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勾起了他的欲火,他动情了。
“咝--”管家和一并随侍的小厮,丫鬟顿时倒吸一口冷气,纷纷掩目暗念“少儿不宜。”却又打了狗血般兴奋,将掩目的手指露出一条缝,刚好能看清全过程。
沉浸在自我世界中的龙一一听到四周的异动,诧异的扫了一眼,脑中这才由混沌变清晰,敢情这不是在屋中,而是在大庭广众之中,众目睽睽之下。
“啊--”龙一一惊叱,一跃而起,取出面纱,匆匆蒙在脸上,身形一扭,宛如飞燕般从高空掠过,惊呆了身后一众观看的人。
云舒也不着急,稳稳的背负着手,望着那道曼妙的身影向远方而去,棱唇勾出一抹轻笑,回味悠长的摩挲着自己的唇。
佳人远去,香味犹存,也许,他该把她娶回家了。
楚庆龙目瞪口呆的 望着塔楼下一系列的动静,良久,才回魂似的摸了摸脑门,叹息一声说道:“现在的年轻人真开放啊,我们终究是老喽,老喽。”
身边的美妇俏脸微红,娇嗔的瞥了他一眼,轻轻的呸了一声,“为老不尊。”
龙一一一路狂奔,一溜烟钻进城南鬼面的宅子中,合了自己的屋门,用锦被蒙着头,心脏砰砰直跳。
她被自己激烈波动的情绪影响着,时而仰躺在床上,双目出神的盯着屋顶,时而绞着手指,烦躁的踱来踱去。
她本该极度生气,极度愤怒,极度失望,极度郁闷,极度……可是,怎么理解现在的心情呢,生气有一点点,更多的却是惊喜,是失而复得的激动,她真是个好骗的笨女人。
龙一一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笨就笨吧,身边有这样一个狐狸般精明的人为自己守护,也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她掩着唇,偷偷的微笑着,回想着今天云舒那挺拔俊雅,卓尔不凡的样子,心中一阵甜蜜。
举目望了望清雅别致的小院,鬼面深沉而温柔的眼神宛如一盏指路明灯,在脑海中忽而飘过,想到他一路不舍不弃的照顾,细心体贴的关怀,忽然又觉得头痛万分,思绪宛如一团千头万绪的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如此煎熬的折磨不知过了多久,夕阳西垂,晚霞笼罩大地,院外传来一阵稳健而又熟悉的脚步声。
“扣扣扣……”清脆的敲门声仿佛敲击在她心里一样,惊得她一个激灵站了起来,蹙眉挠了挠头发,深吸一口气问道:“谁?”
“是我,一一。”鬼面略带深沉的嗓音透着些异样,隔着雕花木门闷闷的传进来。
该来的总要勇敢去面对,她磨磨蹭蹭的走到门边,放下门闩,缓缓打开了门。
“一一,怎么这么久才开门?可是不舒服?”鬼面关切的目光看在她眼中心里愈发内疚,扑面而来的男子气息带着些清新和温暖席卷着她的感官,她忽然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
“你回来了?”说话间,她慌慌张张的转过身去,脚步未稳,不慎踩住裙角,“哎呦”一声惊呼向一边倒去。
没有预想中的疼痛,她的惊呼被尽数拢在他温暖的怀中再也发不出声来。
“为什么躲我?”他的眼神很复杂,似欣喜,似矛盾。神色也与平日里不同,邪肆中带着些不容抗拒,霸道的托起她娇俏的小脸。
“别--唔--”拒绝吞没在一个缠绵浪漫的吻中,化作满腔柔情。
明明心里思念牵挂着云舒,此时却又如此贪恋这个男人的关怀和温柔,难道,她真是一个花心的女人?
想及此处,龙一一在心底又狠狠的鄙视自己一番,眼中的歉意更浓。
“一一,我摘下面具给你看好不好?”鬼面依依不舍的放开她甜美的唇,棱唇轻启,逸出的却是另外一种磁性好听的声音。
人还是那个人,声音却是云舒的声音。
龙一一僵直了身子,迷茫的眼睛中飞快的掠过各种情绪,讶异,了然,之后是愤怒。
几乎也是那一刹那,她忽然出手快如闪电,摩挲到他脸部的边缘,沿着那微乎其微的不同处用力一撕。
面具下是一张让日月星辰顿时光彩的俊脸,那双灿若星辰的凤目洋溢着浓情蜜意,温暖如春的注视着她。
是他,果然是他。
龙一一在地狱和天堂间徘徊着,在极度震撼与纠结中游荡着,她秀美修长的眉凝起又舒开,表情迷茫而困惑,神情痛苦而欢喜。
那是一种无法言语的复杂情绪,让她呆呆的站在那里却无法说出一个字。
胸腔涌现的酸涩顺着鼻腔窜到眼部,凝结成晶莹的泪珠源源不断的流了下来。
云舒慌了。
见惯了她的娇蛮,粗鲁,可爱,倔强,却从未见过她如此软弱,那泪水仿佛流淌到他的心口,酸酸的让他心疼。
他笨拙而慌乱的抹着那些晶莹的珠子,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做。
“一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骗你,我不是故意的。”前言不搭后语的说了一通,蓦然想起怀中毒仙子的一封信。
“一一,是师叔的主意,这是她治好我们的条件,你知道,我别无选择。”云舒见龙一一渐渐止住抽噎展开信纸,压在心头的石头才轰然落地。
“一一,你是个糊涂而倔强的孩子,就像师傅当年一样,常常分不清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感情,不要重蹈师傅的复辄,那份寂寞实在太难忍受。云舒是个好孩子,让他诈死是师傅的注意,为的是让你认清自己的心意,不要怪他。跟着他你会幸福的,珍惜身边的有缘人。”
寥寥数语,道尽了毒仙子对爱徒的牵挂和自己悲凉寂寞的心境,用这样一个极端的方式唤醒龙一一内心最深处的真实情感,这是一个用心良苦的师傅的对爱徒的一片苦心。
她知道,她的徒弟很笨,很迷糊,常常需要人指引。
“师傅。”想到那个外边冷情,内心火热的师傅,龙一一泣不成声。
云舒一把将她揽在怀中,抚摸着她柔顺如瀑布般的长发,轻轻的喟叹一声:“一一,人生短短几十载,从此我们风雨同舟,生死与共,我楚云舒在此发誓,对龙一一忠贞不二,一生一世一双人。”
龙一一掏出锦帕抹了抹眼泪,抬起水蒙蒙的大眼睛,委屈的嘟着嘴说道:“骗子,连名字都是假的。”
“这--,一一,你也知道,身在王府,身不由己,天朝皇帝早有防范之心,隐姓埋名是为了安全,在这一点上,我和你是一样的。”云舒无奈的刮了刮她的鼻子,在她额上印下轻轻一吻。
“可你父亲是个自大狂,和我父亲有嫌隙,他不会答应我们的事的。”龙一一抽着鼻子,气鼓鼓的说道。
“我的事情我做主,我楚云舒今生非龙一一不娶,谁也强迫不了我。”云舒举起右掌,神情凝重的说道。
“谁知道你有没有骗人,从在学院见面你就在骗我,一直骗到现在,你的话能信吗?”龙一一冷哧道。
“学院中骗你情非得已,那时我们不熟,追杀的人就在附近,我又身负重伤,又岂敢对你和盘托出?”
“既然受了伤,为什么胸口没有伤疤?”
“我有一种特制的易容软膜贴在伤口上可以起到遮蔽作用,幸好那日你没有伸手去摸,否则就露馅了。”云舒想起那日龙一一猴急的撕开他衣服的情景,不觉勾唇微笑。
原来还是面皮嫩了些,到底不好意思摸他前胸,否则又何苦被他骗了这么久?想到此处,她又是一阵郁闷。
“一一,嫁给我,今天你赢了招亲,已经是我楚云舒的妻子了。”云舒的眼中漾着柔情,伸手勾起她一绺秀发,放在鼻尖嗅了嗅,一脸陶醉。
“赢了的是云念舒,可不是我哦,别忘了,我还是四王爷明媒正娶的王妃,你父王允许你娶一个已婚的王妃吗?”
龙一一冷笑,先前不知道他的身份,以为只是普通商贾之子,对身份不会那样严格,可是,他却是楚庆龙的儿子,那个传说中霸道不讲理的老头,他会同意吗?
被说中了心事,云舒脸色微变,飘上一缕淡淡的惆怅。
是啊,这也是一道难以跨越的沟壑,他和父母必将为此而战。
“一一,你是不是对冷云霄还难以忘怀?”云舒想到在书院中听到的传闻,有些吃味的问道。
“难以忘怀?是啊,难以忘怀,我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回去,亲手结果了那昏君的性命,将君家的天下彻底倾覆,让他们意识到,没有龙家的天下是坐不安稳的,让他亲自去黄泉路上给父王赔罪。”
龙一一转过脸,面对着天朝皇城的方向,一脸冷绝。
“你想怎么办?难道继续冠着皇家王妃的名号?”
“哼,我要休了他,我要把天朝的尊严踩于足下。”
她的脸上漾起一抹得意,高傲的昂着头,胸有成竹的样子让他再次震撼了。
自古以来,男子三妻四妾天经地义,女子犯错有七出之说,男子可以休妻再娶,如今,她却要休夫,而且是皇家王爷,如此惊世骇俗之举,恐怕也只有龙一一次才做得出。
“我能帮你做什么?”云舒淡淡的微笑着,一脸宠溺。
“帮我把休书贴往天朝各处驿站,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朝云郡主不是草包,我要休夫。”说出这句话时,她的脸上弥漫着自信的光彩,那样的神采是独特的,是别具韵味的,是任何一个女子所无法比拟的。
李婶恭敬的立在屋外从屋内高喊一声:“公子,王府的轿子来接小姐了。”
“嗯,知道了。”云舒淡淡的应了一声,伸手握着龙一一的柔荑,将她拉到梳妆镜前坐下,取出一柄精致的象牙梳,解开她有些散乱的发髻,十指翻飞,熟练的梳了一个清新怡人却有精致大方的发髻。
龙一一定定的看着镜中他的一双巧手,心里百转千回。
“怎么了,不喜欢?”云舒停下手,垂首贴向她的面颊,微微诧异的问道。
她撇了撇嘴,情绪颇为低落,慵懒如猫的柔和嗓音透着无尽的苍凉,淡淡的说了句:“喜欢,怎么会不喜欢?楚大公子梳头的手法好娴熟呢。”
云舒微怔,看着她努力掩饰火气的样子,立刻明白了她的火从何而来。
“呵呵,一一可是吃醋了?”
“哪儿敢呢?您是谁?您是堂堂楚北王的嫡公子,多少女人上赶着倒贴,岂是我一个有夫之妇能够肖想的?”
“一一,我不许你这么妄自菲薄。”云舒霸道的扳过她的脸,手指爱怜的抚摸着她莹润柔滑的肌肤,眼中透着淡淡的心痛。
龙一一垂了眸没有吭声。
“当初和你拜堂的是她,和你入洞房的却是我,严格的说,我才是你真正意义上的夫君。”云舒的俊脸挂着薄怒,心里在痛苦煎熬着,如果他早些采取行动,她便不必和他拜堂,不必被灌上红杏出墙的恶名。是他没有保护好她,一切都是他的错。
“是你和我入洞房又如何,世人会这样想吗?我的身份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纵然你真心对我,也难保你日后不会被其他女子迷惑,青春不常驻,容颜容易老,你的誓言能维持多久?”
“一一,别说之前没有女子能入得了我的眼,便是今后,我也同样可以为你放弃整片森林,因为你值得,这个誓言不需要期限,生命不止,誓言永存。”
听到这些话,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可一想到他别院中的众多姬妾,她的内心就无法平静。
好吧,她承认她吃醋了,而且吃得很严重。
“口蜜腹剑,谁信?我要考验你。”
“考验?呵呵,很新鲜,不论什么考验,我都接受。”
“好,我龙一一今日便发出休夫书,休掉冷云霄,与你订亲,若是两年内你忠贞不二,心意不变,我便履行诺言心甘情愿嫁给你,作你一生一世唯一的妻子,陪你上刀山下油锅,此情不移。否则,此生永不相见。”
“好,就以两年为限,你一定会是我的妻子,我楚云舒一生唯一的妻子。”
云舒象征性的在她额上印下轻轻一吻,无视她的面红耳赤,微笑着将床边一个包裹解开,抖出一件崭新的衣裙,戏谑的问道:“是你自己穿,还是为夫给你穿?”
“呸,不知羞。”龙一一涨红了脸,急忙接过衣裙,将他推出门外。
龙一一喜穿白色,这件衣裙显然是为她量身定做,裁剪合宜的腰身勾勒出她美好的腰身曲线,穿在身上,当真是肩若削成,腰若拂柳,芙蓉玉面,风流天成。
云舒知她喜欢简单,讨厌繁复,衣裙也没有挑选最华丽的样子,却是素雅大方,高贵精致,配上他巧手结成的娇俏发髻,愈加清丽无双,举手投足都透着无尽的韵味和尊贵。
他抿着唇定定的盯着她的装扮,眼神幽沉,隐着无尽的暗流汹涌,波澜起伏,昭示他不平静的内心。
少顷,他笑了,那笑从心底油然而发,像普照大地的朝阳,瞬间令万物失色,日月无光。
她被那绚烂的笑晃了心神,呆呆的望着他,忘记了下一步的动作。
他举步向她走来,衣袂漾起淡淡的弧度,在空中划过,步履矫健,透着沉着稳重,浑然天成的霸气和风度在一笑一颦中尽现。
他的手修长而完美,带着温热的气息将她纤美的柔荑包裹,小心翼翼的拢在袖底,偏头深情注视着她,两人步调一致的向门外走去。
府外果然停着一乘豪华的轿撵,四匹高头大马昂首挺立,稳稳的支着轿身,一行白色盔甲的护卫整齐的排列在轿撵的两旁,手中握着未出鞘的宝剑,神情庄重,候着府中出来的两人。
她贵为郡主,纵然见惯了大排场,却还是被这样庄重的仪式震了心神,不由敛了凤目,独自平复着内心的惊骇。
她知道,去楚北王府断然不会这样容易,府中那两位叱咤风云的老主子会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坎儿,十几年前与皖南那场纷繁芸杂的恩怨将会横亘在两人面前形成一道难以逾越的沟堑,也许两情相悦的分量远远抵不住仇怨的侵蚀。
想到此处,她的内心忽然极其不安,那种患得患失的失落感折磨的她心情难以平静。
他似是感受到了她内心的波动和紧张,握着她手的大掌紧了紧,凤目锁定在她微垂的面上,在她耳边低声说道:“相信我。”
轿撵很宽敞,偌大的空间里摆着一张软榻和两把紫藤椅,软榻和紫藤椅的中间放着一张小巧别致的紫藤矮桌,看起来简单大方,却又不掉档次。
云舒细心的扶着龙一一上了轿撵,随后揽着她的腰一起坐在软榻上,伸手从矮桌上端起一杯花茶递到她的面前。
“渴了吧?这是雪莲花茶,提神养颜,比你的养颜粥不知好了多少倍,试试吧?”淡淡的花香随着袅袅的蒸汽升腾在空气中,果然是极品的花茶。
龙一一抿唇微笑,接过花茶呷了一口,俏皮的说道:“果然是养颜佳品,怪不得公子你肌肤如玉,凝脂般光滑。”
云舒眯着眼,一把抓着她的小手贴在自己脸上:“羡慕吗?本公子准你时时刻刻观摩欣赏。”
“妖孽。”不知怎么,她的脑海中忽然掠过这么一个词,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看到他幽深的眼眸中漫卷着危险的信息,这才后怕的缩了一下脖子,急忙往旁边躲去。
“想躲?惹了本公子还想独善其身,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今天我就让你尝尝妖孽的滋味。”云舒长臂似铁,轻而易举的将她勾回怀中,找准她嫣红诱人的唇,惩罚似的攫了下去,她的唇清新恬美一如其人,一时间,意乱情迷,不知是谁乱了谁的心,谁又乱了谁的情。
“少爷,请下轿。”轿内原本幽暗的环境突然变得明亮,不知何时,轿撵已经来到楚北王府,轿帘被猝然打开,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正是云松,那个久未谋面的大总管。
“额--我什么也没看见,你们继续,继续。”云松愕然的瞥了眼缠绵中动情的男女,老脸微赧,久经风浪的他强自镇定的放下轿帘,深吸一口气,快速退避三丈远。
不知情的护卫见大总管后退,便随着也退后三丈远。
云舒无可奈何的放开怀中的软温香玉,心中憋了一口闷气,面色不善的扶了龙一一走下轿撵。
龙一一俏脸染着红晕,羞怯的偷眼瞄了瞄轿外,只见那些威风凌凌的护卫不知何时已退开三丈外,轿子周围腾开偌大的地方,给人无限遐想的空间。
她咬了咬唇,偷偷把手从云舒大掌中抽了出来,这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哈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在大门前响起,紧接着,两道无比般配的身影从府门中走出。
龙一一源着声音的方向举目望去,只见一中年魁梧男子,身着紫色暗纹长袍,负着手伫立在府门外,看那派头和气势,应当是云舒的父亲楚庆龙。
他的身边站着一位身材窈窕,面若桃花的中年美妇,一双杏目温润中透着凌厉,柔婉中带着端庄,笑盈盈的望向轿子这边,视线在扫及龙一一的脸时微微一怔,复杂的眼神中暗潮涌动。
“父亲,母亲,这是念舒。”云舒握了握她的手,视线的余光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拉着她上前见礼。
“小女子见过王爷王妃。”龙一一抽回自己的手,非常正式的将双手收在蛮腰一侧,微微的蹲了下去。
“呵呵,免礼,云姑娘真是闭月羞花之貌,难怪我儿对你钟爱有加。”那王妃眼中透着盈盈笑意,看起来似乎对她极为满意,她却能感到那笑意后的一丝打量和怀疑。
听母亲说过,楚北王的王妃曾经是她的手帕交,平素关系一向很好,若不是当年的那场变故,也许两家会联姻也说不准。
可是,现在的楚家和龙家却极为对立,敌意以楚家最盛,虽然母亲不明白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导致楚北和皖南反目,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那一定是一条让人无法忍受,横亘在两家之间无法跨越的鸿沟。
龙一一被很客气的让进客厅中,大家分主宾落座,云舒将她安置在自己的身边,怕她多想,他的大手一直握着她的手,丝丝温润的体温在交握处传来,让她心里有了些许的暖意。
楚北王妃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两人之间的互动,低头呷了一口香茶,貌似不经意的问道:“云姑娘家住何方?家中还有什么人?”
“回王妃,念--额,念舒家住楚北雪山脚下,十年前在那场暴乱中失去了父母,如今只有一个小弟相依为命。”龙一一有些别扭的叫着自己的那个名字,每叫一次都像是在和云舒表明心迹一般,端的是羞涩为难,可他却偏偏恶作剧的让自己延续这个名字。
“哦,暴乱。”楚庆龙在听到暴乱两个字后,面部肌肉微紧,与云舒颇为相似的凤目中闪过一丝快的无法捕捉的痛苦和伤心。
“都是过去的事了,无意中挑起云姑娘的伤心事,真是不好意思,从今后,你就当王府是你自己的家,我和王爷商量过了,只要姑娘和云舒愿意,即刻便为你们选择良辰吉日完婚。”
王妃微微拧着的眉骤然舒展,像是放下了什么心事一般。
龙一一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都说她的容貌与母亲有八九分相像,这位王妃只看了她一眼便开始怀疑起来,若是有一天漏了陷,她和云舒要怎样渡过这道难关?
更何况,王府中还有她心心念念想要求的的冰蟾蜍,那可是师伯的救命良药,师傅后半生的幸福就全靠它了。
订婚宴定于五日之后,龙一一尚有五天的时间准备。
楚北王治下严明,王妃治理王府有方,偌大的王府内院被治理的妥妥当当,井然有序。
楚庆龙生的膀大腰圆,身材魁梧,却不似龙阔海那般花心,除了自己的王妃,并未多纳妾室,琴瑟和鸣,举案齐眉,倒是羡煞旁人。
住入王府的第二天,云舒怕龙一一觉着闷,特意抽出时间陪她去花园散步。
已是初秋季节,许多不应季的花儿已经凋谢了,王府花园的花儿开得却正艳,据说是一位三年前来王府的花匠的功劳。
两人走在青石小路上,
在云舒的要求下,本来打算为他们举行婚礼的王爷夫妇只得先办了一个简单的订婚宴。
宴会上请的人不多,也就是楚北王手下几位得力大将及家眷。龙一一不想铺张,虽说楚北距天朝距离尚远,可世上也许就有机缘巧合之事,万一被冷云霄得知了她的去处,所有的计划便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一日,是个难得的黄道吉日,龙一一穿了云舒为她定做的淡紫色霓裳裙,梳了个精致的发髻,还难得的插了只黄灿灿的步摇,淡扫蛾眉,薄施脂粉,明眸善睐,端庄可人。
似乎是有意为之,云舒也穿了件紫色的华贵长袍,腰间蟠龙金丝蟒带上挂着一块色泽极佳的美玉,墨发高束,神采奕奕,浑身上下透着无以伦比的尊贵和典雅。
订婚宴选在楚北王府议事厅中举行,到场的宾客不多,都是楚庆龙的心腹及其家眷,大家分主宾落座,一双双眼睛便紧盯着门口那双无比般配的身影。
当真是男的俊,女的靓。
柔和的阳光从他们身后射入,将两人的身影拢在耀眼的白光中,宛如神圣不可侵犯的天神般,带着神秘的光环出现在众人眼前。
正对厅门而坐的楚庆龙父母满意的微笑颔首,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泽,带着希冀和祝福,默默的注视着眼前那对幸福的小儿女。
云舒的手从进大厅之前便吧霸道的握着她的小手,就连出现在众人面前都没有放开,仿佛在向众人宣誓着身边佳人的所有权。
两人款款而入,拜见过父母后,在主座右首边坐下。
对面坐着一文两武三位长者,均是楚庆龙的心腹手下。文者名叫俞清河,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是有名的智者,身边坐着一位中年文静美妇和一位妙龄的美艳姑娘,正是他的夫人和女儿俞静雅。
一武将名叫敖旭光,长得膀大腰圆,浓眉大眼,络腮胡须,一脸忠诚,夫人面色有些黑,五官却也周正,身边也坐着他们的女人敖无双,英气逼人,颇像女中豪杰。
另一武将名叫常林,比较年轻,白皙的皮肤,狭长的细眼,剑眉倒竖,甚是严肃,此人没有家眷陪行,许是没有成婚。
龙一一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对面几人的同时,他们也在颇有兴趣的打量着她。
特别是俞清河的女儿俞静雅一直在目露敌意的审视着她,一双美目时不时幽怨的瞥向云舒,一副遭人抛弃的怨妇摸样。
龙一一沉静的眼眸淡淡的扫过身旁的云舒,戏谑的挑挑眉,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云舒倒也镇定,凤眸目不斜视,含情脉脉的注视着身旁人比花娇的龙一一,仿佛全世界都不在他眼中,只除了她。
侍女们清一色藕荷色衣裙,随着主宾客坐定,便手托玉盘鱼贯而入,穿梭如花的在各个桌上呈上菜肴。
王府的确不同寻常人家,菜肴精致,色香味俱全,很容易勾起人的食欲。
最后进来的几位侍女手中端着琉璃酒壶,透明的壶壁上透出琥珀色的酒液,在侍女莲步轻移间漾起诱人的微波。
同是琉璃制的壶盖紧紧扣在壶身上,却依旧挡不住那醉人的酒香阵阵扑鼻袭来。
龙一一澄澈的眼波诧异的划过琉璃酒壶,酒香中飘出似梅香,似桂花香的味道,似乎在哪里闻到过,这样特别的味道果真有些与众不同呢。
想是久居高位,居安思危,王府的人谨慎惯了,这边才上了菜肴酒水,那边就有侍女端着两根长长的银针上来试毒。
银针在各种菜肴和酒水中漫过,色泽依旧,并未出现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