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闻玉宁又将一摞银票,一张张的打开看过,深觉得这些金银财产,多早晚都是他们的崔妈妈,低下头来,面上忍不住的露出喜色,却没看见闻玉宁盯着她的,幽冷讥讽的眼神。
“大小姐这里忙乱的很,我这就回去跟我家那口子商量启程回京的事。”急于回去将看到的这一切跟自己那口子汇报的崔妈妈,坐不住了,向闻玉宁赔笑道。
闻玉宁摆摆手,示意紫薇白芨将这一大一小两个盒子,全都放在一个大红箱笼的最低下,才向崔妈妈说:“最好快些,将你们自己的东西也收拾收拾,我还是那句话,日子就定在后天,后天一早,立刻就走。”
闻玉宁话说的斩钉截铁,崔妈妈此时心里眼里只有刚才看到的银票珠宝首饰和金叶子,陪笑着连连点头。
崔妈妈便离开了正房,在仍下个不停的大雨里头,打着油纸伞的她,一路急匆匆的连地面上的水洼都顾不得避开,一脚踩上去,溅起的水花很快湿透了绣鞋,湿哒哒的难受,可她心里,一会儿喜,一会儿愁。
喜得是那些财宝都要是他们的,愁的是大小姐突然要启程回京,打乱了他们的计划,京城那边,可是让他们直接拖到八月份低,才准他们下手。
丢下这两个十来岁如花似玉的小姐,加上杜鹃几个丫头,又都是姑娘家,娇娇弱弱的,怎么回京城,再加上他们早就设好的圈套,死路一条罢了,而他们,自然去奔他们自己的前程。
崔妈妈心里这样纠结着,进了院子,走上了台阶正要推门进去,忽地听见屋里头有唧唧咕咕调笑的声音。
屋里头有女人?崔妈妈心头一跳。
她不由地放轻脚步,竖起耳朵去听,只听屋里头嘻嘻哈哈的,不光有她男人崔管家的声音,还有一个年轻女人的。
“……小妖精,瞧瞧这支金钗美不美,我那婆娘箱子里头多的是,都是太太死了留下的好东西。”
“崔爷,妾身什么都不要,只要爷,嗯~轻点,轻点,爷!”
崔妈妈的脑子轰的一声就炸了,差一点就在这台阶上昏死过去,她站稳脚跟,一头就冲了进去:“崔明,你们这对奸夫淫妇——”
崔妈妈长得十分健壮,力气也比一般的仆妇要大,这嗓子一喊,震得炕上正和相好的寡妇偷情的崔管家崔明,大吃一惊,指着她:“不是让你在后门处盯着,你怎么回来了?”
崔妈妈胸口起伏,眼瞪得铜铃一般:“你还知道我们还有大事要办,你自己又在干什么?”说着,看向炕上那白花花刺目的身子。
崔妈妈立刻认了出来,这不是街头那间酸菜店的那个号称“酸菜西施”的钱寡妇。
“好你个不要脸的贱货,竟敢偷汉子偷我的家里来,我杀了你。”崔妈妈扑了上去,一手抓住钱寡妇的头发,一手照着钱寡妇一张细皮嫩肉的脸噼噼啪啪的狠扇起来。
“啊,疼死我了,饶命,饶命啊,爷,救我,啊——”钱寡妇哇哇大叫起来,拼命的反抗,也伸手去抓崔妈妈的头发,用尖细的指甲抓她的脸。
崔妈妈恨不得她立刻死,从头上拔下一根金簪,一下就扎进了钱寡妇的脖子上。
“啊——”钱寡妇一声惨叫。
终于惊醒了崔明,光着腚还裤子都来不及穿,下了狠心,就从褥子下摸出一把匕首,伸出手一掌便捂住了钱寡妇的嘴,紧接着,一刀横在她脖子上,狠狠的一滑,腥热的血喷了崔妈妈一脸。
气急败坏的崔妈妈顿时吓住了:“你你……”
“她要是活着就这么跑出去,肯定坏了我们的大事。”崔明阴狠的说道。
二十多年的夫妻了,崔妈妈看着崔明阴毒的眼神,也不由打了个寒颤。
“还不快把屋子收拾收拾。”崔明瞪向她。
“哦哦。”崔妈妈看着看上浑身是血的钱寡妇,心里仍有些慌,崔明却用染血的被褥将钱寡妇那么一卷,便塞到了床底下。
“你你,放这里。”崔妈妈吓得都结巴起来,晚上床底下躺着个死人,怎么睡得着。
“外头天还亮着,你让我扛着死人出去不成,等晚上再扔到后院的井里。”崔明没好气的骂道,这婆娘这么蠢,当初她要不是太太跟前露脸的丫头,凭他是大老爷跟前管事的儿子,怎么都不会要她。
崔妈妈和崔明两口子,飞快的将屋里头的血迹洗刷干净之后,心里缓过劲儿的崔妈妈,才将闻玉宁要启程回京的事情,跟崔明说了。
“看清楚了,那些银票和金叶子都锁在哪一个箱子里?”
崔妈妈点头:“看的真真儿的,就在那个箱子里,离我才不过几步远,不会看错的。”
崔明眼珠子转动起来。
崔妈妈忙问:“大小姐说后天就要启程,可京里头那个要我们至少将人拖到八月份的时候,这该怎么办?”
崔明瘦长的脸阴沉沉的,想了好一会儿,看来这大小姐已经在怀疑他们,到时她们要是闹起来,方大人也不好做。
“该死!”他啪的一声巴掌拍在桌子上,想起崔妈妈说的金叶子首饰银票:“既然你们不老老实实的待着,也别怪我早一天送你们上路。”
不说崔明和崔妈妈两口子如何,闻玉宁带着妹妹玉琳仍在收拾东西,这槐枝巷深处的小小三进宅院,说是三进,其实很小,里头也没有多少东西。
只因徐氏卧病在床的时候,只要清醒的时候,就念着要回京,所以几乎没有添置多少东西,家仆也只有几个是从辅国公府里带来的,有护院四人,崔明和崔妈妈两口子,徐氏的丫头杜鹃紫薇,闻玉宁和闻玉琳姐妹的白芨和半夏,其余的,有二十多个丫头婆子,都是在这崇州本地临时聘的。
次日一早,用了早饭,有个小丫头急忙忙来找崔妈妈:“崔妈妈,您快去,大小姐说要回京了,要将外头聘的丫头们全都散了,翠儿和周家的,李家的婆子们,她们都在哭呢。”
崔妈妈先是疑惑,而后立刻醒悟过来,昨儿说的后头一早就走,那么今天就打发人,那就没什么奇怪的,何况,这院子里人少了,才好办事。便作不以为意状:“大小姐是这院里的主子小姐,奴才们她说撵了就撵了,我去又有什么用,各人认命就完了。”
这些奴才们,跟着她在这里整三年吃香的喝辣的,那是她能用得着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