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狂风大雨。
苗君兰带着一众下人对着夏火火见礼。
“世子妃,水府不及世子府舒适,但今天天气作祟,也只能委屈世子妃在这儿住下了。”
“哦。”
“世子妃,民妇已经派人准备了丰盛的晚餐,请问现在要用吗?”
“不必。”
“世子妃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难道不饿?还是世子妃是怕我水府的菜肴有毒?”
“恭喜你答对了。”
苗君兰怔愣半晌,似乎没想到夏火火连样子都不屑做就直接点明了。她下意识地想挽救一二,“呃,或许世子妃对我水府有些误会,不如世子妃说出来,民妇定会认真解释。”
“这样啊,那好说。你现在立刻把玉怀翰在向水芝芝下聘之时送来的本属于我的御赐之物还给我,我们就还是好朋友。”
苗君兰又是一愣,这位国民渣妃的脑子也许是比以前好使了,但这性子倒还是一模一样的简单直接,半点弯弯都不会绕。
“禀世子妃,看来您真是误会了。玉世子所下之聘礼并无一件是御……”
夏火火不等她说完,起身就向里间走,“桃宝,送客。”
耍花枪什么的她还是留着等自己找出那些御赐之物时再耍吧!
桃宝一横木榔头,“夫人,请。”
在自己的家却被像客人一样向外赶,苗君兰的脸上有点挂不住,但还是努力克制着,默默地退下了。
里间,夏火火换下一身的大红衣裙改穿上早已备好的夜行衣。
大小正好。
夏火火问天猫,“你准备的?谢谢了。”
天猫摇头,“不是郡主自己备好放在马车内的吗?”
嘎?
夏火火正系腰带的动作顿住:不是她,不是天猫,却出现在了马车内,那么就是——东方亦!
低头看看非常贴合的胸线和腰线,她忽然贼兮兮地笑了:某位高冷管家的眼睛很毒嘛,竟然只凭看的就完全掌握了她的尺码。
果然每个高冷的灵魂深处都住着一颗闷骚的心!
……
此时身在世子府的东方亦突然打了个喷嚏。
钱叔凑上去,“莫不是今天天凉,凉着了?”
东方亦坚定摇头,冷冷的目光霍地转向了水府的方向:只怕是某个不正经的渣货又在腹诽他了。
钱叔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目露担心,“少爷,钟决传信来说,今天的水府突然戒备森严,他根本找不到机会探进去。可如果他不进去的话,那里面的少奶奶只怕会凶多吉少。老奴看,要不还是少爷亲自走一趟吧?”
东方亦的目光沉下来,“她不会连这一关都过不去的。让钟决回来休息吧,明早再过去就好。”
说完他转身就走,钱叔在后面急急追上。
“少爷,如果只是后院争斗的话,我们自然不担心。可您别忘了,如果水念初的亲爹也按捺不住要插一脚呢?”
东方亦的脚步停下。
“少爷,少奶奶几日来的改变相信您也看到了,这难保不会引起背后那人的注意。他出手一向秉持先下手为强的原则,如果他怕事情变故而提前出手呢?如果……”
东方亦抬手打断他,“派钟毅带一队冢卫摸进去。记着,只要夏火火没到生死攸关的程度,那么他坚决不能现身相助。”
钱叔表示还是不放心,“少爷,您就不能亲自去一趟吗?”
东方亦转身看他,目光严肃,“钱叔,我知道你的心意,但现在不是说把她护在羽翼之下就是最好的。以她的身份,以我的身份,以后这样的事情只会更多不会更少。我这一次能护下她,可下一次呢?下下次呢?回到盛京以后呢?她必须学会自己保护自己,即使我不在!钱叔,你懂的。”
钱叔默了,半晌又自言自语道,“钟决还说,其实也不必太担心少奶奶的安危,因为他看到那个酿香肆的慕容酒也已在水府之外的某处民居安顿下了。话说,昨晚那鸽子中的第二下就是来自慕容酒呢!想来就算少爷不去,有他在的话,少奶奶应该也不会有什么生命危……”
嗖,一个身影自漆黑的雨夜中一闪而过了。
钱叔看着下得哗哗的大雨,慢悠悠地一甩头顶唯三的白发,吐出了最后一个字,“……险。”
切,只知道在背后做好一切安全保障又如何?别到时,人是安全了,劫后重生的情感波动却给了别人!看少爷最后上哪哭去!
……
夏火火将一块黑面巾围上脸,“我走后,你们三人就轮流休息,切记不可同时都睡着。还有,无论谁来敲门无论他们用什么理由都不要开门,直到我回来!”
桑落跟上一步,“郡主,我跟您去。”
夏火火制止她,“不用,你们三个守好这屋子就行。”
桑落还想说什么,但“咻”一下,眼前已经没了夏火火的踪影。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了,但桑落还是觉得惊奇万分。
“郡主这是什么轻功?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说过?”
天猫没理她,径自对着桃宝说道,“你先休息,我和桑落先盯着。一个时辰后我会叫醒你换班。”
桃宝点点头,抱着皮哥一闭眼就着了。
桑落走到天猫面前,“你不回答我的问题是不信任我?”
天猫不答反问,“你敢说不是因为昨晚截获了鸽子身上的信息才在今早被慕容酒派到郡主身边的?”
桑落一怔。
天猫自动继续,“你不回答我的问题也是不信任我了?”
桑落默了。
天猫转身开始帮夏火火整理换下的衣裳,不再理她,“信不信任的不是你我的职责,你我今晚只要听郡主的命令并保护她的安全就好。”
……
此时的夏火火正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苗君兰的房里。
她准备在无人之时严刑逼供一下,最好能在不惊动别人的情况下让苗君兰主动说出那些御赐之物的下落。
她刚在窗帘之后藏好,就听到了来自窗外的脚步声。
苗君兰从她那里回来了。
吱呀一声,门开了,苗君兰的声音响起。
“赵嬷嬷,我这里不用侍候了。你下去吧,亲自去盯着那院。”
“夫人,那院的事情老奴会从头盯到尾的。只是您这里,总得留个人跟前侍候不是?要不老奴唤个一等丫头过来?”
“不用,你忘了今晚初几了?”
“啊?啊。老奴该死!老奴这就走,也会嘱咐下人们没有什么大事不要来打扰夫人。”
“贫嘴。还不快走!”
赵嬷嬷的脚步声伴着莫名愉快的笑声,渐行渐远了。
夏火火从窗帘之后能模糊地看到,苗君兰关了门,且上了锁,然后向里屋走来。
夏火火悄悄地从袖间抽出了一把匕首,准备在苗君兰一进里屋后就迅速出手制住。
听她和赵嬷嬷的话,只怕今晚天猫那里的事少不了,自己最好是快速解决完这边后再赶回去帮忙。
眼看着苗君兰跨过了里屋的门槛,夏火火握紧手里的匕首就要冲出去时,却听得“格噔噔”一声异响。
方向竟是来自衣柜那里。
夏火火心中一动,又快速将匕首藏回了袖子里。
透过窗帘,她竟模糊看到那衣柜横移出了两尺,然后露出了一扇门。
密室!难道这女人把她的东西藏在里面了?
正想着,那扇门吱呀呀开了,里面走出一个微胖的身影。面容看不清,但感觉应该是个男的。
夏火火心里惊呼一声,却是同时小心地减缓了呼吸。
靠!要不要这么刺激!这位美名在外的兰夫人不是寡妇吗?那么现在这个男的又是哪个?小情儿?
下一刻,苗君兰就亲自给了夏火火肯定的答案。
只见苗君兰像个少女一样,小跑着就扑向了密室里出来的那个男的,口里还娇嗔着,“老爷,今天天气这么不好您还来?这不是要让兰儿担心死嘛。”
微胖的男人将苗君兰抱个满怀,“老爷我能怎么办?最近事多,只能一个月来看你一回我已经觉得度日如年了。如果再变成两个月看一回的话,你下个月只能替我收尸了!”
熟悉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传进耳朵,夏火火突然就是一个战栗——这声音,这声音分明是……
“谁!”微胖男人似警觉到了什么,挥掌就拍向了窗帘。
呼,窗帘被掌风扫起,窗帘后却空无一人。
苗君兰问,“老爷?”
微胖男人松开她,走近窗帘查看,“我刚才明明感觉到窗帘之后有呼吸声,怎么……”
苗君兰把附近的窗帘都翻了个遍,“老爷,没有啊。会不会是您最近累着了,有些太过于紧张了。”
微胖男人觉得不是,但找不到人的情况下,他也只能暂时作罢。
苗君兰拉着他同坐在床上,“老爷,今晚兰儿就让您好好放松放松可好?”
“那敢情好,不然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才在这样的天气还来看你?”
“讨厌!老爷你好坏!”
“嘿,兰儿不就是喜欢老爷坏的吗?”
“老爷——”
粘得拉丝的尾音颤呀颤的就颤了整张床,直颤得在危急时刻瞬移到床底的夏火火险些爆粗骂娘。
夏火火虽是国民渣货,却从不仗势欺人,也不鱼肉百姓,结果却被唾弃得一文不值。
而这些人呢,背地里虽捻三搞四狼狈为奸,但因在外面或贤良淑德或嘉言懿行,结果竟没有一个人戳穿他们的伪装。
这糟烂的世道还真像大姨妈一样让她怎么也喜欢不起来呢!
------题外话------
嘿嘿,又出一个黑暗大BO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