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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头闻玉宁姐妹在顾长青的护送下,一路遥遥往京城而来。

那一头的崔管家,却很是下了一番功夫,将自己乔装打扮了一回,才一路快马加鞭风尘仆仆的回了京城,又灰溜溜的像只老鼠一样溜进辅国公府长房的后角门。

没过一炷香的功夫,便有两处都得了消息。

西府一位有些年纪的主子,竟气得一口血气直直涌上心口差一点就厥死过去,她好一会儿才缓下了劲儿来,咬着牙问:“都还活着?”

一个女声小心翼翼地回答:“那一个,已经死了,这两个,还活着。”

“活着?!”主子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沙哑而阴狠。

刚才那人便不敢吭声,许久,她察言观色半晌,才低声下气地问:“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怎么办?”那上了年纪的老妇人见她半天不做声,还以为她是在想什么法子,没想到又是在问她怎么办,她顿时气得不轻:“凡是有个什么事儿,你就知道来问我怎么办,怎么办,你就没长脑子吗?你也不看看我这么操心劳累的是为什么,还不是为了你们能继承这一份家业,哎呦……我当年怎么瞎了眼,给儿子娶了你这么一个没用的媳妇。”

她气得胸口疼,刚才那人急忙的跪下。

老妇人呻因半晌,看地上人还是死人一样跪着不吭气,又不知道说几句宽慰的话,她气的又一拍桌子:“还不给我滚下去。”

跪着的那人,僵了一下,仍是低着头,默默的退了出去。

而东府里,孙姨娘稳稳当当的坐在长房管家理事的镜水厅里,听了心腹钱嬷嬷传递进来的消息,又将手中的信件仔细看了看,她不由的笑了。

此刻她的心里头,即是恼怒,又是畅快。

恼怒的是徐氏那贱人已经死了,她生的两个丫头怎么不跟着一起去死,畅快的是,徐氏那贱人终于是死了,想当年她也是从三品侍郎府正经嫡出的六小姐,为了能嫁给老爷,她甘愿为妾!这一切都拜徐贞娘所赐,要不是她一个自小托孤在闻家的小孤女,不光占着闻家的地儿,还金奴银婢的被闻家的下人伺候着,长大了,不光不回报闻家的养育之恩,还嫁给老爷做正妻,占了长房主母的地位,——她何至于只是一个妾!

“姨娘,您看。”钱嬷嬷小心翼翼请示孙姨娘接下来的打算,她好去办。

孙姨娘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就拿帕子捂住了脸,哭了起来:“我可怜的姐姐……”

她哭的悲切,钱嬷嬷眼珠子一转,立刻明白了姨娘的意思,急忙命人备车。

孙姨娘就这样哭着上了车,一路哭哭啼啼,往东府里老太太的荣华堂去了。

孙姨娘红着眼睛到了荣华堂的时候,老太太万氏正让媳妇和孙女们陪着打叶子牌,消遣取乐,老太太手气很好,兴致也很高,乐呵呵的笑个不住。

几个孙女们,活泼点儿的说着调皮话,惹得老太太直喊:蓉儿你这个猴儿。稳重的,带着矜持的浅笑亲亲热热的给老太太奉上一杯老君眉,老太太直夸:“还是婉儿最乖。”

满堂其乐融融欢声笑语的时候,孙姨娘一头闯了进去,扯嗓子哭喊了一声:“老太太!”

话音未落,她已经哭着跪倒在了地上,一副天都塌了半边的架势:“老太太,我姐姐她……她没了,呜呜呜,我可怜的姐姐啊,呜呜……”

孙姨娘这一嗓子,喊得既响亮又悲切,荣华堂里的众位主子小姐们全都愣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屋里头鸦雀无声,更没有人动作。

而孙姨娘,仍伏在地上大声地嚎哭,哭要多伤心就有多伤心。

好一会儿,老太太万氏才问:“你说谁?你哪一个姐姐?”

孙姨娘家里排行第六,不说兄弟,姐姐就有五个。

孙姨娘哭了一声:“婢妾生是闻家的人,死是闻家的鬼,说的姐姐,自然是我家太太!”

“啊?贞娘?”万老太太手上端着的茶杯,失手掉在地上,哐当一声在摔得粉碎,声音儿都在颤着:“你胡说什么,贞娘好好的在崇州那边养病,怎么会死?”

“是真的,婢妾哪里敢说这种胡话,婢妾这里,有大小姐亲笔写下的家信,请老太太过目。”孙姨娘掉着眼泪,从怀中拿出一封信来。

高嬷嬷急忙上去,将家信拿了呈给万氏去看,一旁的大丫头金桂早就伺候着,拿了玻璃眼镜给老太太戴上,老太太拿着那信,仔仔细细的一看,手一抖,便大哭了起来:“我可怜贞娘哎……呜呜呜呜……”

哭着哭着,一头倒了下去。

“老太太,老太太!”屋里头慌成一团,抬人的抬人,呵斥丫头们快去传太医的传太医,哭的哭,叫的叫。

尤为长房唯一在场的庶出三小姐闻玉婉,哭的厉害,那徐氏,乃是她的嫡母。

荣华堂里一阵慌乱,好不容易将一碗参汤给老太太灌下去,过了好一会儿,老太太才恍恍惚惚睁开了眼睛,扫眼看了看四周围成一团的媳妇,孙女们,看见孙姨娘还跪在地上哭,小姐们也个个用帕子抹着眼睛,将她团团围着哭,顿时心里一阵晦气,喘着气说道:“哭什么,我还没死呢。”

老太太发了话,孙姨娘和小姐们急忙住了哭声,却个个一副忧心的样子,万氏又哭着问:“我可怜的两个丫头,贞娘没了,我的两个丫头呢?派人去接了没有?”

孙姨娘急忙跪着上前:“婢妾得了家书,就赶忙想去接,可婢妾一个奴才,不敢擅作主张,就赶忙过来通报老太太,只是听送信的奴才说,大小姐和四小姐二人,已经自己带着几个家奴进京了。”

“什么,这两个孩子简直是在胡闹。”老太太气怒地瞪圆了眼睛,又含泪说道:“如今世道这样乱,两个姑娘家带着几个家奴顶个什么事,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还怎么去见闻家的列祖列宗……老二家的,你还不快去。”

二太太曾氏,急忙应着:“是是,老太太,媳妇这就去安排。”

说着起了身,唤了孙姨娘跟着出了门,身后的老太太又哭了两声:“可怜的贞娘……”

二太太曾氏出了荣华堂,便飞快的唤了自己身边的管事嬷嬷,让她吩咐外院的管事们安排护卫随侍,并套车备马,务必要用最轻便舒适的马车,又怕丫头们不细心,特特吩咐了一定要在车上备足了小姐们喜欢吃的糕点,喝的茶,换洗的裙衫斗篷等物,连去接人的丫头,也要挑些看着齐整,言语伶俐的,说话间,便将一个忙乱中差点在院子里绊了一脚,摔了东西的丫头呵斥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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