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姨娘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众人如同旱地惊雷一般炸的不知所措。
“帕子上的绣花还是奴婢一针一线教三丫头绣的!当初,三丫头年幼,满心希望绣了自己喜欢的夕颜花,想让你夸赞一番,还特意让身边的丫头熏了薄荷味道的熏香!”冷姨娘的哀怨,让亦晨光心里浮起了对夕颜的愧疚。
“至于彭公子,本就是三丫头嫡亲的表哥!奴婢和姐姐本来也打算将来给两个孩子定亲,在对三丫头的言语间可能无意流露过一些。谁知道,谁知道……”冷嫣的言语混着哽咽,渐渐低了下去。
可是听在一干人等的耳里,毫无疑问,已经定下了夕颜的罪。
彭夫人虽说听到冷嫣说二人打算为彭文胜和夕颜订亲之时愣了一下,不过她随即有些高兴起来。说不得这胜儿还能做个驸马呢?之后,又开始担心起来,万一这夕颜的公主名衔给撸了去,那么自己的儿子岂不是要娶了一个声明尽失的庶女?当下就定心要保了夕颜的公主之位,努力促成儿子和昙华公主的好事。
神情由自得转向骄傲的杨谏官,仰头抚须,甚为得意。
他感受到周围人的目光,只觉得自己这一件事情可是做得太对了,对国家、对社稷,可算得上是立了头功。在充分的自我肯定之后,他下跪恳请君王撤回赐封昙华公主的旨意,这一次,言语中更加刻薄犀利。
“君王和皇后圣明,此事已经水落石出,亦府的三小姐素行不端,举止轻浮,不顾女戒女训之言,私相授受于外男。不止难堪公主之名,就连亦府的门楣也有损,恳请君王下旨,撤了昙华公主之名号!再则,君王也应对此女行以重罚!只是,此等不贞不洁之女若是伴了青灯古佛,那也是令佛祖蒙羞。为正京都女子行事之风,也恳请亦府三小姐自省自检,好好到家庙里闭门修习才行!”
此言一出,哗声四起。
在东夷,对于女子的惩戒,一般都是令其到寺院庵堂修行,虽然青灯古佛为伴,但只要一日不剃度,还可以还俗出嫁;而到家庙闭修,那就是家族的罪人,一入家庙,终身都不可以出来了。
夕颜听到这里,也惊起来了。这个杨旺,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姑娘家,他怎的如此恶毒?就是退一万步讲,自己年纪善幼、不曾及笄,即便真是与人私相授受,却非不清白之人,怎能如此毁了自己一生?
洛泫闇却笑着说道:“听闻杨谏官一席话,真让人感叹不已!父王,朝中竟有如此深明社稷要义、体恤百姓民情之官员!东夷国何以不强盛?为官者善不明真想便可以轻易定罪,不解缘由便只想严惩,殊不知,为君者,民为重么?”
杨旺初听,还觉得有些窃喜,听到了后面便只觉得委屈了。
支起身子,刚想要争辩几句,却见刚才就一直躲在皇后怀里的夕颜站起身,直直朝他走来,他这一愣神,夕颜已经来到他的面前。
夕颜轻轻的对杨旺福了一福,甚是有礼,之后立在杨旺面前,语气柔和,声调不大却让众人都可以听得到的语气说道:“如此说来,小女还是要感谢杨谏官的!小女年岁虽小,却是见识到了什么叫”无端之祸“,也见识到了什么叫”欲加之罪“!小女和杨谏官素昧平生,杨谏官只凭一人之言就可以知道小女素行不检、举止轻浮?只凭一方丝帕就可以认定小女与人有私?况且,事实还未可知!原来,自古的神断就是偏听偏信、自以为是罢了!既然如此,何必安排那些所谓人证和物证!?”
夕颜的一番质问只叫杨旺觉得颜面顿失,心里有些不平,一句“黄口小儿!”冲口而出。
当他自觉失言时,夕颜已经笑着说:“我既是黄口小儿,年幼无知,如若被有心人当了筏子,我也未可知!却不知杨旺大人何缘何故,不经训诫,便定要小女终身守庙呢?”
言语出,大家心里只会去考量,夕颜缓步移到冷姨娘面前,也是福了福,压了裙裾,蹲到了冷姨娘面前,定定看她,不言不语。
冷姨娘看不透夕颜此番做派,可是却被夕颜冷冷的目光盯得浑身不适,为了掩饰自己的心慌,她的眼泪汩汩留了下来。
夕颜仍是不语,从袖口里抽出一方丝帕,递到冷姨娘面前,好像要替她抹泪,却是在冷姨娘面目前一寸许的地方停住,顿了那么一小会儿,又抽手回来,自顾自的抹起泪来。
众人看见夕颜伤心,想想她刚才质问杨谏官之语,心里都有了几许怜悯之意。
可是只有洛泫闇和殇辉心里暗赞这个小丫头的机敏。
夕颜擦干眼泪,望着冷嫣的双眸,幽幽问道:“冷姨娘,我真的是从你肚子里面生出来的吗?”
冷嫣听言,慌张失措,眼泪已经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瞪大的双眼和张大的嘴。
这个丫头!真的是知道了什么吗?那么自己的一切作为,她也猜到了吗?是谁告诉他的?高嬷嬷还是……?难道她知晓了一切?
惊慌中,她只是不可置信的问道:“你竟然如此辱蔑自己的母亲?”
剧情的急转直下,大家的心也跟着跌宕起伏。
“姨娘!不要妄言,我的母亲是洛凝郡主!”
“你——”
“姨娘!如若我是你的亲儿,你会生生的将有辱自己女儿名声的传言坐实吗?你会不问嫡母的意见,就妄自为自己的女儿择定一门全京都看来都是笑话的婚事吗?”
“我,我,我都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彭公子的名声传遍京都,你觉得他会是我的良人吗?”
“可是,彭夫人是你的姨母,表兄妹结亲也没什么不妥的。况且,你一介庶女,能做得正室夫人,也是造化了!”
“姨母?姨娘,当年你为了嫁给父亲就跟家里断了往来,我也从未听嫡母说过有什么姨娘表哥!难道,母亲和这位姨母之间还有什么隐秘是不曾告诉父亲母亲的吗?”夕颜的这句话让彭武将军和彭夫人的脸色瞬时难看不已。
当年彭武将军三番五次求娶冷侍郎的次女冷嫣,可最终娶了的却是长女冷珊。
“这是我与你姨母的约定!”冷嫣急着辩解道。
“姨娘,这我就更不明白了,我身为女儿,婚事定是要父母二人定的,你怎能擅自做主呢?你这行事有违规矩,着实是陷我于不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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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