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门迅速打开了。
我依然呆呆地站在楼梯口,没有任何反应,一只手保持着向前屈伸的趋势。
“怎么回事?”头顶上方传来一阵咆哮,我这才似被震醒一般,慢慢,缓缓抬起头来,只见叶明朗铁青着脸瞠目瞪着我,他的眼神太过凶狠,微微有些扭曲了,那一眼已经认定我的凶手的眼神令我原本便失温的心瞬间跌入冰窖,我茫然无措地看看叶明朗又看看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方陶陶,口中呢喃着,“不是我,不是我……”
忽然一阵掌风袭来,一记狠厉的扇向我,我措手不及地跌倒在地,嘴角微微渗出些许腥甜,“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没有推她,没有!脸颊火辣辣地烫,我被自己口中汹涌出的鲜血呛了一口,剧烈地咳嗽起来,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可是没有人相信。
叶明朗一把揪住我的衣领将我提起,他温热的鼻息喷拂在我脸上,说出的话却令我冷寒,“你怎么变得如此狠毒!怎么会!”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恨道。
我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此话不是对方朵朵说的。
是呵,他早就怀疑我了不是吗?
没有请法师将我收了去已经算客气了不是吗?
我突然想笑,真的很想笑,原来我在他心目中已经如此不堪了。
心中这么想着,我就真的笑了出来,咯咯娇笑,妩媚的笑,冷漠的笑,凄凉的笑,原来一个人痛到极点的时候,不会哭,而会笑。
叶明朗不可思议地盯着我娇笑的模样,眼底难掩厌恶的神色,那愤怒而失控的情绪恨不得也将我一并丢下楼梯,就在此时,一道厉喝,“放手!”伴随着一个飞快冲上来的身影,猛地将我夺了过去,我看到晨夕全身紧绷的情绪,正一脸敌意地瞪着叶明朗,他满身的蓄势待发,似乎只要叶明朗稍微动一下,他就会打得他残废,小小的身躯里暗藏着激烈得快要迸发的愤怒,因为愤怒,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
我双腿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口中只是茫然地重复着:“不是我,不是我……”我真的吓坏了,被方陶陶的疯狂,被叶明朗的质问。
楼下乱成一团,金医生很快赶来了,而晨夕眼中却仿佛看不到那一切,当叶明朗匆匆奔下楼之际,晨夕转身,弯腰,将我自冰冷的地上抱起,步履稳健地走向我的卧房,将我放在床上,他站在床头看着我依然一脸呆滞的表情,许久才说了一句,“我相信你。”
当所有人都不相信我,甚至有证人亲眼看到我将方陶陶推下楼梯的时候,唯独他,说,他相信我。
只是一瞬间,我的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下来。
我的委屈,立马倾泻而出。
抱着被子,将小脸埋入,我放声大哭。
一下子发生这么多事,让我无从反应。
原来报复未到,我已经尝尽了报复的反噬。
贝贝……
蓉儿……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们。
而我,却一下子变得懦弱起来。
原来,我从来就不是个坚强的孩子。
六年后
“哐啷——”重重地砸门声,方陶陶边出门边骂骂咧咧,“叶明朗,你烦不烦啊?孩子发个烧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还要赶一个晚宴,要化妆做头发哪有时间陪他去医院!你自己陪他去!”
我站在门口,一个月回来一次,这是我常常见到的画面。
我已经习以为常了,自从那个孩子掉了之后,方陶陶悲剧地检查出她无法再生育的噩耗,那段我受尽唾弃和指责的灰色童年简直不堪回首,就连一向疼爱我的爸爸妈妈也对我表示很失望,而方陶陶对我更是变本加厉的冷嘲热讽,甚至还悄悄请了法师,想将我这个妖孽收了去,但是那看上去贼眉鼠眼的法师没能收了我去,反而骗跑了大笔钱,方陶陶不说自己识人有误反倒抱怨是我带来的厄运,我无法辩解,而原本因为“黑龙帮”老大的事与方陶陶冷战甚至婚姻危机的叶明朗,再也没有提‘离婚’二字,仿佛对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说出这两个字会遭天谴,两年前,他们领养了一个四岁的小男孩。
一夜间,所有人都对她小心翼翼、呵护备至。
方陶陶因祸得福。
而唯一失算就是,这个流产导致了她一辈子没法生。
不过方陶陶只是难过了几个月,又重新风花雪月了,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活跃在各色场所。
而所有人,都放纵她。
而她,也越发肆无忌惮,外头的绯闻更是像雪花一般飘散进方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