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华院里,洛凝郡主看着那个紫色的布囊,心里只是百感交集。细细摩挲着那布囊边上粗糙的缝线,眼泪簌簌的落了下来。
这个儿子,一直是洛凝郡主心里的隐痛。自他生下来,与自己相处的时间不过三个时辰!就这么被抱走,换做任何一个母亲都怕是心痛不甘的。每每谈起儿子总是伤心难忍,晨光也是顾虑于她,若她不问,他便不提。
洛凝郡主自那以后,便开始吃斋念佛,为的是行善积德,为自己的儿女积褔。
这一会子乍一听说了卓然的事情,顾不上疼痛,拉了何嬷嬷两个人翻来翻去仔细的看那布囊和那枚莲花配饰,说一阵、哭一阵。直到李嬷嬷来提醒二人差不多晚饭的时辰了,洛凝郡主才想起要派人到亦老夫人那里告罪的事情。
慈心斋里,亦老夫人左右坐了亦晨光和亦夕颜。三人静坐吃饭,再没有别话。
只是亦晨光因着早上的事情,心里多少开始对这个小女儿有了些好奇。饭桌上不着意的看了她几次,只觉得她举手投足间高雅大方,态度恭敬不失高贵。恍惚间,竟然错以为那是青春年少时的洛凝!
亦晨光突然惊了一下,夕颜真的非常神似洛凝,不是样貌,而是那种由内而发的气质!
亦晨光定定神,继续用饭。
饭后,亦老夫人又问起洛凝的伤势。亦晨光说道:“听传话的嬷嬷说,只是些擦伤,於痕散去就无碍了。今日下午有一位道友带了卓然的消息来,说是他已经离开上海荒山了!”
“什么?!”亦老夫人和夕颜听闻都吃了一惊,异口同声叫了出来。
“之说卓然已经离开上海荒山,前些日子在蒙诏,现在赶往了南边,还给朝颜带了一枚配饰,说是生辰贺礼。”亦晨光大略的说了一下。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卓然终于回来了!可为何不能回到府里来呀?当年那道长不是说要年方十五才能解了那孤煞之命?难不成什么天命之说都是糊弄人的!生生要分离我们一家人去!”亦老夫人先是激动,随后又有几分不满起来,说到最后哭声也带了出来了。
亦晨光也不知如何说是好,要在有生之年见到孙子一直是亦老夫人念念不忘的,再说,这么些年安慰的话都已经说遍了。嗫嚅间,夕颜开口说道:“祖母!您何苦说这些伤人伤心的话!大家不都是一心为了大哥吗?既然当年说是要一别十五载,而如今还有三年却可以下山了,想来大哥的命盘已经改变,对亦府、对大哥来说,这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了呀!祖母,您说是不是?”
亦老夫人破涕为笑,只说:“阿弥陀佛,佛祖看我年老糊涂,就不要责怪我口不择言了吧!你这丫头呀!”
众人也跟着喜悦了起来。
柳芜院里,冷嫣听说亦卓然出山之事,心里顿时慌乱如麻起来。只想到自己那多年布的迷局即将被解开,而自己想要亦晨光和洛凝郡主二人痛悔一生的目的却还未实现,要怎么办?
坐立不安起来,想了想又想,换了一身素色衣衫,只叫了高嬷嬷,两人趁着天黑,从西角门偷偷的转了出去。
直到过了亥时,才悄然回府。虽然往转都有人接应,却被何嬷嬷的手下张婆子看了去。
“何嬷嬷,你还叫张婆子看紧了去。这么多年,她都知礼守节的,今日居然孤身出了门。说到底,还是我太过放心了。”洛凝郡主听着何嬷嬷回报的消息,颇有些感慨。
“那三小姐那里,也要不要派人守了?”何嬷嬷想想便问道。
“虽然心里一直都不喜冷嫣,可是夕颜那丫头不知为何,我却是信得过的。”
何嬷嬷转身离开。
“不过,你也使人看看吧!毕竟……终究不是亲母女啊!”身后传来了洛凝郡主的叹息声。就这么静静的过了几日,朝颜被禁足,夕颜则是每日到慈心斋陪伴亦老夫人。直到四月初六这天,院外亦晨光的随侍来报洛凝郡主,说是太子和二皇子到访,要在府中留晚饭,慈心斋里才又热闹了起来。
身着粉红绣牡丹,一身艳丽的朝颜和紫衣素面的朝颜都被请到了慈心斋里陪着亦老夫人。
洛泫昊看着身边玄衣的弟弟,笑着说道:“二弟,待会儿我们给表姑母请了安,便去看看亦老太君吧?”
洛泫闇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只听见大哥接着说道:“倘若待会儿见到两个妹妹,你可莫要再逗弄于她们!”
洛泫闇的眸子不经意间便暗了下去。怕是不要再逗弄亦夕颜吧?哥哥的心思已经那么明显了,何苦还这般做样?
凝华轩里,洛泫昊和洛泫闇恭恭敬敬的给表姑母请安过后,当着亦晨光的面,将一封信递到洛凝郡主手里。
洛凝郡主有些不解,看了看手中的信,又看了看亦晨光,定神之后,打开一看。
信中书了“四国皆动,恐生变故。莫往!”
亦晨光心里有感,却不便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