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洛听见那个熟悉而又陌生,远在天际而明明就在耳畔的声音。她难道是幻听?
掀开帘子的一角,在满满的人群中搜寻着,角落里,那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映入她的瞳孔!即墨子楚!
那个她掏心掏肺爱了五年,海誓山盟,耳鬓厮磨恩爱五年,那个曾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之诺的男人。那个九五之尊,高高在上,封了一个又一个妃嫔,那个冷傲绝情,将她打入冷宫,那个过河拆桥,灭了她云氏全家的帝王!即墨子楚!竟然是你!
一万两黄金?!那可是大夏朝国库一年的收入。
怎么?后宫佳丽何止三千,还有你新封的皇后,竟然都满足不了你一个帝王的猎艳之心?竟然跑到青楼,花费万金,竞拍一个妓女的初夜权!
“呵呵,这万两黄金也算匹配你的倾国之貌了。”缇萦在一旁似笑非笑,似乎是打趣的说着。
“既然用金钱衡量,又何来匹配之说。”轻轻叹着气。
“只是,炎王为什么迟迟不出现。”缇萦恢复一如既往的冷艳神色。
云烟洛不语,只是心中思度。若是告诉缇萦这个出价万金的金主,便是当今皇帝,她定会立时冲出去当场就把他宰了吧。不!他身边向来都是暗卫随行,杀他谈何容易。再者说,不能就这么便宜的让他死。首先,是要通过他整垮孟家。然后,要让他尝尽众叛亲离,真正孤家寡人的滋味。
“万两黄金?”场面瞬间凌乱。所有人都唏嘘不已。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吹牛的吧?这是来捣乱的吧?我看着不像是捣乱的呀……
凤姐弯腰捡起砸在自己脚面的湘妃扇,满脸堆着笑意冲着这万金金主说着:“这位爷,我们这醉烟楼虽说是竞拍的是姑娘的初夜。但是这和拍卖行竞拍物品的道理那也是同理同宗,向来是银货两讫。”言外之意,你得先把万两黄金先拿来!
那金主客官冲着仆人使了个眼色,仆人立刻点头示意。然后穿过人群,走到凤姐跟前,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
凤姐双手颤颤巍巍的接过银票,立刻眼睛瞪的和灯泡一样。宝汇通钱庄的银票,通兑天下。金额上赫然是黄金一万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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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内的布置一应都是按照新婚的洞房,喜庆的红双喜字流淌着淡淡的光辉,一对龙凤喜烛时而会劈啪作响,默默流着烛泪。
花魁烟洛今晚的金主,当朝皇帝即墨子楚此刻与烟洛对桌而坐。
子楚面容端正举止稳重,面色平淡中透着考究。手指不停的摩挲着手中的酒杯,目光停在烟洛身上寻梭。
此刻的烟洛如绸似锦的黑发挽着堆叠的芙蓉发髻,展翅欲飞的彩蝶发钗,映衬的肌肤通透雪白。眉如柳枝,眸若繁星,小巧丰盈的红唇若有若无的轻扯出一丝浅笑,风情万种。
一颦一笑,俨然一番风韵。
“我在想,万两黄金是否值得。”子楚缓缓开口。
烟洛执起酒壶,为他斟酒,低眉侧目轻声说道:“客官心中早已有衡量,何苦还多烟洛一答呢。”
子楚仰脖饮尽杯中酒,随即爽朗一笑道:“为这七巧玲珑心,值了。”然后看向烟洛的眼中竟多了浓稠的炙热。
那眼神,让烟洛顿觉心慌,有种莫名的情绪滋扰心间。曾几何时,眼前的男子,是自己一生认定的良人。然,满腔痴心,却换来的是父母族人的鲜血,妹妹的惨死。顿时觉得胸中有一团火在燃烧,煎烤着她的心!
“烟洛?这名字倒是别致。”子楚的这句话,让烟洛不自觉的以为他是有所指。
烟洛嘴角依旧轻笑,低眉敛目,目光落在子楚握酒杯的手上。
那只手毫无征兆的捏上烟洛的下巴,将她的脸扬起。子楚的脸随即贴上来。两张脸几乎相贴,近的烟洛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他炙热的鼻息。近的烟洛可以从他的眼眸中看到两个小小的有些惊慌的自己。
他手上力道加重,眼中的喷薄出的热烈似火,呼吸已经有些粗重。烟洛努力的抑制着自己心跳的节奏,一双星眸毫无顾忌的与他对视。
“你这张脸,很好!”子楚吐出这一句。手掌一松,重重的甩开!
下巴上的力道骤然消失,烟洛一个重心不稳,双手拄在桌上,碰翻了一只酒杯。
清脆的杯子摔裂之声,紧随着房门被洞开,缇萦满脸警惕的站在房门口。她早已有打算,若是炎王不出现,今晚无论是什么男人进了烟洛的房间都会让他尸骨无存。
烟洛立刻跃上前几步,满脸惊怒的呵斥着:“不知死活的丫头,也不看这是什么时候,闯进来作死么!还不快滚出去!”
接到烟洛的眼神示意,缇萦乖觉的低下头,诺诺的说着:“姑娘,是我冒失了,只是听见杯盏打碎的声音,担心姑娘,一时心急,这才闯进来。”
“我与客官把酒言欢,能出什么事,你这不长头脑的丫头,快滚!”烟洛疾言厉色,毫不留情的训斥着。
“是。”缇萦立刻小心翼翼的退出去,顺手关好房门。虽然她猜不透烟洛的用意,但是几次三番接触下来,她相信这个妖精一样的女人总有她自己的用意。
子楚冷冷的看着两个女人,不发一言。面上已经恢复了平淡的威严。端坐在椅子上。
“这丫头总是这样冒冒失失的,还请客官不要在意。”烟洛也回身坐好,另换了一只杯子,给子楚斟酒。
“你倒是很沉得住气,不怕吗?”
媚眼如丝,烟洛相信此刻自己一定是笑的销魂蚀骨。“在客官眼里,小女子可是与万金等值。况且,生在这醉烟楼,声色犬马,早已习以为常。”
子楚缓缓起身,绕道烟洛身后,双臂抱上她,头抵在她的颈间来回摩挲。烟洛清晰的感觉到男人温热的气息向她喷来。
“春宵一刻值千金。”子楚的话音,让烟洛听起来有那么一股满含欲望的味道。却是那么别扭。她印象里的那个即墨子楚,断不会如此。即使是在床笫之间,说着那些情意绵绵的话,他也会是严肃的。
而,现下,他却是如此的轻佻,放浪。烟洛眉头一动,这其中一定是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