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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接唐晚的马车有两辆,其中一辆留给了同回白府的下人,而另一辆则是他们姐弟俩同白鸿斐。马车内的白鸿斐只是拿着一本书,低头认真的阅读,就连她上了马车,也不曾抬头看一眼。

也许是顾及白鸿斐的腿,驾驭马车的下人行驶十分缓慢,唐晚紧紧抱着怀里的小人,透过车帘子,依稀可见外面倒退的风景,江南水乡,风景如画。已经是第二次离开,心里夹杂的情绪却是说不出的复杂,有熟悉,还带着与上次既然不同的心境。

如一个紧闭的匣子,尘封已久,在某个时机,正缓缓的开启,那里面的东西,不断牵引着人靠近,再靠近。

这一刻,原本凝固的血液,也叫嚣着四处流传,仿佛是在找寻某个突破口。

感觉怀中小人不断扭动着身体,唐靖明亮的黑眼珠不停打转,显然是对此时的处境,感到不安和彷徨。

唐晚怜爱的摸摸小家伙的头,像是安抚一般,小家伙怕生是难免的,但因为姐姐鼓励的眼神,很快安静下来,就这么靠在温暖的怀里,眼睛时不时偷偷瞅向正对面的老者。

大概是不想继续沉默下去,唐晚看了那本书一眼,顺着那本书,看了一眼白鸿斐,才缓缓开头道:“四国游记,很难找的书!”

听到唐晚这话,白鸿斐难得放下手里的书,抬头看着唐晚,声音带着淡淡的疑惑:“听你话里的意思,读过吗?”

知道这句话成功吸引了白鸿斐的注意力,唐晚微微含笑,点了点头,温婉道:“以前读过。”

这四国游记分为四部,是以前一位四处游历的僧人所著,那位僧人后来仙去,此书也不知去向,只遗留下极少一部分,后人重新收集编写,内容却是不全的。更有人谣传,说该书的内容里,隐藏着各国珍宝的所在地。

“哦。”白鸿斐将目光停在唐晚脸上,嘴上的话却依旧平淡,只有仔细听,才能听到些微的拨动:“没想到你父亲,也会让你们读书写字。”

面对这样的话,唐晚的情绪没有收到半点影响,她一直知道,外公极不喜她父亲,也许是官场之人,与神俱来的性子,都是看不惯商贾之家。

何况,母亲是与娘家撕破了脸,才嫁于父亲为妻。以前从没想过,像母亲那样温婉的女人,也会有如此大的勇气,敢于为了心爱之人,下那样大的决心。

“父亲喜欢书!”唐晚淡淡回答,同时也反驳了白鸿斐内心的想法,父亲那样的男人,觉对配得起娘亲的喜欢。

听到唐晚为唐镜明辩驳,白鸿斐脸上明显有些不悦,却是很快又恢复如常,指着那本放在一旁的四国游记道:“既然你看过,老夫就考考你。”

是在试探她吗,外公心里应该很狠父亲吧,毕竟如果只是白家的女儿,而不是唐夫人,母亲就不会命丧黄泉。

想这‘四国游记’,还是一次父亲途经一处偏远的地方,寻找新的商路,才得以寻获。还好那群人搜刮唐家财产之时,并没有连同书阁一起,以至于父亲很多藏书,得以留下来,她之前特地吩咐若溪,去把极为‘珍贵’的几本,给带了出来。

别人手里的‘四国游记’都是后人重新编撰,而她手里的可是那老僧人的原本,由于此时讲的多是些各国的风俗见闻,唐晚觉得有趣,在很早便看了个遍。

“既然你看过了,就给老夫说说,你对‘四国游记’的见解。”白鸿斐也不等唐晚回话,就直接提了个问题,只不过内容广泛,答案却不止一个,看起来简单,实际却很难回答出让出题人满意的答案。

明白白鸿斐是有心想反驳她之间为父亲辩解的一番话,所以现在才有意刁难,出了这么个题,只不过,这个问题对于唐晚来说,却是不难的,因为父亲曾经说过,很多年前,她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但现在她却比当初通透,语调也跟着轻快起来,款款而谈。

“外祖父可知道,为何这四国游记会遗失。”唐晚这么问,并不是想得到白鸿斐的回答,在从那双威严的双眼里,看到某些光芒后,便继续道:“写‘四国游记’的老僧其实是琉璃国的一位大将,因为被陷害,辞官归隐,又因为妻子被奸臣残害,所以出家为僧,后来,游离四方,只为找寻强大国家的根本,当他领悟使国家强大的道理之时,便觐见君王,告诉当时的皇上,亲贤臣,远小人,民为重,君为轻……只可惜,皇上不但讽刺他的话,还将他赶出琉璃国,至此他有家不得归,才会写了这本书,却没人可欣赏,郁郁寡欢。”

由于那老僧被赶出琉璃国后,就四处给人授课,讲的都是‘四国游记’里的内容,所以后来人们才能搜集这些故事,编撰成册,只是他的经历,知道的人并不多。

唐晚不知道白鸿斐是否知道,但从那双眼里透出的欣赏目光,足以说明,这一关,她算过了,便继续道:“这‘四国游记’表面上看着只是一个个有趣的小故事,但实际上,每一个故事都蕴含着为君为臣的道理。”

听到唐晚侃侃而谈,随意就能举出书中的故事,讲出一些见解。白鸿斐的眼神越来越深,那里面蕴含着赞赏,以及微不可查的某种情绪。

这个外孙女,头一次见面,就给他一个惊喜,这次江南之行,也许是个意外的收获。

他虽然不喜欢身为商人的女婿,却始终放不下跟心爱之人所生的女儿,但是如今他已经救不了女儿的命,只能将一切弥补在唐家留下的骨血身上。

希望锦娘在天之灵,不要怪他才好啊!

唐家的事,表面上众人皆知,实际上是小皇帝暗中进行,预谋已久,但是来得太快太突然,当他发现不对劲之时,已是无法挽回,只能动用所有的力量,来保住他们性命再说,只是没想到,皇帝还是不愿放手,他派去保护的人,也一个都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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