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氏一个激灵,脸色苍白不已,背后冒出一股寒气,整个心一下子似乎飞出了胸腔内,“这可如何是好,老爷来了……”听着外面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明氏声线颤抖:“快,快躲起来,可不能让老爷发现了。”
明氏犹自在地上打转,着急的寻找可以躲人的地方,只感觉背后一阵阴冷,回首便看见侯爷毓明远一脸阴霾的看着自己,旁边还站着崔姨娘,身后更是尾随着黄姨娘,苏姨娘,安姨娘,窦姨娘,二小姐,三小姐,四小姐,五少爷。
阴暗无际的天边,一个闷雷响过,似炸弹般响在明氏心里,明氏浑身一颤,腿一软,瘫在了地上,闪电劈开了明氏苍白毫无血色的脸,“老,老爷……”
“嬷嬷,这是怎么了,怎么坐在这门口。”崔姨娘看着门口的明氏,眼中划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略显怒容:“大小姐身子不爽利,你们这些奴才不好好伺候着,尽想着躲懒。”
“老爷,快进去吧,外面风风大,仔细别染了风寒。”崔姨娘看着隐忍怒意的毓明远轻软道:“想必当时有什么误会,老爷千万别动了肝火,有话好好说,妾身觉得,大小姐也只是一时糊涂,只要大小姐诚心悔改,只要有老爷在,咱们还能想办法挽回侯府的声誉的。”
毓明远听着崔姨娘的话,眉头蹙的更紧了几分,脸色几近埋入那雷电中,想到毓云在丧礼上让人看到笑话,他恨不得一掌拍死她。心里更是怒火滔天。他看也不看明氏,便直接越过他往内而去。
绯色细娑纱帐在透窗而入的风中摇曳,烛火晃了晃了瞬间恢复了平静,一屋子的人填满了满室宁静,添了一份压抑。
毓明远看着床榻上的微隆,眉宇深蹙,冷声道:“你个不孝女,以为现在躲在被子里就没事了?侯府的脸面都给你丢光了,你母亲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东西。”
毓明远环顾看了四周,脸色更阴沉了一分:“奴才都死哪去了,还不把大小姐给弄起来。”
明氏一听,背上窜过一层寒流,哆嗦的爬过去,颤声道:“老……老爷,奴婢……奴婢这就让小姐着装起来,老……老爷是否先回避下。”
崔姨娘面容微冷,瞪了眼明氏看着纱帐内道:“老爷好心来看望小姐,哪有你这等不识相的奴才,还不快把小姐扶起来,下床就不必了,大小姐身子不好,就这样躺着吧。”
明氏抖了抖身子应了,黄姨娘瞅着明氏的样子,皱了皱,赶着上前一把拉开明氏,一把掀起盖住床底的锦缎,惊呼道:“江公子怎的在大小姐床底?”
毓明远听见黄姨娘咋呼,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一瞧,胸腔内的大火熊熊烧起,“江县尉,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擅闯小女闺阁,你有何意图,今日你害的侯府损失的脸面还嫌不够么?混账东西。”
江廷玉的脸色一变,知道事情已遮掩不过去,狼狈的从床底爬了出来,对着毓明远元讪讪的笑道:“侯爷,只是我太担心云儿了,今日是有所鲁莽,但请侯爷相信,在下一定愿意为云儿负责的。”
“哼,负责?本侯不需要江县尉负责,本侯只希望你离毓云远点。”毓明远眼光遂冷,有着风雨雨来的趋势,“今日白日之事本侯还没追究,你倒又送上门来了,枉你身为朝廷命官,怎的如此不知廉耻。”
江廷玉的脸面有些挂不住,被毓明远说的越发的难看,崔姨娘眸中精光一闪,瞧了眼江廷玉,抚着毓明远的后背,温缓道:“老爷消消气,这年轻人,血气方刚的,做错事难免的,如今妾身瞧着,江县尉对大小姐真心一片,事已至此,要不先听听大小的意思,咱们在补救补救,想来还是有挽回的余地的。”
窦姨娘见状,笑道:“是啊,老爷,老爷与江县尉同为朝廷命官,都为皇上办事,这真要撕破了脸皮,传出去也不好听。”窦姨娘看了眼江廷玉,对着毓明远压低声音道:“再说如今,外面对大小姐已猜测不已,要是在传出老爷与江县尉不和之说,这不是更给人添了口舌么。”
苏姨娘蹙了蹙眉,一脸关心道:“老爷,想来江县尉也是着实担心大小姐,才冒大不违的,如今这里也只有自家人,咱们不说,别人也不知道的,只是大小姐和江县尉如今已名声在外,依妾身看,若两人真有意,老爷成全了便是,也好堵了外面的口舌,对侯府倒也有一个交代。”
毓明远的脸色一阵变化,窦姨娘和苏姨娘说的他如何不明白,但怎么说,毓云也是侯府嫡出大小姐,让她就这么的嫁给一个小小县尉,他心里是不愿的。再说,真当他们两厢情愿,那又如何,如今儿女婚事,哪个不讲究门当户对的,一般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如此与人私相授受,自坏名声来水到渠成的,不说对侯府的名声,就让他的脸往哪搁。
想到这点,毓明远心中更气了一份,难道他就要吞下这个哑巴亏,想到此,毓明远的怒火对着床榻之上毫不保留的吼了出来:“你这个不孝女,给我起来说清楚,躲?你还有什么脸好躲。”
说罢,便一股子作气上前一把掀开了纱帐,锦被内的女子不停的颤抖,死死的抓着锦被蒙着脑袋不松手,毓明远扯了半天没扯掉,怒火勃起:“你这个孽女,现在知道没脸见人了,私藏男人也知羞了?我看你母亲去的早,不然也得活活给你气死。”
安姨娘见状,上前靠着床沿坐下,扯了扯锦被,皱了皱眉,大小姐的力气可不小呢,随即轻哄道:“大小姐先出来透透气,憋在锦被里总不是个事,有事好好和侯爷说,想必没什么过不去的,侯爷心疼大小姐,只要大小姐表个态,这事还有办法解决的。”
锦被内传来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听的毓明远烦躁不已,一把佛开纱帐退了出来,瞧着明氏道:“把大小姐给我拽起来,我倒不相信她还能躲着一辈子不出来。”
明氏眼看毓明远的耐心消耗殆尽,纠结的看了眼锦被,战战兢兢的刚想说话,床榻上的女子猛地滚下了床,梨花带雨的匍匐在毓明远的脚边。
众人一惊,看着地上的女子,毓明远的脸色扭曲了,江廷玉脸色煞白:“怎么……怎么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