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晨光听闻道长来访,心下有些奇怪。空空道长通常都只是与自己书信往来,今日怎会突然到府呢?可如果不是空空道长,那又是何人来访?自己并不曾与其他的道教中人来往呀!亦晨光心中狐疑不已,换过衣服便随了贴身的侍卫出得外院来。
身着蓝色大褂的的中年道长在慎言堂里环顾了一遍,厅堂正中大书了一个“慎”字,左书“慎言慎行秉性养德”右书“谨心谨性修身向善”。中年道长抚须颔首微微点了一点头,伸手敲了东张西望的小徒儿头上一下,说道:“所谓吃一堑长一智,你是至今也没有长劲啊!”
小徒儿嘿嘿一笑伸手挠了挠头,随即站定中年道长身后,敛色收声,顿时端庄不少。
亦晨光上了台阶,第一眼见到的便是一大一小两个蓝袍身影。心中一阵狂喜,几步并作一步冲进厅堂。张口欲唤间,脚步顿了下来。
而那两人听得身后的脚步声,齐齐回头,却只见亦晨光的面上喜色渐渐消失,步伐也缓了下来。
中年道长一挥拂尘,对着进门来得亦晨光作了一揖,口中说道:“福生无量天尊,在下东夷蒙诏天云观主持何同方,这位是小徒不归。见过亦丞相。”
“亦晨光见过何道长。”亦晨光也躬身行了一礼。
厅堂里随侍的几个仆从引了二人入座,端上薄荷香片。
“不知何道长今日到访舍下,又有何事?”
看着袅袅的水汽腾起,何同方道长闻了闻,笑着说:“亦丞相果真是有德之人,连这香片用的都是一般人家不常用的薄荷,倒也跟了托我传话带物的那位小爷给我沏的茶一般味道呢。”
亦晨光自幼喜好薄荷香味,只是顾忌朝颜的怪病,这薄荷香片也只在前院用了。听道长之言一笑:“难得有人同好,也是缘分罢。只是不知道长为何人传话?又带了何物呢?”
何同方道长从怀里取出一个紫色布囊,着意小徒儿捧了递到亦晨光面前。那小徒儿朝亦晨光长长揖了一礼,将布囊递到他的手里。
亦晨光身后的侍卫正要上前查探,亦晨光示意二人退了回去,然后将信将疑的打开布囊。
只见里面赫然一枚碧水泛蓝的水晶佩饰,只是刻工粗劣,仔细辨了才能看出一朵莲花的样子。亦晨光奇怪不解的看向何道长。
何道长见此,抚须笑着说道:“亦丞相有所不知,这枚佩饰是受一位少年公子所托,交予府上那位双生小姐的。”
“少年公子?送与我儿朝颜的?”
“前些日子,贫道与小徒儿游方到德化,投宿客栈。不料小徒顽劣,与人发生口角,争执中我俩的包袱银两悉数丢失。事后想想怕是中了所谓的仙人局,若不是那位少年公子相助,我和小徒儿怕是要一路风餐露宿了。说的也是缘分,我师徒二人随他们叔侄二人一同行走了三日,在苍云山漱玉瀑下寒塘中偶拾了一块晶石,刻了一株莲花。说什么莲生并蒂,花与妹妹,自己带了荷叶去。”
“不知道长口中的少年公子唤甚名谁?”亦晨光有些好奇,同时也有些紧张。
“贫道也不知,只听他那同行之人唤他:然公子!同行三日之后,他二人收到飞鸽传书,转向南边。临行之前,说是:朝颜卓然,既不能见,便相忆吧!托我将这物事交到府上一位双生小姐的手上,以做她生辰之贺。”何道长摇头接着说道。
慎言堂花窗外,一道灰色身影听罢便急急转去,只留得窗下美人蕉叶片沙沙作响,连足迹也被半尺高的细草掩去,如同不曾来过一般。
亦晨光只听得心中一阵狂喜,心里直不停地说:卓然回来了!卓然回来了!可一个疑问也浮上心头,他为什么不能回家?只请人送了东西过来呢?
如同看透亦晨光的怀疑一般,何道长接着说道:“十五年之约,终是不能违。殊不知相克相生,又或是天命于身呢?天降大任于身,终须劳心苦志!”
亦晨光再不疑有他,起身对何道长长揖一礼,以示感谢。随即命人将这布囊送往内院洛凝郡主那里,宽慰于她。再三细细叮嘱,不要让夫人高兴过头,又伤了筋骨。
之后请了何道长往外院书房去,到了亦晨光的书房。何道长看着大小不亚于刚才慎言堂,却是如同藏书阁一般立满成排的书柜,真心叹了一句:“果真是书香世家!这偌大的藏书,不啻于巨富宝藏呀!”说到心中得意之事。两人便如同多年挚友一般,饮茶笑谈,从道德经之要义说到敬天爱民,再说到松溪和月饮松风。二人越说越高兴,直到天色微暗,都还兴致勃勃,只引对方为知己。
洛凝郡主使人来请了往慈心斋用素斋,他二人才意识到已到晚饭时分。何道长正要携徒告辞,却被亦晨光再三挽留了下来,约好掌灯时分再叙。
亦晨光安排何道长师徒两人住了听涛阁,命人细心备了饭菜,才告辞转往内院。
刚刚要走,何道长从怀里拿出一个小木匣子,说道:“这是与令郎一起的中年男子那是送我的化瘀膏,有解毒化瘀、生肌活血的功效,据他说连胎记和痣记都可去掉,名叫去腐生肌膏,倒也算难得之物。亦兄拿去给尊夫人用了吧。”
亦晨光只觉得不好意思收了,才推拒了两句,何道长说道:“亦兄莫非是嫌弃贫道用过此物?如果不是,便收了去吧。”
亦晨光道了谢自去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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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荷,辛,凉。归肝肺经。薄荷具有医用和食用双重功能,主要食用部位为茎和叶,也可榨汁服。在食用上,薄荷既可作为调味剂,又可作香料,还可配酒、冲茶等。花语:有德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