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证据?还需要什么证据!他言之凿凿将她判了死罪,却还要为自己的高尚无私找合理的托词。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可是她不甘心,她的满腔情意付之东流,她的美好未来毁于一旦,怎么甘心接受这样荒唐的罪名!

一双如水眼眸带着最后的一抹期盼,陆秀清,你是骗我的,对吗?

“你肚子里的孽种就是最好的证据!”似乎带着一抹恨意,他盯着她圆滚的肚皮,口中说出的竟然是最恶毒的话语:“我离家之前你未曾有孕,如今你身怀六甲不就是和你情人私会的最好证据吗?你见我高中状元可供你攀附荣华富贵,又或是你那情人待你不好了,转头又跑来找我,你真当我陆秀清是那绿头的乌龟王八不成?”清冷的笑意斯文的谈吐,此刻竟是异常的愤恨。

一时间,众人看向沈月容的目光从最初的好奇或同情统统转变为鄙视和冷漠。这个荡妇居然带着别人的孩子跑来闹状元郎的婚礼,亏得他们之前还同情她被状元抛弃。也是活该成弃妇!

“沈月容,若你有点羞耻之心,就要借着假死之身,躲我远远的,可如今你败坏我名声,羞辱我新婚娘子,让我不得不如此——”

月容抬头看他,苍白脸上带着分明的五指印,咬破的唇角有些些许的血迹。他竟躲开她的目光,转身向后看向凤冠霞帔的新娘子,眸子深沉莫名似是情意绵绵。

“来人,上笔墨!”忽然陆秀清冷冷地一喝,让周围人心中都一颤,这个人人赞誉温文尔雅的状元郎也有如此肃清冷漠的一面。

后面的仆人很快就递上了文房四宝。

陆秀清提笔点墨,不知是因为气愤还是意难平,那提笔的手竟然微微地发抖。抖了又抖,然后终于深吸一口气下笔。

月容低着头,肚子里一阵的闷痛让她不由地抚摸上了腹部,这是他们的孩子啊!他竟然如此怀疑!心中痛如刀绞,可是脸上却慢慢地浮现了一丝笑意。

前朝的秦香莲最终还有铁面无私的包大人为她申冤,砍了负心汉陈世美的头,那她呢?谁来为她申冤?谁来为她证明?这个历史中最最腐败无能的朝代,只因为人心的贪婪和懦弱。如果没有体会过往的美好,她会以为今生就算平平淡淡,不动情感也不错。如果没有如今的污蔑,那么她会抱着对未来的美好期望而努力活着。如果老天让她重生的目的就是体验了这爱情的甘苦,那么她已经尝到了极致。

这一边陆秀清写好休书,黑色墨汁涂上拇指用力印在了自己的名字下方,又将纸张朝着她一丢,那一纸休书就飘飘荡荡地落在了她的眼前。

“陆秀清,有妇沈氏月容,因其品行不端,不堪为妻,故立此休书休之,从此各自婚嫁永无争执。恐后无凭,立此文约为照。”

她笑意扩大,那笑带着万分的凄凉,阳光下闪闪动人的眼眸带着叫人动容的毅然决然。缓缓地解开了外袍,里面依旧是件素白的旧衣,陆母死后不过两个月,他的儿子就娶新媳,抛妻弃子,这样不仁不义不孝的人,还是她心中的陆秀清吗?

“婆母亡故不满百日,你不为母守孝,还任官娶亲,实为不忠不孝之人。”

“你这妇人愚昧无知,如今皇上恩赐,特许状元郎不必三年丁优在朝为官。和贾小姐的婚事也是皇上亲赐的,状元郎依旨意行事并无不妥,更谈不上什么不忠不孝。”人群中有一个官员大声为陆秀清辩解,他一说完众人纷纷点头,表示理解。虽然不能为亡母守孝是大不敬,可是皇上的旨意更大,身为臣子万死不能拒绝的。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只能求忠而弃孝了!

“也罢!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借口早就预备好了,我还计较这些做什么?婆婆的孝由我守着便是了。”低声喃喃着,她摇摇头。母亲是他的母亲,他都不在乎了,她还那么介意做什么?也算尽了这些日子的婆媳的缘分。

慢慢地撑着站起身子,那红色喜庆的的外袍被她踩在脚下。右手紧握的断簪刺破了手心,鲜红的血液流了下来,她感觉不到疼痛了。左手的那张休书如火烧般炙烫她的手,还是被她紧紧地抓在手中。

旁边的人送上了印泥,这样的休书还需要她的手印不成?她嗤笑。

“这妇人还不快签?”旁边有人催促着,看不下去了。

签,她怎么会不签?

将休书平整地放在桌面上,她认真地看了几遍,那清秀的字体那么熟悉,可字句里的意思又那么陌生。渐渐地黑色的墨迹开始模糊了些,是因为豆大的热泪滚落,滴在了那绝情的字句上,化成了一片的潮湿苦涩。

她被休弃了,她成了弃妇了!

这忘恩负义的男人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不就离婚吗?不就当单亲妈妈吗?都是小问题!她不在乎,不在意。她可以一个人带大孩子,可以一个人生活的很好。她可以的!

翻过休书,以指代笔,以血为墨,写下了大大的两个鲜红的字迹——休夫!

冷冷一笑,将休书一丢,面对着他轻言:“山无陵,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我沈月容在此立下誓言,山无陵,天地合,此生绝不与君相见!陆秀清,从今日起我沈月容与你再无瓜葛。若是今后我对你还有一丝不舍,还有一点不切实际的妄想,就让我夜不能寐日不能行,死后也要下十八层地狱受煎熬——”

这样刚烈而决断的誓言简直前所未闻。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心有余悸,一个弃妇,有什么底气和能力说出这样决裂的话语。这个柔弱的女子到底从哪里迸发出这样强烈的气势来。休夫!真是前所未闻的稀奇事啊!现在到底是谁要休弃谁呢?

鲜红的休夫两个字触碰着所有人的底线。在场的一些女眷都忍不住露出了一丝佩服的神色来。但同时更多的人怒目相对,这样不守妇道又不安分守己还性情刚烈的女子实在是不讨人喜欢。

“贾似道,纳命来!”

一声爆喝,紧接着一道黑影从厅内闪现,明晃晃的刀影从人群中闪过。刺杀的人一个一个从人群中浮现。顿时众人乱做一团。宾客中多为达官贵人,平日里附庸风雅倒可以此刻面对刺客吓得手脚发软,四下逃命去了。四五个刺客目标很明确就是为了厅堂上端坐的贾丞相。有人阻挡就一刀挥砍,一时间鲜血四溅,更有胆小的贵妇失声尖叫。人们簇拥着拼命往门外跑,门外的侍卫却被堵在了门口进不来。

月容护着肚子随着人流往外跑了几步,频频回头却看到几个黑衣人正对着厅内厮杀,那五个黑衣人中有一个人的身形分明就是郑虎臣——

只见他挥舞着一把大刀直冲向大厅正中被数名侍卫保护的贾丞相身旁,以一敌三,下手凶狠。他曾说过贾似道与他有杀父之仇。

忽然月容很想告诉郑虎臣,将来贾似道注定是要死在他手上,但不是现在。那么这次的刺杀是不是注定不成功?

侍卫三人武功不弱,可是黑衣人有五个合力之下也砍倒了两个,独剩一人苦苦支撑。贾丞相左右闪躲逃得分外的狼狈。几下过后郑虎臣大刀一撇对准了他的脑袋,不想就在这一瞬间有人扑到他身上替他挡下了这致命的一刀。是陆秀清,陆秀清背后中了一刀,血液飞溅。

而就在不远处的新娘子无助地卧倒在地上,露出了裙摆下的三寸金莲。头纱也掉了。露出的一张勉强算是清秀的容貌,这模样绝对算不上美女,但浑身富贵逼人的装饰为她增添了几分的高贵。可惜此刻这个高贵的女人,只懂得在这一片混乱中发抖哭泣。

错失良机的郑虎臣大吼一声待要再补上一刀,却是来不及了,后面的侍卫已经簇拥了进来将他们团团围住了。

再后来她就被人流推到了远处,看不清厅内发生的一切。可就刚刚那一幕已经将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分明看到了郑虎臣的大刀砍中了陆秀清的后背,仿佛是电影慢动作的回播,她几乎听到了刀割裂皮肉的声响。那飞溅而出的鲜红血液,将他身上原本就是红色的袍子熏染的分外血腥,仿佛整个人沉浸在血色中。

他会不会死?为了荣华富贵连命都不要了吗?苦肉计吗?代价未免也太大了。

人的性格会不会在短短的数月间就变了?她不知道,可是此刻她忽然有一点点觉得,眼前的陆秀清不是真正的陆秀清,他所说的,所做的,都是她陌生的。

可是不管真假,她都绝不能容忍她的爱人有其他的女人,不管是用什么样高尚伟大的名目。这是她在这个时代的底线,如果她对他没有动了真感情,如果他没有许下对她一生一世的盟约。

她的心被伤透了,就像是碎了一地的玻璃,将它们归拢到一起也不过是会割破手指的残片,再也无法恢复到原本的平整光滑模样了。

所以陆秀清再见了,哦,不对,是再也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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