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童,今日下雨,寒气重,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千里寻看到进屋的雨童,注意到她面上的一抹疲乏,拧眉轻责道。
“不过来看看他,我心里总是不安。”边说着边移步走至床边,看向躺在床上的高大男子,那原本古铜色的脸上已经现出了苍白之色,想到自己从认识他第一天开始,这人总是这样一直受伤,明明是高大英武的身姿却总是这样无力的躺着。
上前探了探他的额角,将被子朝他领口处又掖了一下。
“不用担心,我会用最好的丹药来医治他,会好的。”千里寻见到她面上轻拢着的抑郁神情,宽慰的说着。
“他的情况如何?”雨童转身看向千里,这才注意到他的眼睑处隐隐泛有青色,看来又是一夜无眠的照看。
“现在我的功力不足以为他疏导内劲,只能先用药调养着身子,等醒来了之后,教他自行修复之法,只是这样会费时费力一些。”
“嗯,你也要好好休息,不要总是熬夜,长期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雨童交代着,四处在房间看着,“琼碧呢?”
“她正在教丫头熬药呢。”
正说着,琼碧端碗汤药走了进来,“小姐,你来了!”琼碧看到雨童在房内,眼眸一亮,开心的叫着。雨童点了点头,“琼碧,这两天辛苦你了,我今天回去让金管家多买几个丫头回来,到时候好替换你回去。”
“小姐,奴婢不辛苦,小姐不用挂心。”琼碧将药碗放在桌上,等着药凉再喂无忧公子喝。忽然想起那日千里公子喝药的场景,与今日是何其相似,如果一会儿自己再将药喂不进去,小姐不会再那样喂无忧公子吧。
这样想着,一边却将眼神投向了千里。眼看药已经温得差不多了,几乎有些不敢上去端,刚将手伸出去,一双大手快一步端起了药碗。
只见千里寻一手端药,一面走到床前坐下,示意琼碧微扶起无忧,一面紧捏他下颚,将汤药一勺一勺的喂进无忧嘴里,每喂进一口,在他还没有来得及溢出唇外之际,便伸手一点他喉间穴位,喉中一紧,本要向外流的汤汁瞬间便流了回去。
雨童和琼碧相互一看,都感到那样的惊奇。在琼碧瞪大的眼眸中,雨童有些不自在的撇过头看向一边,早知道能这样喂药,自己那天怎么就用了个最无聊的方法来喂千里。
这边雨童刚转过身子,千里寻转头深深的看了眼她纤细的背影,眼中竟是旖旎之色。
琼碧注意到千里公子凝视小姐的视线,赶快低头当没看见般,观察着无忧的情况,只见一碗药很快见底了,这才端起碗退出了门外。
雨童见琼碧出去得急,便走过去伸手从袖中抽出一条绢帕擦拭上无忧的唇角。
“我来。”千里寻不由分说,从雨童手中扯走帕子,轻轻一按他的唇部,便见本来略显黑污的唇角立刻便鲜亮了起来。回手不经意间将弄脏的帕子便捏回了掌心当中。
“千里,你自己多注意身子,需要什么药材差人来告诉我,我来想办法。今天我就先回去了。”雨童知道这一回无忧怕是没那么快醒转,心想着不知在将军府等着的人走了没有,便急着回去。
“现在便走吗?”无忧一顿,下雨的时候怕她过来着凉生病,好不容易过来了,才一会儿又要回去,人还站在眼前,似乎思念便已经开始了。抬头看着外面下得有些紧的雨,“现在雨下得正大呢,等小一点儿再回吧。”
“今天国师派人过来,要带我进宫,我是从侧门偷跑出来的,得早些回去,免得叫府中的那几个人知道了又是一顿训斥。”雨童有些郁闷的说着,谁想这么糟糕的天气来回折腾啊,什么时候进宫不好,非要下雨天这么急急的让自己赶过去。
千里想起宫宴那晚,雨童看到国师的反应很是奇怪,脱口问道:“你,和国师……认识吗?”
雨童一惊,“谁和他认识?”抬眸看到千里眸中的思索之色,“可能失忆前是有见过的吧,毕竟都是在京城,我也常常入宫,嗯,肯定是有见过几面的。”
不太确定千里为何突然会这样问,难道是发现自己和他之间有什么吗?这么丢人的事儿,自己是肯定不会说出去的,张口便慌慌的随意敷衍道。
“没事,你方才是怎么过来的?”千里见她不想多说便略过不再追问。
“别提了,李顺拦了辆破旧的驴车,把我颠得骨头都散了。”雨童嘟起嘴不满的皱眉。
“琼碧,你去让李顺将马车备好,带小姐回去。”
“这府中这么齐全吗?连马车都为你准备了?”雨童一听有些欢喜的道。
千里淡然一笑,“昨天晚上趁势买了辆马车将无忧公子带回来,接下来想着有时间再好好修整一下的,今天便先给你用吧。”
雨童欣然一笑道,“不错,千里自从出来之后,越发机智应变了。”
千里微笑却不作声,其实她并不知道自己不但脑子不笨拙,相反看书一目十行,记忆力也是十分的好,每一份药单,大概一眼扫过,便会丝豪不差的配出药来,许是在她眼中,自己一直都是那样的呆傻不讨喜的吧。
想着,面上带了一丝忧郁之色。
琼碧进来说车已经套好了,想着小姐又要回去,也不知道接下来能几天过来一次,竟有些不舍。自从小姐失忆回来之后,虽性情有很大的变化,却独立自主了不少,人也动静皆宜,比之前更加的光彩夺目,吸引人的视线,相比较而言,自己竟是更喜欢现在的小姐,虽然有些时候也平淡安静了些,却让自己更加的信服了。
雨童看到琼碧几欲开口却终是一言不发,于是安抚一笑,“说不定这两日又过来了,你费些心,照顾无忧之外,也要督促千里公子好好用饭和休息。”
想到千里寻之前一看书便忘了时辰,常常不知道吃饭的事便一阵无力,许是这也是个不轻的差事啊,想着便同情一笑,起身走出屋去。
李顺撑着伞在门外候着,见到雨童出来,便将伞全部打在她头上,自已整个身子都在雨中,向着门外而去,“车在门外,小姐忍耐些。”
“没事,你也罩着些,别淋病了。”雨童知道他全顾自己,边走边说着,李顺笑笑却是毫无动作。
屋内,千里自那身影背转过后,视线便一直胶着着凝在雨中越发朦胧的身影上,直到渐渐的远去,里面站立的身影仍是一动不动的,似乎能够一直目送她到目的地一般。
琼碧心内暗叹一声,这公子这般的闷不吭声,什么时候才能让小姐知道他的心意啊。
雨童坐着郡王府的临时马车,虽然不比将军府的马车舒适,但比之前的驴车可是好太多了,李顺在外面赶着车,雨天路滑,因此回去的时候倒也并不太赶。
约莫两刻钟的时辰到了将军府门口,正待从侧门而入之时,“风大雨急,不知慕容二小姐方才去往何处了?”一道清柔冷冽若雪中瀑布的声音从一旁传了过来。
雨童一怔,这么大的雨势中,声音能够这样清楚的传过来,足以说明功力相当高深。伸手一撩窗帘,侧门不远处一辆通体黄梨木的宽大马车横占在道路上,在雨濛濛的巷子中显得有若幻境一般。
李顺在帘外轻声说:“小姐,好像是国师的马车。”心下纳闷:国师大人怎么会在下雨天等在将军府侧门外呢?
雨童一听到他的声音,怎能不知是他来了?心里一阵气恼,微眯了眼,这人到这儿来是什么意思?来告状的?
“不知国师有何赐教?”一腔的愤恨化为清清淡淡的一句问话,使得门外已经等候多时的司空尘心里一阵飘忽不定,她竟不恨?
之前侍卫余晨回禀说她一直避不见面,自己不知是什么想法,竟头脑一热便坐车赶了过来,调查清楚她从侧门出发,明显是偷溜出去的,所以便一直在雨中等候这么久,但到底要干什么连自己也不知道。许是只想听听她的声音,看她是否恨极了自己吧?这时听到那一句清凉的声音,似乎无怨无恨,反倒让自己不知所措。
“圣上让司空教习慕容二小姐,在下虽学识浅陋,但却不敢辜负圣上重托。小姐既不就司空,司空只好亲自来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