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姨娘靠着毓明远的肩膀垂眸道:“老爷好些时日没去看崔姨娘了,要不去看看吧,妾身这里没什么事的,今日这一闹,怕是崔姨娘和大小姐二小姐有隔阂,这快年关了,府里总归要太太平平的,免得给人看了笑话。”
毓明远没想到黄姨娘这么懂事体贴,心里欣慰不已,如今见黄姨娘这么说,倒也不推辞,随即命人好好伺候着,便一撩衣袍的走了。
第二天一早,毓云一醒来,方嬷嬷便将静楠院的事说了一遍,最后又道毓明远去了碎云院,毓敏试图告状反倒惹得毓明远不满。
毓云勾了勾唇,黄姨娘的确是个聪明人,又懂得把握毓明远的心,矫情了这些日子也就够了,毕竟崔姨娘在毓明远心里有着一定位置,她主动送毓明远去碎云院倒显得她大方温婉了,毓明元本就拉不下脸,这样黄姨娘给了他台阶下,他心里自然高兴。雪里松的事情没有确切的证据指明崔姨娘要毒害黄姨娘,这也是个缺口,当时毓明远也顾忌着老太太,毓敏又不懂分寸的激怒了毓明远,这才让毓明远更定定的发落了崔姨娘。
方嬷嬷道:“黄姨娘倒是识趣。”
“识趣?怕只怕孤掌难鸣而已。”毓云拨了拨梳好的发髻,对着镜子瞅了半响,勾出一副不属于年纪的妩媚。
兰宁翠玉伺候了毓云梳洗着装,香红提着食盒进来给毓云审视了一番,见毓云没太大喜怒,这才又安心的盖上食盒跟着毓云去了松景院。
老太太刚念完经,见毓云进来抬了抬眼皮,老太太的态度,毓云也不以为意,兀自陪着老太太用了早饭,一顿饭吃的安静,老太太对昨夜的事也没问,毓云自然也不提。
沈嬷嬷端着芙蓉酥进来伺候毓云吃了几块,便听得外面同传姨娘们来请安了。
除了崔姨娘身子不适没来,毓敏也差人回了老太太说在榻前伺疾,老太太点了点头,只道了句:“二丫头有这份孝心也是难得的。”
习秋退了出去之后,姨娘小姐讪讪的说了奉承话,看见桌上的芙蓉酥都惊了惊。
老太太看了眼沈嬷嬷道:“在去取些芙蓉酥来,免得说我老婆子厚此薄彼了。”
沈嬷嬷应了声便让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紫青去了,窦姨娘笑道:“妾身们哪敢有这等心思,老太太疼爱大小姐是侯府皆知的事,今日妾身们倒是拖了大小姐的口福了。”
老太太这里的芙蓉酥是宫里的御用厨子专授的,当初毓明远被皇上嘉奖升官,老太太也提了二品诰命夫人,还钦赐了厨子给侯府,以示对侯府的嘉奖。
窦姨娘虽说的圆滑,但是暗地里却透着一股子酸味,苏姨娘瞪了窦姨娘一眼赔笑道:“夫人去的早,大小姐年纪尚小,老太太多担待些也是难免的。”
苏姨娘给老太太带了高帽,却也意味着说毓云可怜,这一唱一和的功夫连毓云心里都佩服,没过会子紫青端着琉璃盏上的芙蓉酥进来摆在了各个姨娘小姐的手侧,安分的退到了一边,毓云低头喝着茶水,胃里一阵痉挛的翻江倒海,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大小姐这是怎么了?”黄姨娘惊愕的看着毓云惨白的脸,关心道。
“可是吃坏了肚子,可有找个大夫瞧瞧?”苏姨娘道。
“听闻大小姐最近脾气不是甚好,又时常干呕嗜睡的……”窦姨娘越说越惊,猛然回神脸色白了几分。
“这么说,不是害喜么?”黄姨娘一声惊呼,音量提高了几分,毓云惊得书中的茶杯哐啷掉地,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脸色各异的姨娘。
“说什么混话。”老太太呵斥了一声,手中的佛珠狠狠拍在了楠木桌上,眸光犀利的扫向黄姨娘,冷声道:“这种话也是乱说的,毓云是侯府嫡女大小姐,这是事传出去,至侯府脸面与何地。”
黄姨娘慌得身子抖了抖,跪在地上请罪道:“老太太教训的是,是妾身鲁莽失了礼数了。”
老太太冷哼了一声,黄姨娘才战战兢兢的道,“妾身也只是听闻害喜的人才有这症状的。”
说罢委屈的擦了擦眼角,沈嬷嬷见老太太的神色赔笑的扶起黄姨娘道:“黄姨娘尚未孕育过子嗣,这懵懂无知也是无可厚非的。”
虽说揭了黄姨娘的伤疤,但老太太念着黄姨娘的身子倒也没有实质的怪罪,黄姨娘心里不舒坦但也没说什么,只能忍下了心口气,垂首坐了回去。
“明氏,你是毓云的乳娘,说说这是怎么了?”
明氏脚一软,趴在地上磕头道:“是,奴婢一直以为小姐受了寒,精神不济,吃多了才呕吐的。”
“可请了大夫瞧瞧。”沈嬷嬷问道。
“回,回老太太,开始大夫来请脉,只说小姐胃里虚寒,奴婢倒也没注意,一只吩咐着让人做些清淡的调理着,后来小姐反胃,奴婢只当伙食不和小姐胃口,才……”明氏颤抖的跪在地上,瞥了眼毓云。
老太太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眸光微怒,怒喝道:“你们这些奴才,怎么伺候大小姐的。”
屋内有点僵硬,姨娘们面色各异,老太太看着心里不禁抖了抖,虽她不出去,可是外面的事情可是知道的不少,想到当初传言毓云和江廷玉的时候,老太太看向毓云的眼光变的更犀利了,似十箭穿心般,毓云抬起委屈的小脸看向老太太,动了动唇又被一阵恶心感袭来,忍不住干呕起来。
紫竹进来看了眼老太太一眼,对沈嬷嬷贴耳讲了几句,沈嬷嬷颤了颤身子,看了眼毓云又在老太太耳边讲了几句。
老太太浑身一怔,随即怒火冲天的一把扫落了案几上的青瓷玉石碗碟,清脆的落地破碎声惊得姨娘小姐们大气不敢出一声。
“沈嬷嬷,去把人请来。”老太太看了毓云一眼,有对紫竹沉声道:“去前厅看老爷下朝没,赶紧去把老爷请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