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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嬷嬷这会子也是怒上心头,这如意如心如烟如雾四个丫头可都是洛凝郡主当初一并赐给三小姐的!郡主当年也是想几个丫头生得聪慧水灵,与其大点了再给三小姐,倒不如让三小姐早早调教了,将来好使。

这几个丫头倒也是本分大方的,跟着三小姐进退有礼,就连郡主都夸赞的,可现在居然被打成了这付模样!再想着息事宁人怕是不能了,只叫了两个小丫头来带了两人下去梳洗,走向了夕颜的闺房。请如心往里通传。

随即如烟打了帘子请何嬷嬷进去。

何嬷嬷隔了珠帘对屏风里睡在床上的夕颜躬身行了一礼,“老奴给三小姐请安了!”

夕颜柔柔的声音响起来:“嬷嬷多礼了,夕颜身上的伤还未好,刚刚又走动了一会,就不起来跟嬷嬷见礼了。如烟!还不快请何嬷嬷坐下,把我那铁观音给嬷嬷斟上!”

何嬷嬷和李嬷嬷都是自幼服侍洛凝郡主的老人,也是有品阶的女官。也不客气,坐在了正屋左首的位子,举起茶盏抿了一口,点头谢了夕颜。

夕颜继而说道:“刚才董嬷嬷闹了那么一出,我若是不争,倒是让打小服侍我的几个丫鬟们寒了心不说,咱们相府的规矩体统也容不得,何嬷嬷你说是不是?只是董嬷嬷,也请何嬷嬷禀告母亲,不要将她打发了出去,她毕竟是伺候姨娘多年的老人,莫要让姨娘伤了心去。”夕颜自是知道宫中出身的何嬷嬷本就是个极讲礼数规矩之人,要不让也不会做了内管事嬷嬷去。所以,言语中,句句说在个理上。

“三小姐说的极是,我定当将事情原原本本禀了郡主,也定会替董嬷嬷圆了此事去!小姐就好好歇息吧,老奴告退了!”

何嬷嬷听言倒是觉得这个三小姐以往虽然接触不多。可这言语间,恩威并重,又极重孝道,尤其是善待下人一点,可就得了人心去,不禁高看了夕颜,神情也尊重了几分。

末了,又说了一句:“三小姐,恕老奴多嘴,这董嬷嬷就这么来管了你的院子,怕是礼数上不妥,老奴替你回了冷姨娘吧!”一听这话,夕颜只觉得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可是她料不到,她刚才那番话的意外之喜便是打动了洛凝郡主身边的这位老嬷嬷。

何嬷嬷本是公里的女官,十二岁时和李嬷嬷一起送到了洛凝郡主身边,因着洛凝郡主的关系,也极受尊重的,只因为在宫中见惯了当权者的相互倾轧,也看惯了当权者的草菅人命,虽然习惯,可不代表喜欢。正如此,看见夕颜为了身边婢女,据理力争,不惜得罪自己生母,只觉得感慨,心里生出了许多好感来!前一生里,亦夕颜姿态太过低微,甚至于让大家看不到她的存在,更不可能发现她除了样貌才华之外的美好!重生之后的她看穿虚假的亲情,开始耀眼起来!

凝华轩里,洛凝郡主午休过后,静静地听着何嬷嬷向她禀报涟漪居里发生的事情,不发一语。待到何嬷嬷说完了退到一边,她才徐徐问道:“嬷嬷,你看这个夕颜丫头怎样?”

何嬷嬷抬眼看了看洛凝郡主面色并未不妥,只躬身低低说道:“人才样貌倒是顶号的!”洛凝郡主笑笑:“嬷嬷,你跟了我二十多年了,有话就说吧!”

何嬷嬷想了想,只说道:“可惜是姨娘肚子里托生的。”

洛凝郡主神色一收,起身站到了贵妃榻旁的长几旁边,随手拿起一支花瓶里的香石竹,凝视着黄色的花瓣,说道:“嬷嬷,当年冷姨娘进门之时,我心中是恨的,尤其是她还有了晨光的骨肉。就是到了现在,想起来时心里也是不平的,有了她,晨光与我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终究是不能了!本以为我定会让她母子二人在这府里过的生不如死,不是没想过,只是卓儿生下来不足月便被空空道长抱走。那种骨肉离别之情,比生离死别更伤人肺腑啊!终归是晨光错在先前,要不是那个孩子,也定不会让冷嫣进得府来!只念着孩子和晨光,我心里也就不想别的了。”

“小姐胸怀宽大,别人自是不能比的!”何嬷嬷接着道。

“这夕颜,夫君自幼就不待见于她,对一个女孩子家来说,不得娘家撑腰,将来到了夫家也定是不得宠的!”

何嬷嬷心有戚戚的点头称是。

“我初次见她,就只觉得这个小丫头的眉眼,真真是象极了晨光,竟也觉得爱屋及乌未尝不妥。可是这么多年了,我对她的好,人人都看得见,她却是终究如故,不冷不热,你说我该拿她如何?打不得,说不得,点也点不透!真是个木头脑袋啊!”

何嬷嬷只跟在身边听着,不敢说什么。

“可是这一跤摔的,真像是开窍了,也知道我对她的好了……嬷嬷你就帮我多留心一下涟漪居吧。”洛凝郡主终究是没把话说完,只嘱咐了何嬷嬷多照应一下夕颜。再说涟漪居里,何嬷嬷一群人离开之后,如雾便一身干净利落的指挥着几个小丫头把如意抬进了夕颜的屋子里,安置在外间守夜的榻上。

夕颜在里屋笑道:“如雾今日怕是伤重了,也躺下好了!”如雾只委屈的说道:“小姐心里只有如意,哪管得我一脸是血,一身是伤!”众人哄笑起来。

夕颜正欲说话,却见如心扭扭捏捏的绞着衣服角,吞吞吐吐说道:“小姐,今日里,董嬷嬷过来时送了一支鎏金梅花簪给我,我,我……”夕颜微微一笑:“收了就收了罢,我也不是那么不通人情之人。”如心大窘。

夕颜却是喊了几个丫头到面前,正色说道:“你们如不负我,我定不负你们!如若负我,诛天灭地,我也定让她不得善终!”言语虽短,却犀利如同剑影,直直刺向几个丫头心里!

众人心里有惊有喜,但都觉得小姐真是变化不小,少了一些温柔可亲,多了一些犀利冷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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