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妈妈自从早上离去,一直到正午,都没有传来任何消息,若溪焦急的在屋内四处走动,如热锅上的蚂蚁,反观一旁的唐晚,只是老神在在的坐在床边,难得的忙活起针线活。
“小姐,要不让绿珠去前院看看!”若溪看了一眼,整个人都有些沉不住气了,而唐晚确实头也不抬的回道:“不急,我看时候也差不多了。”
果不其然,唐晚话音刚落,就听到几声稀稀疏疏的脚步声,紧跟着就见一个绿影打了帘子进来,正是一直候在门外的绿珠,这小丫头仍旧是满脸的笑意,喜气道:“姑娘,罗妈妈派了丫鬟前来,让您快些去前厅。”
唐晚微微叩首,将怀里的活放向床边,望了一眼若溪,便起身朝屋外走。两个丫头不敢怠慢,紧跟在她的身后,尾随着出了门口。
这个天冷得让人受不了,也不知道外公的腿疼严不严重。
看到近在咫尺的大厅,唐晚放慢了脚步,深深的吸了口气,紧紧的袖口,看着门内晃动的影子,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很想快些迈进去,但又因为酸楚的感觉,让双腿也跟着沉重起来。
短短几步路,敞开着的雕花大木门后们,就是她要去的世界。
立在门边,看着内室里,与秦岳航面对面坐着的老者,花白的头发,爬满皱纹的眼角,紧抿的双唇,不怒而威的双眼,有一种浑然天成的霸气。
只不过——
目光往下看,就看到老者坐的并不是板凳,而是木质的轮椅,上一世,当她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外祖父时,震惊了好一段时间。
她从不曾听母亲提过,外公的双腿无法行走,直到后来她才知道,母亲离开白家,嫁到江南之时,外公并没有患上腿疾。
“晚儿,快过来!”秦岳韩见唐晚站在门边,忙亲切的对她招手,示意她进去,正准备说话,就响起另一个威严的声音:“你就是唐晚!”
苍老有力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不带一丝感情,却让唐晚感到莫名的亲切和熟悉。片刻时间,白鸿斐已经将身前从未见过面的外孙女给审视了一番,确是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波动。
感受到白鸿斐的目光,唐晚面色波澜不惊,抬起头看向严肃的双眼,缓缓点头,声音不卑不亢道:“是的。”
这个老人,辅佐过两代君王,身上很自然会流露出让人觉得压迫的气息,若是换做其他人,多少会有些惧意,只不过唐晚这会却没有任何惧色,看着白鸿斐的眼睛,眼神换上敬意,掩藏掉其他情绪。
“我是你外祖父!”白鸿斐面容依旧没有一丝波澜,用一贯平淡的语气,道出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语。
直截了当,简单易懂,最重要让任何人,都很清楚的明白,他此刻为何会出现在秦府。
唐晚听完白鸿斐的陈述,呆呆的立在原地。秦岳航见她如此模样,便缓声道:“傻丫头,这位就是你娘的父亲,当朝白丞相。”
唐晚现在有些后悔没有将唐靖一起带来,那小鬼孩子心性,如果再场,一定二话不说扑到白鸿斐的怀里,那样她现在就不会呆呆的立在原地,扑不平扑上去,都似乎不合适。
正当唐晚想这事的时候,白鸿斐又丢了个炸弹过来:“你会院子里,收拾下行李,跟我回白家!”
直截了当的道明来意,一点也不拐弯抹角,正是白鸿斐为人处事的作风,也许真因为这样,才会陷入这样大的死局中,成了别人的其中一枚棋子。
唐晚轻轻点了下头,算是同意,只不过若溪的事,她正想着怎么处理,就听到门外扑通一声,有人跪倒在地上,远远望去,不正是早上才碰过面的罗妈妈。
她还想,怎么这会儿,那婆子还不出现,没想到下面秒,就见着了人。
“罗妈妈为何跪在地上!”秦岳航语气明显不悦,看来对于罗妈妈此时的举动,并不满意,自己的地盘,下人突然跪在门边,又有客人在,做主人的,面上自然会过不去。
罗永春先是磕了个头,然后又抬头单独给白鸿斐磕了几个,才抬起头,双眼含泪道:“请相爷带了老奴一起回去,老奴家里人都在白府当差,自从夫人嫁到江南,老奴就没回去过!”
“那你以后就跟着去伺候唐晚!”白鸿斐答得爽快,他办事的原则便是如此,话语简单,确实说一不二。
见白鸿斐应了罗妈妈的要求,唐晚赶紧朝若溪使了个眼色,那丫头哪里会不明白她的苦心,也跟着跪下来,对着上座白鸿斐磕了几个头,意思也是自己要跟在自家小姐身边伺候。
机灵的绿珠,虽然没有得到唐晚的暗示,却也跟着跪在地上,说着跟若溪相同的话。白鸿斐这次同样没有多做犹豫,问了唐晚的意愿,就留下两个丫鬟,同罗妈妈一样,伺候唐晚的日常起居。
若溪之前害怕自己小姐离去,就只剩她一人留在秦府,这会得应允,心里也跟着放松下来,不再忐忑。
面对白鸿斐的决定,秦岳航没有任何异议,当然,也不敢有任何异议,面对当朝丞相,再怎么受皇帝宠信,也要夹着尾巴做人。过来还不忘问唐晚,府内还有什么贴心的丫鬟,好一并划给她。
这几日,她对这府内,新旧的下人们,都已经心灰意冷,人心真是善变的,处了这三天,不算若溪,也就绿珠贴心些。
虽然不明白绿珠为何会想要跟她一起回白府,但也只能私下找个机会,暗中查探一番。
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快点回去收拾行李,早些离开这晦气的秦家。她看着天边的云彩,心底暗暗发誓,有朝一日,她定让这秦家的牌匾,变还给他们唐家。
由于白鸿斐这边给的时间不多,唐晚又是事先有了准备,行李也让若溪上午就给收拾了一番,这会回暖琴阁,稍许整理下,便带着行李,坐上白家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