，我是什么？
“是一碗汤！”她笑着说。可是那笑只停留在嘴边，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却掩藏不住她年轻时风华绝代的容貌，这样一个在历史上留下狠辣威名的女人，此时我在她的眼中看见了我自己，“一碗汤？”我忍不住问。
“你可知，当年我被项羽留在楚军里做人质时，项羽派信使给我的夫君说如若不投降，便将我做成汤后，我的夫君，也就是现在的皇帝陛下回答项羽什么？”
“什么？”我摇头。
“他叫项羽分一碗汤给他，他感激不尽！”
……
我的心深深的被震撼，这要叫人如何寒心，吕后一生为刘邦颠沛流离，竟然得到如此令人心寒的回答，现在的她一定是心死如灰了吧？或许，这也是这个女人在刘邦死后，篡权谋位的原因吧？她要用权力来报复刘邦这一世亏欠他的。
“那一晚，项羽喝醉了，强要了我，醒来后，他竟然放了我，再后来我怀上文宇，并发誓一定要把这孩子生下来，不为别的，只为项羽那一刻仅仅因为对我的怜惜便放我性命，强过刘邦几十年夫妻不惜把我做成汤的情分。”
这一时刻，我不得不说，项羽是真英雄！
“孩子，女人的身子不管你给谁，是要珍惜你的人，他都会珍惜你，遗弃你的人，迟早会遗弃你，身子是别人的，但是，心是自己的，相信我，只要活下去，欠你的，你最终能够一一讨回来的。”
吕后拍拍我的肩膀，“是死是活，是去是留，你自己斟酌，那么多年哀家都拿你当儿媳妇，最后送你一句话，若有他日，你能选择，一定要选项羽。”
谁是项羽，谁又是刘邦？我忍不住问：“宇哥哥是项羽吗？”
“哀家不知道，哀家只听说文宇是那个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人。”吕后说完，缓缓的走出去。
一室安静，我想着吕后的话，想着自己的前世今生，我的人生该是如何？
顺着命运走下去，如吕后般在逆境中隐忍挣扎等待着复仇的那一天？
不，这不是我想要的，我不要被命运左右，我不要做人尽可夫的妓女，我要和宇哥哥生死在一起，我要自私的为自己活，哪怕一天也好，想到这里，我心中便有了底，默默的吃完饭，来到自己房中，拿出绢帛（这个时代，纸还没有被发明出来，书籍都是写在竹简上）和毛笔，开始在上面书写道：
宇哥哥，不想去年你我惜别，竟成永诀，匈奴单于欲要我为寝奴，父亲不敢违，皇上不能违，我不愿，奈何？若你怜之，速来救我，若你不来，我宁可玉石俱焚。
素素绝笔。
写完后，我将绢帛卷好，绑在准备好的信鸽脚上，将它放飞。
我与宇哥哥近年来就靠信鸽联络往来书信了，如若没有意外，三天后我将收到宇哥哥的回信。为了保险起见，我放飞了三只携带同样内容的信鸽。
三日后，我果然收到了宇哥哥三封同样的回信：娘子勿忧，我已赶来。
我听不进任何人给我说的任何话，只是坐在屋子里傻傻的等。
直到第五日，直到现在。
我看见月华落进来，落到我的手上，不远处我看见铜镜中的自己无比憔悴，却也是美得令人心碎。
我一直知道自己的美貌，在宇哥哥的眼里，我早就知道自己很美。
可是有多美我却不曾想过，直到现在我才有一些认识到，镜中的那个人真的是美得惊心动魄。
然而，这样的容貌又有何用？不过是为做匈奴王的寝奴提供了条件罢了，如果我丑一些，或许那个男人该叫我刷一辈子的马桶，而不是做一辈子的妓女。
月光渐渐倾斜，从我的肌肤移开，挪到屋子的角落里，天，就要亮了。
我的心开始乱起来，按照路程来算，宇哥哥快马加鞭的话，从天山到长安五日五夜该到了，莫不是路上耽误了？还是……权衡利弊下来，宇哥哥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