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在别的女人口里定然是千娇百媚的求抱抱,这放在夏火火这里却变成了高傲的宣告。
——你,快过来让我抱!
东方亦没听令行事,“那句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次。”
他可以体谅她一次说不想见他,但绝对不允许第二次。她的人是他的,情绪也必须是他的。
无论好坏。
夏火火收回双臂,她能听出东方亦话里的认真,认真到有些事情她再也不想一个人承担。
“东方亦,昨天不想见你不是我的情绪。”
“……”
“我不是这具身体的正主夏火火。”
“……哎?”
“我来自另一个时空,在那里,我叫夏火。”
夏火火长出一口气,唯一的秘密出口,她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可是东方亦却不由自主地紧张了起来,他直觉认为夏火火不会说谎。联想起她偶尔冒出的让人听不懂的鸟语,她诡异的身法,她自大婚当晚后简直判若两人的作派……另一个时空吗?不是夏火火,而是夏火?
事情开了头,后面的就不难了。夏火火开始将她的过去,她是如何来的这里,包括来这里后她几次三番试着想回去都未成功的细节,一五一十地全部交待给了东方亦。
东方亦表情怔了怔,忽然扑身压了下来,额头抵上她的额头,鼻尖对上她的鼻尖,“你最近还有没有试如何回去?”
被他突然扑过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夏火火缓了一下才老实回答道,“没有了,不再试了。”
“那最后一次试是什么时候?”
“呃,不记得了。”
“盛京?还是庄城?”
“……庄城。”
“玉昆死之前?海安死之前?还是水芝芝死之前?”
夏火火傻眼,他这是不得到确定的时间不罢休的意思了?可是为什么他确认具体时间的标志都是谁谁之死?
“我是真的不记得了。”夏火火坦白,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好记性的人。
东方亦仍然不放弃,“就是说你那无影无踪的身法是一种天生的能力而不是一种轻功了?”
“是,在我们那里它被称为异能。异能多种多样,而我的这一种叫瞬移,就是瞬间移动。”
“它能像武功一样被废掉么?”
嘎?他要做什么?“不能。”
真可惜。“即使不能废,你以后也不必再用你的异能了。”
“为什么?”不用可是会死人的!
“以后我会派一队冢卫日夜轮流在暗处保护你,你不会再有用到异能的机会的。”
“喂,你到底想说什么……痛!东方亦,你……”夏火火被东方亦莫名掐痛手腕,张口就想骂他却在目光触及到他眼底的恐惧时,情窍顿开,“东方亦,你是在害怕我某天又利用瞬移回去?”
东方亦回给她的反应是,在双手又抱紧她的前提下,双腿也紧紧圈住了她的双腿。
对,他在害怕。
比昨晚害怕她不告而别还要害怕。
他自信这尧天国不会有什么人能逃得过他的追捕,可是,如果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呢?一想到她口中提到的纽约,他总有一种她随时都可能消失的感觉。这让他如何不害怕?
只是,他说不出口。
但夏火火又何尝感受不到呢?身贴身的拥抱,他绷紧到极硬的肌肉早就通过薄薄的一层中衣向她传达了个十足十。
冷了一夜的心忽然慢慢变暖,变软,她伸手环上他的脖颈,“东方亦,你不知道我多庆幸我有这种异能。”
因为异能才让她遇见了他。
主动亲吻上去,希望他明白她的心意。
东方亦却一触即离。
“东方亦?”
“你保证以后再不用这种瞬移异能!”
“为什么?它不能将我带走了,我现在已经是夏火火了!想走也走不掉的!你当借尸还魂那么简单呢?说来就来?”
东方亦听到“借尸还魂”时心口又是一紧,他不是没想过夏火火的灵魂可能是另一个人。庄城盛宴阁一舞之时,他就确定了,大婚之后的夏火火绝对不是之前披着国民渣妃之号的夏火火,借尸还魂就是他当时下定的结论。那时他惊艳于她华丽丽的一舞,想着就算是借尸还魂又怎样,他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而今天,当他从她口中听到这个结论时,他却情不自禁地无法接受了。在他的意识里,借尸还魂是无法恢复的;而以她所说,她的“借尸还魂”却是还有恢复的可能的。这让他如何轻易接受?
“你刚才说身上还有原来夏火火的意识?”她刚才有说昨晚不想见他的情绪不是她自己的。
“啊,是。”夏火火想起昨天得知一切真相的时候,胸口郁结的悲伤情绪。以她的个性,如果她被人欺负了这么久她早就一捋袖子蹿出去跟人拼个你死我活了,但昨天她做不到。
那种只想自己呆着恨不得再不见人的绝望情绪让她什么也做不出来,如果不是她夏火的意识强盛,利用打拳来与夏火火绝望想死的情绪作战,只怕真的会被夏火火绝望的情绪牵引着自杀而亡。
原主夏火火“不想见他”的意识是真的,那货接受不了十年身处阴谋的事实,也自责于未能及时为全家报仇,所以她是真的不想再见任何人,甚至想自杀回归已亡的夏家。
现在的灵魂寄居者夏火却不能让自己被这种自我放弃的懦弱情绪掌控,她从来就不是打不还手的人。当年在黑市拳场,她也不是一出来就是拳王的,也曾经一次一次被人打得濒临死亡过。但只要她不死,她就一定会卷土重来。这点她得感谢自己的母亲,是母亲教会了她,只要不绝望,那么人生皆有可能。
现在夏火火的身体是她的,她的东西就绝对不会让别人再碰,即使是原主也不行!她要这个身体,她不要离开东方亦,不要离开天猫桃宝钱叔于老太!她花了一晚上的时间跟原主的情绪做斗争,争这具身体。她不敢闭上眼睛,不敢放松一点点精神,就怕原主趁她意识混沌的时候强行占据。
黎明时东方亦推门而进她感觉到了,在那时她与原主正斗争到激烈阶段没办法空出精神跟东方亦打招呼。如果当时东方亦进来了,她真怕原主的意识在东方亦的刺激下与她拼死一搏。还好东方亦当时出去了,那是他特有的温柔。即使他当时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他记得她说了“不想见他”,那么他就宠着她允许她有自己的情绪消化空间。
而就是这种温柔让她情绪大受鼓舞,才在第一缕阳光照进的时候一举驱散了原主的最后一点意识。
从现在开始,这具身体完全是她夏火的了!但她愿意用夏火火的名字帮原主过完这后半生。
唇角一勾,她再次送自己到他的嘴边,却不是亲吻,而是贴着他的唇瓣开口,“我保证,这具身体再不会有原主的意识!”
东方亦不信,“我不要那种虚无缥缈的保证,我要你保证再不用瞬移……唔!”
被堵了嘴,东方亦不悦地一皱眉,抽身退离少许,“你必须……唔!”
又堵。这次不仅堵,还用舌头紧紧缠住了他的。
气息刹时乱掉。
狠喘两口气,东方亦再次退后,“我……嗯,唔!”
夏火火腰部用力,一个反转将东方亦反压在身下,双手死死掐在他的脸颊两侧,然后毫不犹豫地三次堵了上去。
东方亦本能地就想运力震开,但当他看到夏火火忽闪着的长长睫毛时,他双手欲推出的动作马上就变成了收紧。
她言语虽大胆,却甚少主动求欢。
他不该浪费这一回她的主动。
强势的回吻回去,气息逐渐与她的混成一个频率,身体都要热的烧起来,却仍是舍不得放开她一点点。
不知过了多久,夏火火在窒息之前终于主动退开。
四目对上,一个迷离,一个炙烈。
迷离的是夏火火,本来想做攻的,奈何修行不够反被人强势拿下。
炙烈的是东方亦,刚才那唇齿厮磨根本就满足不了食髓知味的他。
然而他情绪再炙烈,他的意识也不会因此而萎靡掉。
大手捏住夏火火的下巴,他把她拉到更近的距离,开口,“你必须保证……”
夏火火猛地瞪大眼睛,意识清醒,他居然这种时候还没忘正经事!
他这是对她吻功的侮辱!
找死!
本就被他拉到了更近的距离,她稍抬脖子就够到了他的喉咙,他因说话而上下移动的喉结映入眼帘。
哼,咬他!
东方亦就是一声闷哼出口,粗重的鼻息喷出,正好喷在夏火火的头顶。夏火火脑袋一热,牙齿松开,舌尖却一颤扫过了东方亦的喉结。于是东方亦又是一声猛哼。
双手扣在夏火火的肩膀两端,一个用力,将夏火火从他的胸前举高到与他齐平,目光中尽是压抑不住的火焰,“你找死?嗯?”
浓浓的鼻音长而嘶哑,夏火火妖冶地一笑,凑近,唇瓣落在了他的眼皮上,“对,我就是找死!有本事你弄死我?啊?”
蠕湿的感觉经由眼皮传至大脑,东方亦身子激灵灵就是一颤。
真要命。
“你!”东方亦恨恨磨牙,体内叫嚣的鼓躁与脑中未得到结论的冷静陷入了天人交战之中。他最痛恨被情感影响事情的决定,他和她刚才谈论的事情还没有得到结论,但现在……
夏火火坏坏一笑,撑着劲的手臂一松,她的身体完全落在了东方亦的身上。那瞬间加速的心跳让她更是得意地弯了眉梢。
“东、方、亦。”她凑到他的耳边叫他的名字,只送气不送声。
密密的小红疙瘩出现,她却离开了。
吻他的鬓角,喊“东方亦”,吻他的眼眉,喊“东方亦”,吻他的发际线,喊“东方亦”,吻他的……
身体忽然被翻转,东方亦欺身而上,眼里是喷薄欲出的火焰,“找死?爷成全你!”
再也记不得还有什么正经事需要谈,也不想再记得,他只知道自己纠了一夜的心此刻极需要安抚。
亲吻就算安慰了?她当他是毛没长齐的小屁孩儿?于他,他恨不得一口一口吞下她的每一寸肌肤。
屋内的气温越来越高,暧昧的味道越来越浓,他和她攒了两天不见的热情此刻尽数释放……
一觉到西沉。
第一个醒的是夏火火的肚皮,咕噜噜叫得像闹饥荒的青蛙。
东方亦笑着睁眼,问怀里的人,“饿了?”
“没。”她不睁眼,小脸再往他怀里钻了钻。
然而她的肚子却叫得更大声了。
东方亦黑线,“吃了再接着睡也是一样。”
“不要!还要起来!累!”她索性把棉被拉高盖住头,好像这样肚子就不叫了似的。
东方亦知道她最爱赖床,但第一次知道她赖床还能这么可爱。
他差点被她逗笑出声,“好吧,那我起来去给你弄吃的。”
“也不要!”夏火火将他的腰抱得更紧,“没睡够,不起。”
他一向事多,很少有跟她一起赖床的时候。而她也不好意思耽误他的正事,硬拉着他赖床。但今天不一样,不睁眼也知道今天快天黑了,就是说他不会再出门了,她如果不抓住这个机会拉他一起赖床就不是她了。
拿棉被将他和她裹得更紧,她像下什么重大决定一样说得异常坚决,“接着睡吧,睡着了就不饿了!”
东方亦黑线,她肚子叫得那么大声她睡得着他可睡不着。
低头拿棉被将她裹得更紧,直到只看见一张小脸,他才冲着门外扬声,“钱叔?”
“是!”钱叔马上应声,快的就像在昭告他一直守在外面。
东方亦难得困窘少许,默了默后无奈道,“端些吃的进来吧。”
“好咧,一直都热着呢!少爷稍等,老奴马上就端进来。”
夏火火在被窝里一掐东方亦的腰,她没穿衣服,才不要见人。
东方亦只得再喊住钱叔,“呃,除了你,别人就不要惊动了。”
钱叔顿在门外走廊下,目光扫过守了一院子的人,包括老夫人……呃,少爷做晕头了么?这一院子的气息他感觉不到?
东方亦话说出口就后悔了,昨晚那么大的动静,今天又一个白天窝在房里,怎么可能不惊动人,包括他的祖母?
一院子人的气息他很快就感受到了,他下意识地就要起身,却被夏火火又抱住了腰身,“不是说好不起了嘛。”
她也只有在这时候会不自觉地流露出女儿家的娇态,东方亦顿了顿,到底没能抵挡得了对软香温玉的留恋。
“钱叔,做好了直接端进屋就好。”
这次他的声音放得更大,言下之意就是,其他人其他事,该散就散了吧,今天他不见客。
院中,于老夫人对着窗户又是瞪眼又是皱鼻的,却是什么也没说,就连离开的脚步都特意放得轻了又轻。
厨房天猫将早就热着的东西起锅上盘,对钱叔说道,“您老也一天一夜没合眼了,要不您去休息,我端进去就好。”
钱叔抢过托盘睨她一眼,“那两口子在屋里腻了一天了,你觉得他们会只盖棉被纯聊天吗?你还没嫁人呢!还是少被污染点好。歇着去吧,我自己端进去就好。”
出门撞上钟决,钱叔喊他,“狗决,去厨房帮你猫猫姐收拾收拾去。”
“哦。”
钟决一个箭步蹿进厨房,进门就四处乱看。
天猫问,“你看什么呢?”
“我姐呢?她怎么不在?”
“啊,也没什么事了,我就让她先去歇着了。”
“那其他人怎么也不在?”
“被郡主折腾了一天一夜都累了,就都下去歇着了。”
钟决长出一口气,都不在就好。
他走近天猫,迟疑地开口,“猫猫姐?”
“嗯?”
“我……啊,痛!”他咬到舌头了。
钟决捂着嘴原地跳脚,天猫赶紧放下手里的抹布走过来,“怎么回事?你都多大人了说话还会咬到舌头?快过来坐下让我看看!”
天猫拉了钟决坐到凳子上,钟决乖乖张嘴吐出舌头,果然舌尖处正冒出血来。
天猫双手撑着膝盖,半弯着身子瞪他,“都十五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似的冒冒失失的。”
近在咫尺的距离,天猫说话的气息都能让钟决感觉得到,不知为何脸竟慢慢红了起来。
天猫惊叫,“怎么还脸红了?发烧了吗?”
她抬手就要摸上钟决的额头,被钟决提前出手抓住。
天猫眼神困惑,怎么了?
钟决想起昨天水念初躲夏火火手的动作,他现在的脸红会像是昨天水念初的样子么?那时水念初在他眼里是什么样子的,就是说他现在也是同一个样子了?
心跳忽然乱掉,他甩开天猫的手就往外蹿。
蹿到门口又反身冲回来,从怀里取出一个小方盒塞到天猫的手里后又反身外蹿。
就在天猫以为他走了想要打开看看的时候,钟决的声音又响在了门口,“我不是小孩子了!”
嘎?天猫闻声看过去时,钟决的身影又没了。
她打开方盒,一件镶了两只凤头的金步摇映入了眼帘,内侧盒顶上注了名字:凤凰于飞。
表情还在怔愣得没有反应过来,心却已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了起来,每跳一下就喊一声他的名字,钟决,钟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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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感谢欢子的长评!爱你么么哒~别听土匪的,她哪有我有欣赏水准啊!再次感动表示,有你们在感觉真的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