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记得我认识你。”
宁子然冰冷的声音从胸腔处传进宁锦的耳里，此时此刻，宁锦耳边的那颗心脏真实地跳动着，缓慢沉稳，似乎无论何事都激不起他一丝丝的情绪。
但是她依旧被夙夜的话震撼到了，师兄弟？那为什么宁子然还会中了他的术法？
夙夜不以为然地耸肩摊手，眼神却在两人身上不住游移，半晌后，宁锦听到他的声音再度响起：“真没想到，师兄竟然也会亲近女人。啊，也对，你看你都把师弟我忘得这么干净，自然不会记得以往的事情。”
“这是我的事，不劳你费心。”宁子然不为所动，仿佛根本没有听见他话语里的讽刺，只是不知为何，宁锦觉得他拥着自己的手臂渐渐开始失了力道，再结合他从术法里出来的时候脸上的神色，宁锦大约知道，夙夜的目标不止是她，更多的是为了击垮宁子然的心防吧。
桐儿？是因为那个女子吗？
“哎呀，没想到师兄这几年进步神速，师弟的沉香阵都奈何不得你了呢。”夙夜状似遗憾地叹了口气，却把宁锦最想知道得信息透露了出来。
沉香阵？弑羽剑？这个夙夜到底想干什么？
“呵呵呵……”山雨欲来的气氛下，宁子然笑得愉悦，笑得讥诮，宁锦见过季舒玄的笑，温润儒雅得让人丝毫不会有非分之想，此刻看着宁子然嘴角的那一抹弧度，雾中花水中月也不过如此。
夙夜却高高挑起眉梢，眼底的光点晴雨难测。说实话，他对宁子然的性子从未摸透过，这个师兄事事胜他一筹，师父嘴边最常挂着的也是他，甚至心爱的人眼里也只有他。
“不知师兄想到了什么，不介意和师弟我分享分享吧。”
“呵，夙夜。”宁子然止住笑声，手臂再度收紧将宁锦困在怀里。她在如此近的距离下蓦然间闻到青涩专属于他的淡香中，夹杂了一缕几不可闻的血腥味。
宁锦眼皮猛然一跳，以为他只是精神恍惚了片刻，竟然还是受伤了吗…。恍然间，她想起方才中术法前，宁子然从二楼掠下将自己带离那一拨强势的攻击，那么难道是…。
想到此，她闭了闭眼，再顾不上什么地将手环上了子然的腰，幸而，他只是僵硬了一瞬，幸而，他没有再推开自己。
触手一片黏湿间，宁子然的声音再度响起：“我想不是我记性不好，而是你忘了我早已脱离了师门，所以我得提醒你，改了你的称呼。”
夙夜显然也看到了两人的“亲密无间”，这一刻他的脸才真正有些沉了下来。他没想到，宁子然会这么决绝地撇清关系，难道是因为他怀里的女人么……
“啧啧，师兄啊师兄，我是该说你幼稚还是夸你够自信呢？”夙夜挑起一缕黑发，绕在素白的指尖上。灵蛇般缠绕的手指看似柔若无骨，只有宁子然知道他这双手的残忍和嗜血，丝毫不输于自己。
夙夜谈笑间忽然走近了两步，满意地看到宁子然戒备的小动作，笑意加深在嘴角，暧昧不明地自顾道：“师兄想骗过我的眼睛吗？唉…。晚了，你的哪个习惯师弟我不清楚？”
面对着宁子然越发眯起的碧眸，夙夜脸上邪魅的笑容倏然止住，突兀地掏出一方帕子开始擦拭双手，一根一根极为仔细地来回摩挲，看得宁锦不明所以地望向宁子然。
不知何时，大厅里连闻人离都不见了踪影，宁锦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也正在这时，她看到了宁子然的正脸，眼底的火光隐隐有挣脱而出毁灭夙夜的趋势。
她心里莫名地咯登了一下，耳边宁子然的心跳越来越快，霎那间，对面的夙夜扔掉帕子，嘴角的邪笑依旧不变，只是浑身的杀气透体而出直冲宁锦而来。
“夙夜，你不要逼我。”正因为太过了解夙夜的为人，宁子然知道他绝对会对宁锦动手。即便他对她没有感情，没有爱。
“你难道不知道你越护着她，我就越要毁了她么…。”
说话间，夙夜满头青丝无风飞扬，宁锦此刻才算是明白了他针对自己的原因。毫不留情的男子，出手即是杀招，宁锦本能地一把推开正欲抵挡的宁子然，脚尖一点，疾速后退避过一击。
这一下惊到了夙夜和宁子然，也惊到了甫进门内的季舒玄和闻人离。他们竟都不知道宁锦会武…。并且这架势绝对不比他们几个逊色。
几人都没有看到，在二楼的一个角落房间里，一双艳丽的眼眸充斥了怨毒和嫉恨，看向宁子然时转瞬恢复了爱慕和贪恋。
而楼下的一片狼藉中，宁锦站定在夙夜十步开外处，当即沉下了脸色冷声道：“我倒是没想到你竟是个变态的，求爱不得偏要招惹我？”
今日的宁锦一桩一件的怨怒积压在胸腔里已久，此刻显然是到了爆发的边缘。几双眼睛不约而同地聚焦在少女身上，看到的不再是昔日需要兄长保护的小女孩，也不是在新婚夜里被夫君推开略显无助的小妻子，更不是当日昏迷在听风楼里孱弱的病人。
季舒玄看着她尚且瘦小的身板，浑身的光芒终于不再掩饰地爆发，可是她再不是跟在自己身后讨要零食吃的小丫头了。季舒玄看向宁子然，果然见他也是满脸震惊，眼底的惊艳也许连他自己都还无所觉。
夙夜十指翩然舞动，邪肆的黑眸毒蛇般缠绕着光芒四射的宁锦，隐隐带着兴奋地说道：“很好，你越强越出乎我的意料，我就越想毁了你。”
闻人离和季舒玄直觉这人极端得离谱，闻人离更是唯恐天下不乱地激他：“喂老兄，我说你断袖也别断得这么光明正大喂。人家可是正牌九王妃，你杀了她岂不是让你的心上人守活寡了。”
宁子然眸光倏的一下刺到他身上，闻人离一怵之下立即噤声，孰料被身后的季舒玄狠狠一巴掌拍在后脑上，还不等他出声抱怨，夙夜便果真被他激怒得彻底爆发。
宁锦没心思理会谁谁谁说的话，她看到夙夜手指的舞动和手上几乎看不见的银蚕丝，心顿时重重地沉了一沉。
夙夜看她的表情如此凝重，满意一笑间十束银蚕丝瞬间出手，紧紧绷在半空刺向季宁锦。闻人离这下不淡定了，一激动惊呼出口：“我的老天，竟然是天玄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