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的如此彻底,烟洛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隐隐的有一种预感,在心里猜测着这个神秘的客人会是谁。
大厅内,蓝衣劲装的几十个“打手”分列两排,恭恭敬敬的站着,具是面无色彩,毫无表情,明显都是训练有素的高手。正中央的一张桌子旁,坐着一位衣着华丽的公子。一丈开外,一个随从低眉垂首侍立一旁。
那公子的衣服料子宝蓝色颜色明朗,工艺考究,绣工精湛。烟洛心底暗自一惊,竟是加金抹梭妆花彩锦。由江南织造局特供皇宫,每年也就能有那么十几匹的产量,民间断断是没有的。这料子换了旁人自当是认不出来。可曾经身为大夏皇后的云烟洛,自然是一眼便瞧出来。
这人,竟来自宫中。
看这背影,此人断断不是皇帝即墨子楚。难道是她?烟洛只好躲在后面按下不动。
凤姐稍稍愣怔了片刻,随即伸手整整自己的发型,堆起笑脸,凑了上去。“这位爷,您这可真是,出手不凡啊。”凤姐的笑生生的在眼角堆起来好几条皱纹。转到那位爷身前,讨好卖乖的说着。
那位爷端坐纹丝不动,对这个老鸨的话置若罔闻。
一侧低首垂眉的那个侍从妆扮的人上前。挡在凤姐身前,语气颇为不善的说道:“听说你们这里有个叫烟洛的花魁,我们爷,想见见她。”
“想见烟洛啊,那好说啊。我立刻就给爷安排雅间上房,让烟洛姑娘单独为爷唱上一曲儿。”凤姐这话说的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但紧接着后面的话音就又软糯下来,“不过您看,我们这也是要开门做生意的,这姑娘们都不敢出来……”凤姐说着眼睛瞟了瞟那威风凛凛的两队蓝衣壮汉。
“费什么话!赶紧让那个贱蹄子出来!”
一声喝断,凤姐一个机灵。脸上肌肉抽了几抽,不晓得是真的堆笑堆抽筋了,还是被这人的一声吼给镇住了。立刻鼻子里嘤嘤的发声像蚊子一样说道:“我这就去叫她。”
眼看凤姐已经招架不住,事已至此,不能再躲,烟洛未等凤姐来叫,主动款步走进大厅。
“爷,我们烟洛来了。”凤姐见烟洛出来,立马一挥手里的小手绢,招手示意。
待那位爷起身转过头来的那一刹那,空气中的气场瞬间仿佛凝固,压力上升。烟洛只觉得心口一阵翻搅,憋闷的像是千斤重的石头突然压过来!
这位锦衣华服,排场如此大的爷,果真是女扮男装的当今皇后,孟青竹!孟青竹!你这毒妇!别说就是女扮男装,哪怕是化作灰,烟洛都能问出那灰的味道来。
一瞬间,无数的想法在烟洛心里盘旋一圈。即墨子楚虽说身为帝王,但是动用那么大一笔金子,想必这样的事情不可能瞒得住皇后。况且,凭她孟青竹的能力,自然也能打探出这一万两黄金的去处。
当朝皇帝耗费万金到醉烟楼买一夜春,她孟青竹这统领后宫佳丽三千的皇后怎么可能淡然处之?但皇后竟然纡尊降贵,微服易装亲自到烟柳之地,难道是为了见识花魁是何成色?这还真的是让人出乎预料!
但总之,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她孟青竹能安什么好心不成!
一切只是刹那的一抹眼色。烟洛眼底升起的温柔便将那转瞬即逝的一抹杀气掩盖湮没。压住心里已经熊熊燃烧的火焰,施施然的行礼,口中声音袅娜,音色婉转,“烟洛见过这位爷,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孟青竹在见到烟洛的一刹那倒抽一口凉气,脸色立马就变了。眼中一抹慌乱难以掩饰。
“你……你。”面对烟洛的款款有礼,孟青竹就只说出了两个你字。
想当初重生醒来见到镜子中这张脸,连烟洛自己都着实吓了一跳。竟和前生是一模一样的,这是何其巧合。
“怎么可能?”旁边那侍从无意识的脱口而出。声音不大,很细,这侍从是孟青竹身边最得力的宫女,名唤香芹,此刻也是男装扮相。她打小就伺候孟青竹,向来最会揣摩主子心意。
香芹这无意识的轻轻一句,立刻招来孟青竹凌厉的一道目光。她身子一震,自知犯错,立刻垂眉。孟青竹冲着她挑了挑眼皮,她自然会意,转过身,手势指挥着那些侍卫都退到了大门口处。
不愧为孟青竹,两个你字之后,她舜即便恢复了常色。
“这位夫人,不知道您这是演的哪一出,烟洛实在糊涂了。我们这醉烟楼可是向来不接待女客的。”烟洛眼波流连着孟青竹,开门见山,不再绕弯,直接说道。
云烟洛想到前一世,那时她是真心真意的待孟青竹,亲如姐妹。云孟两家乃是世交,闺阁之中,二人一同长大。她犹记得当年,二人同塌而眠,小女儿间的诺言,将来一定要寻同一个夫君,这样就能做一辈子的好姐妹,不分开。
但事实却是那么冷血残酷……
孟青竹面对着烟洛坐下,目光平视,眼中似是空洞无物,一副高高在上的傲人姿态。开口说道:“姑娘风华绝代,倾世佳人,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真乃我见犹怜。”那句我见犹怜出口,她的眉目一挑,盯着烟洛,继续说:“难怪害的我夫君如此相思,茶饭不思,寝不能安。”
烟洛垂首,听不出这话是真是假,内里有何含义。她口中的夫君可是指即墨子楚?
“夫人谬赞,小女子实在是羞愧惶恐。”
“惶恐?”孟青竹一声冷哼。“你何来惶恐之说。你这张颠倒众生的脸怕是自傲都来不及吧。”
“但不知,您的夫君是哪一位?难不成夫人此来,只为折辱于我。”烟洛故作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