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嫣跌跌撞撞冲到人前,扑跪了下去,只见她发髻散乱,衣服被刺蔺划得丝丝缕缕的露出了底衣,一只鞋已经没了踪影,脚上的袜套却是沾满了泥土渗出了点点血迹。
侧脸面也沾了不少污迹,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狼狈。
洛轩冉听闻那声救命,就给吓了一大跳,再听得杀人,面色立时绷紧。
“前面何人?!竟然在这佛门清净之地大声喧哗?还胡言乱语,诋毁皇嗣!”司马太监心领神会的上前喝道。
冷嫣吃惊的抬起头来,一双上挑的的桃花眼中迷蒙欲滴,若不是一脸的脏污,那副模样倒也惹人怜惜。
洄鸾看着她只是冷笑,不发一语。
冷嫣觉察到了洄鸾眼中的恨意,心里有些吃惊,却是磕头哭泣了起来。
“君王和皇后娘娘恕罪,臣妾……”
“不知你是几品诰命?是哪一门的臣妾?”话未说完便被洄鸾打断,一连的呛声让冷嫣冷汗涔涔。
“奴婢失言,请皇后娘娘恕罪!”冷嫣的头终于挨地磕了起来,呯呯呯的响了起来
众人有些不解,按理说,皇后娘娘既然喜爱亦府三小姐,论理不应如此苛待其生母。
洛凝和亦晨光也是不解,二人为难的对视了几次,可是眼下这会儿,说什么都不妥,还要提防被有心人借了口实,难免会波及现在独自面对惊涛骇浪的夕颜!亦府众人,只除了朝颜幸灾乐祸之外,都是悬心担忧。
夕颜也是两难,如若不替冷嫣求情,别人只怕觉得自己是不敬生母的攀龙附凤之辈,可是要替她求情,真真是如同用钝刀剐了自己的骨肉一般难过。
这当口,洛轩冉开口道:“梓童,你何苦让昙华为难?就让亦丞相的姬妾起来说话吧。”
一句“为难”,一个“姬妾”,解了夕颜的围,却让冷嫣咬碎了银牙,还不得不感恩戴德地叩谢隆恩!
“回禀君王和皇后,今日礼佛之事,奴婢因为身份低微不能随行,只好带了几个丫鬟婆子到天华山脚下的流月庵念经祈福。适才,不知何故,却见二皇子破门而入,随即出现几个蒙面的彪形大汉,手持刀剑,冲奴婢而来。奴婢便被身边的两个婢女和念真师太护着逃了出来。”
众人皆哗,另一层次的猜想开始形成。
夕颜却是听了个明明白白,这个冷嫣,从头到尾就没有说过一句二皇子要杀她,却是句句都将人往二皇子杀人那一面引了去!真是个心思缜密之人。
才想到这里,正欲开口,却见洛泫闇带了几名随从从山道上赶了过来。
众人见他手持佩剑,气息有些急促,不由认定了他欲行凶之实。
夕颜见状,心里也急了起来,急忙开口说道:“冷姨娘这话说得可是不明不白、不尽不实!”
冷嫣听言忽的抬头看向夕颜,眼中的恨意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不可置信的悲戚表情。
夕颜见状,眼中瞬间浮起水雾,睁着迷蒙大眼说道:“冷姨娘!我只是不想你一是惊慌、言语错乱,反倒越发失了体面!”
不等其他人发话,吸烟的眼泪滴落,哽咽着有些言语不清的说道:“你既然看清了是二皇子,想来他是有心救你去……而那些要杀你的人既是蒙了面,定是见不得人的!冷姨娘,虽说那两个丫头和念真师太舍身相救,你一介女流,从山脚跑到了山顶,林密山高,若不是有人帮你断后,你,你,说不得…。早就……呜呜……”
“再说,再说,冷姨娘你一向身居亦府,又不曾结下什么仇怨,那些人为何要杀你?难不曾是二皇子为了救你反倒落了圈套?”夕颜的话语才落,众人噤声不语。
夕颜这几句,把洛泫闇的形象彻底翻了个儿,大家内心感叹之余,都觉得冷嫣有些不通世故,语焉不详,细细推敲起来只觉得事情有所不妥,二皇子若要杀人何苦自己动手?这个女人手无缚鸡之力反而能够一路逃脱来,若不是有人相助。这些恩怨仇杀一旦牵扯到天家,轻辄丢官伤身,重则丧命累及家族,谁人还敢议论,都恨不得刚才早早散了就好,何苦蹚一趟浑水?
洄鸾的起初的担心在见到洛泫闇的时候已经放下,又听闻夕颜话语中为他转圜的词句,倒是心里有些想笑,这个丫头还真是得罪她不得!
洛泫闇自是听到了些夕颜口中的话语,心里只道这个丫头的眼泪还真是说掉就掉,不是一般的厉害呢!一种暖暖的感觉涌上心头,原来被别人关心的感觉会让人心里有些酸酸的微微的疼痛呢。
他,觉得有些心疼了,这个丫头!自己都还蹚在一趟浑水里呢!想到这里,洛泫闇急忙上前。
“儿臣拜见父王母后,适才儿臣见时辰差不多了,便下山去看看待会儿等着行像的百姓们是如何安置的,这重要的典仪上不要出了差错才好。”洛轩冉点了点头,他觉得这个儿子行事严密,顾虑周全。
“哪知道,才行到流月庵,看见一个小沙弥竟然往那里侧门进去,儿臣心里起疑,便偷偷跟了进去,却见那人进了寝堂东边的一间屋子里,我跟了过去,只听得有人说:留他何用!待我冲进去,却只见几个女眷,随即几个蒙面人便冲了进来。”话才到此,君王和皇后都已经着急了。
这时,看到洄鸾眼中的担忧,洛泫闇瞟眼看了下夕颜,留意到她用力绞起了帕子,他急忙接着说道:“所幸的是,儿臣随身带了一队侍卫,那几个蒙面人已经被擒了!”
听到这里,之间冷嫣的面色一下子变得青白青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