烫,好烫,浑身像快烧起来一般,头痛欲裂,嗓子已经干得快冒烟了,呵呵,这就是死亡的滋味吗?也不过如此嘛,泽儿呢?我的泽儿,我的宝贝在哪里,不行,我要找我的儿子,四周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不,不要,泽儿,
“啊!不要!”宓暖儿猛地叫出了声来,随即睁开双眸,全身冷汗津津。
我死了吗?不,不对,映入眼帘的是一间装饰清雅的房间,宓暖儿有些茫然地打量着四周,总觉得有些熟悉,却一时说不上来为什么。
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在房间里投下了斑驳的影子,雕花木的窗子此刻正开着,窗台上几株兰花正迎风而动,窗外是小片竹林,在风的吹动下,正发出“沙沙”声响,窗台左边是一张书桌,上面整齐地摆放着笔墨纸砚,微风拂动,桌上的宣纸也掉在地上,展现出纸上还未完成的兰花。
书桌旁边便是梨花木梳妆台,上面刻着精细的花纹,梳妆台上摆放着一个精致的首饰盒和洒落在台上的几支珠钗。四周的架子上摆着看似简单实则却价值不菲的装饰器具。
宓暖儿因眼前的情景怔住了,愣了一会儿才想起,这是自己曾经的闺房,难怪感觉那么熟悉。
宓暖儿有些迷茫,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到了自己的闺房,难道是魂魄回来了吗?宓暖儿想要立马求证,于是想要从床上下来,才发现自己是坐在床上的。
下一瞬间,宓暖儿不可思议地摸着床沿,眼睛看到的是自己曾经最为熟悉的雕花木大床,淡紫色的锦被床单,是自己最爱的素雅,头顶是刻满兰花的床顶,抬头看去,上方床沿几抹流苏整齐的排着,正微微地晃动。
宓暖儿摸着床沿,有些回不过神来,我有感觉,我可以摸到东西,我不是魂魄,这,不对,这不是我的手。
想她十七岁嫁给沐流枫,十八岁剩下泽儿,到现在已经是快二十有三的人了,可眼前的这双手明显比自己的手小,尽管同样的白皙纤细,再也不敢想太多,宓暖儿急忙下了床,光脚踩在木质的地板上,有些凉意。
她快步跑到了梳妆台前,双眸充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镜子前的确是自己,但却不是死之前的自己,镜中的女子大约十二三岁,身着白色里衣,一张白皙的瓜子脸,因为身体不适而略显苍白,一双杏眸水润灵气,小巧的鼻子,樱桃小嘴微张,一头异于常人的青丝此刻正垂至脚踝,好似将女孩整个身体都包裹了起来,显得女孩更加娇小,惹人怜爱。
宓暖儿摸着自己的脸,心中却早已百转千回,这是自己。这是十二岁的自己,这,这是真的,我真的回到了从前,我没有死,我真的重生了,没有不幸,太好了,真的太好了,难道是老天爷听到我的冤屈了,不忍看我这样死去,所以才让我重新来过吗?谢谢老天爷,谢谢老天爷。
宓暖儿心中澎湃不已,眼泪就这样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正想出声,就听见房门微响,回过头去就看见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孩走了进来,女孩梳着丫鬟髻,一身浅蓝色服饰,没有装饰,一张略显蜜色的小脸上镶嵌着黑玉似的眼睛,小巧的鼻梁,小巧的嘴巴,此刻她正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汤药。
宓暖儿的眼泪已经止不住了,这是以秋,是十二岁的以秋,还是一副孩子般的模样,见到自己那么熟悉的人儿,宓暖儿的心早已揪起,她小嘴微启:“以秋。”声音因病变得暗哑。
小丫鬟听见屋内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快速抬起眼眸,看见自家小姐光着脚,仅穿着里衣站在屋内,顿时吓得迅速将汤药放在矮几上。
三步并作两步,边走边说:“天啊,我的小姐,你可是病着呢,鞋也不穿,衣服也不穿好就下地了,你是想急死我们吗?快,快些回到床上去,好不容易好点了,可千万别再加重了,呸呸呸,乌鸦嘴,小姐,走,回床上去。”说着,就扶着宓暖儿来到了床前。
宓暖儿看着以秋,想着前世以秋跟着自己,为了保护自己竟落得那样的下场,如今看到她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和从前一样关心着自己,宓暖儿的心中怎么能不激动呢,她定定地看着以秋,任由她扶着自己上床。
等到以秋将宓暖儿安置在床上后,发现自家小姐怔怔地看着自己,双眼通红,瞬间觉得担忧起来:“小姐,你没事吧,奴婢脸上有什么东西吗?还是小姐你身体不舒服,快告诉奴婢啊。”
闻言,宓暖儿用手擦了擦湿润的眼睛,说道:“没事,以秋,我很好,你别担心,以冬和铃铛呢?”想着另外两个为了自己而受难的丫鬟,宓暖儿心里想念得紧,尽管知道自己重生了,但还是想要确定地看着她们是不是很好。
“以冬在厨房给小姐准备晚膳呢,铃铛?小姐,什么铃铛,是小姐认识的哪个人吗?”以秋答道。
听闻,宓暖儿瞬时想起,铃铛是自己在十四岁那年从宓灵香手中救下的一个三等丫鬟,铃铛家中本是运镖的,但因为出了事而被卖到了将军府,成了粗使的三等丫鬟,当时宓灵香不满意她浆洗的衣物被毒打,自己见了觉得可怜,便难得的开口地救下了她,为此还将自己最爱的,也是唯一一件昂贵的水蓝轻烟罗霓裳裙给了宓灵香。
“小姐?怎么了?”以秋见宓暖儿不说话,便开口询问道。
“没,没什么。”宓暖儿回过心思来。
“那小姐,赶紧把药喝了吧,温大夫开的药这是最后一副了,小姐得赶紧喝了才能药到病除。”说着就把矮几上的药碗端了过来。
宓暖儿闻着浓浓的药味,连心里都觉得是苦的,她一时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病倒了,于是望着以秋,可怜兮兮地问道:“我为什么要喝这苦药,太苦了,我不想喝,以秋 ̄”
以秋看见自家小姐那惹人怜惜的样子,瞬间气愤地说道:“小姐,你忘了啊?两天前,正下着雪呢,大小姐、二小姐和三小姐,非得拉着你去赏雪,堆雪人,中途也不知怎么了,奴婢和以冬不小心弄丢了你的披风,最后才导致你染了风寒,温大夫给你看过了,说问题不大,开了药便走了,这两天奴婢们更是不敢再让你受寒了,小姐的身子本就单薄,哪里能像大小姐她们那样疯,真是的,以后可别再轻易应了她们。小姐,你快喝了这药吧,最后一副了,良药苦口。来,小姐。”说着就要喂宓暖儿喝药。
宓暖儿看到以秋对自己的关心,也知道自己生病,铁定让两个丫头心里不好受,于是接过以秋手中的药碗正准备自己喝。
就听见一个妇人的声音由远及近传了进来:“你个小蹄子,主子们的事岂是你能编排的,我看你是不想再府里待下去了。”
说着便见一个微胖的中年妇人从外面走了进来,身穿一件暗红色花夹袄,脚上是同色系的绒鞋,一看便知是府中有些地位的嬷嬷,只见她双眼微眯,眉毛微蹙,双眼不满地对着以秋就是一顿训斥:“你个小贱婢,小姐们的事是你能编排的吗,也不看着点自己的身份,小心吃不了兜着走。”说完还用手指狠狠戳了以秋的头,以秋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却是敢怒不敢言。
宓暖儿在听见这个声音的时候心中就已经恨意滔天了,这就是奶娘白氏白嬷嬷,前世,就是她背叛了自己,投靠宓灵香,捂死自己心爱的泽儿,杀儿之仇不共戴天,此刻见到仇人,宓暖儿恨不得立马亲手要了她的命,但她知道,这不是前世,现在她不能做出任何会引起宓灵香她们怀疑的事,她只得有苦往肚子里咽,
宓暖儿死死盯住白嬷嬷,咬紧唇瓣不让自己情绪外泄,她抓紧锦被,缓缓开口:“奶娘。”
白嬷嬷听见宓暖儿的声音,目光转向宓暖儿,急急地说道:“哎呀呀,我的小姐诶,你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弄丢了披风,最后受寒的可是你自己啊,你说你,都是你平时太宠这些小蹄子了,让她们无法无天,照顾不好主子不说,连小姐们的事都敢编排,我看,干脆发卖了得了,让夫人另外买几个机灵点的,总好过这些小蹄子,粗手粗脚的。”说完顺势坐到了床边的凳子上。
宓暖儿听了,心中一阵苦涩和嘲讽,白嬷嬷是娘亲留给自己的奶娘,娘亲信任她,自己也很信任她,什么事情都会给她讲,前世她也这样说过很多次,自己一心以为她是因为关心自己,害怕以秋她们照顾不好自己才那样说的。
可如今自己重活一世也就明白了,恐怕这也是为了将自己身边的人都换走,好安排宓灵香的人吧,呵呵,枉费自己那么相信她,看见自己病了不好好照顾自己也就算了,还想将身边对自己忠心的人调走,呵,前世的自己真是太天真愚蠢了,竟然没有听出她的话外音,今生,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她们得逞的。
想罢,宓暖儿轻轻笑了笑说道:“奶娘,你不用这样,以秋她们也是无心之失,况且披风披在我自己身上不见了,我的责任可是有大半呢,以秋她们从小和我一起长大,伺候我也习惯了,突然之间要换个人我也适应不了,这件事,奶娘以后还是不要再说了。”
说完,也不等白嬷嬷回话,就端起药碗喝起药来,白嬷嬷一时语塞,悻悻然答道:“小姐说的是。”说完又对着宓暖儿说:“既然小姐已经没事了,那我就去外面守着了,小姐有什么需要就叫我就好。”宓暖儿微微点了点头,看着白嬷嬷心有不甘地走了出去,心中又是一阵嘲讽。
知道以秋肯定还在计较,便转过脸,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以秋,瘪了瘪嘴,糯糯地开口:“以秋,我饿了,想用膳了,你不饿吗?。”
以秋见状,再大的不快也都消散了,对着宓暖儿说:“小姐且在床上等着,奴婢这就去看看以冬将晚膳准备好了没,小姐可不能再像刚才那样跑下来了啊。”说着瘪着小嘴看着宓暖儿。
宓暖儿见了,心里暖暖的,唇角微扬:“知道了,我不会再让以秋你担心的,快去快去吧。”摆了摆手,眸子瞬时灵动起来,表情更是可爱。
以秋见状,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心想自家小姐这一病过后,就变得更加有人气儿了,以前都是文文静静的,连大声说话都没有过,何时像现在这样俏皮过,同时心里也感到安慰。
“那奴婢这就下去了,一会儿就好。”
“嗯嗯,去吧。”等以秋退了下去后,宓暖儿才再次平复自己的心情,想到自己重生,心里欢喜万分,当然复仇的事得慢慢来,急不得,终究还是要自己好好计划一番。
于是就躺了下来,想着自己以后到底该怎么做才好,想着想着竟然迷迷糊糊睡着了。
“小姐,小姐,起来用膳了。”
恍惚间听见以秋的声音,宓暖儿眯了眯眼睛,发现天都快黑了,就着以秋的力坐起身来,以秋伺候着宓暖儿穿好衣物,下榻穿上绒鞋。
发现以冬站在桌边,同样一身淡蓝色丫鬟服,梳着丫鬟髻,白皙的小脸上神态无比认真,大大的圆眼,鼻尖冒着细小的汗珠,正忙着自己的晚膳,心里又是一阵安慰,这是自己重生以来第一次看见以冬,看着她好好的,自己心中也就安心了,边想边走至桌边,坐了下来。
“小姐,今天就只有这些,你只有将就用点了,厨房的嬷嬷说,好的菜已经被大小姐和二小姐吩咐做成其他菜了,没有再多余的东西,奴婢就用这剩下的材料做了几道菜,虽不是很好,但至少能给小姐补补体力。”说着就为宓暖儿布起菜来。
宓暖儿看着桌上简单的几样菜,心中一阵唏嘘,一碗豆腐鱼汤,一盘炒青菜,一碟萝卜干加几粒肉粒,心想,还真是简单啊,但从前不是一直都是这样吗,不急,慢慢来。
于是就着以冬的话说道:“没事,反正我平时也用不了多少,这样就够了。”说着就开始用了起来,以秋和以冬心里一阵酸涩,这哪是小姐该用的饭啊,但奈何自己无能为力,也只能让小姐用这样的饭菜。
“对了,以秋以冬,你们吃过了吗?”看着自己两个贴身丫鬟,宓暖儿问道。
“没事,小姐,你别管奴婢们,你吃过后,奴婢们再去吃。”以冬回答道,心中却是一阵感动,有哪家小姐会管下人们是否用膳,也只有自家小姐才会这样体恤吓人了。
闻言,宓暖儿搁下碗筷,柳眉微蹙:“不行,你们去多拿两副碗筷,和我一块儿用。”以秋以冬听见自家小姐的话,吓了一跳,慌忙回道:“不行不行,小姐,这成何体统,哪有奴婢和小姐同桌吃饭的,这万万不可。”说着还向后退了一步。
宓暖儿杏眼一红,想着前世两个丫头为了自己竟遭了那罪,如今也是为了自己,她看着以秋说道:“你们不和我一块吃,我也就不吃了,撤了吧。”说着就要起身。
两个丫头哪能真不让自家小姐用膳,感动得红了眼眶,连忙拉着宓暖儿,“小姐,奴婢们吃,你快坐下吃吧,刚才不是就说饿了吗?”说完以冬就去拿碗筷,宓暖儿当下就笑了:“这才对嘛。”说着还是坐了下来。
待以冬拿了碗筷过来,以秋和以冬就听从宓暖儿的话坐了下来,但心中依旧局促不安,显得有些慌张。
宓暖儿见状心中有些酸涩,软糯地开口说道:“以秋,你们不要紧张,这里只有我们几人,就安心吃饭吧。”说罢还自己动手给两人夹菜。
两个丫头见状赶紧说道:“小姐说的是,还是奴婢们自己来吧,小姐,你也快吃。”没有了刚才的局促不安,有的只是无比的感动。宓暖儿闻言也就安心地吃了起来,主仆三人同坐一桌用膳,无比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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