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沈府的前院里,家眷下人跪了一地,沈荣亦是首当其冲得跪在了宣旨太监的跟前。沈荣这个时候回府,倒是不多见。太夫人心里有疑,目光下意识得飘向沈悦宁。沈悦宁笑盈盈得起身,从陈妈妈手里接过太夫人的手臂,扶了她慢慢跪下,自己才在她的旁边重新下跪。宣旨的太监,见此情景,不由看着沈悦宁的方向微微点了点头。
“陛下念及宁国公身体有佯,特意吩咐国公大人不必出来接旨。既然人都到齐了,杂家这便宣旨了。”只见那太监展开手中金龙图案的圣旨,清了清嗓子,“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将军沈荣,护国有功,战绩累累,特此将丹阳公主配于将军,婚期定于本月十九,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众人等叩首谢恩,确是各怀心思。
沈悦宁特意看了沈荣一眼,却见他唇角带着隐隐的弧度。而多数人,则是一脸惊诧。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见宣旨之人离开沈府,太夫人按捺不住,上前拉了自己的儿子,厉声询问道。
“祖母,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咱们叫父亲换了官服,再来福寿堂给您解释?”沈悦宁见状,急忙上前打圆场。
见太夫人点了点头,沈荣感激得望了沈悦宁一眼,便转身告退。袁氏见状,便要追了沈荣去。太夫人眼尖,瞧着确是十分的不喜,“老大家的,你也跟着来吧。”
袁氏虽然有怨,却也不是个太糊涂的人,见太夫人阻拦了自己,百般气恼得跟在了太夫人身后。沈悦宁自是扶着太夫人,沈悦馨与沈悦容则是一左一右架着袁氏,跟在了最后。
福寿堂内。
太夫人正坐于榻上,立在其身旁的沈悦宁,垂首不语,依旧是一副恭敬谦卑的模样,谁能想到,这时的沈悦宁一心只想看好戏。
袁氏显然是双脚无力,还没站稳便几欲倾倒。太夫人虽然看不惯,却也忌惮着这个儿媳妇的家族,便赐了座。府里其他的女眷则都是只有站着的份儿。
沈荣此时已是换了一身下朝的便服,恭恭敬敬得给太夫人行了个礼,便在袁氏身边的空藤椅上坐了下来,却完全不看一旁袁氏怨毒的眼神。
“荣儿,今日之事?”太夫人迫不及待得问道。
“母亲,此事完全是陛下一番美意,儿子只有却之不恭。”沈荣面上透着难色,话语里竟是将自己变成被动一方。沈悦宁偷瞄了他一眼,随即低下了头。
“当真如此?只是…公主是金枝玉叶,这正妻之位……”太夫人有意无意的瞟了袁氏一眼。却见她眸中早已布满血丝,脸色也是十分不好看。
“母亲不必担心。公主自是身娇肉贵,却也已是再嫁。殿下已经允诺儿子,同意将公主视作平妻。”沈荣这时才看看身边的袁氏。
“我不应!”袁氏倏然大喝一声,随即手边的茶杯已被摔在了地上。
众人见状,皆是一惊。圣旨已出,便是板上钉钉的事儿,袁氏纵然再蛮横跋扈,眼下此举亦非明智。
“你不应?哼!你可知抗旨不尊是何等罪过?”太夫人如今对这个肆无忌惮的儿媳妇也是忍无可忍。
“沈荣!我只问你,你我夫妻一场,如今,你当真要娶那残花败柳做正妻!替别人养儿子么?”袁氏此言一出,沈荣回身便是一掴,力度之大,竟将袁氏扇倒在地。的确,袁氏可能忘了,如今太平盛世,沈荣已经许久没有机会重新踏上战场,可是他毕竟曾是个叱咤风云的将领,如今所做,不过是袁氏彻底激发了沈荣内心深处的暴虐。
袁氏不敢相信得直直瞪着沈荣,“飞雪,立即给我收拾行李,我要回袁府!”
飞雪听完,顿时有些踯躅不前,扫了一眼满脸怒气的沈荣,又看了看嘴唇微抖的太夫人,始终没敢动作。
“叫她走!”一阵沉默之后,还是太夫人率先出了声。
见沈荣转身并不看自己一眼,袁氏咬了咬牙,“走!”
待袁氏起身,沈荣却开口道:“等等。”袁氏听罢,面上隐约透出大喜之色,却不想,沈荣接下来的话,彻底凉透了她的心。
“你要走便自己走,不许带走我的女儿。”
闻言,本来还有所犹豫的沈悦馨,立即佯装一脸愁容得放开了袁氏的手。沈悦馨在那一瞬间是害怕的,她怕随母亲离去,便再也不能回来,怕自己失了将军嫡女的身份,怕陆展风因此便不再珍视自己。
“母亲,退一步海阔天空。”沈悦宁柔柔得牵起袁氏那支被沈悦馨放开的手,“丹阳公主一向是与世无争的。想来,她进门以后也不会与母亲为难。这场婚事摆明了不过是一桩政治婚姻,却也给沈府镀了层金。母亲一向是明白事理的,怎么要让父亲难做?宁儿想,这件事情从头到尾,父亲是最难受的。您想是不是这么个道理?舅舅一向是最疼爱母亲的,如今,母亲突然回了娘家,舅舅定然会与父亲结了心结,到时候,恐怕朝中便会有人借此机会挑拨丞相与将军,岂不是正中歹人下怀?”沈悦宁闻言软语,既给了袁氏一个台阶,又点明丞相是不可得罪的。
双方各怀心思,也都觉得如今是有些过分了。只见沈荣缓了缓神色,“宁儿说的是。今日之事,我们实在是太过草率了。”见沈荣率先低了头,袁氏虽然气急,也知道见好就收,“莲儿也有不对。”其实她并不想回去袁府,最是不想受到那个嫂嫂的嘲讽。
“这不就好了么?母亲回府到现在还没有吃东西吧?难怪心情亦是不佳。宁儿马上去厨房做些可口的点心,一会儿给您送去。您也回兰香苑歇歇吧!”沈悦宁说完,转向太夫人和沈荣光,得到两人的首肯,便高高兴兴得搀扶着袁氏退了下去,倒是站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沈悦馨,气红了脸,跟在了最后面。她完全没有想到,这样一场声势浩大的战争,却被沈悦宁三言两语,轻巧的阻止了。
送袁氏回到兰香苑门口,沈悦宁便借口做糕点告退了,只是袁氏却不放开她的手,“宁儿,我的好孩子。方才若不是你,娘亲…娘亲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母亲。您是我的母亲,我自然是要全心全意护着你。”沈悦宁顿了顿,转头看看四周,见没有外人,又道,“母亲定是安逸的日子过得久了,这样的小事,竟然也动了这样大的怒气,岂不让人白捡了笑话?母亲好好休息便是,父亲不念在多年夫妻之情,也会忌惮舅舅在朝野中的地位。母亲只要做一个贤德的母亲和妻子便好了。”沈悦宁拍了拍袁氏的手背,“宁儿便去准备些点心,过会儿差人给母亲送来。”
袁氏眼里有朦胧之气,却也重重得点了点头。她终究是自己的母亲,也是个平凡的女子。沈悦宁这样想着,不由加快了脚步。
四月十六,是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沈府上下洋溢着一番喜庆,原因是三日之后沈将军要迎娶当今的丹阳公主为妻。皇室的嫁娶要远远比官宦和普通人家复杂得多,只是丹阳公主是二嫁,又坚持不需铺张。沈荣只好称是,却也不敢怠慢。
“这便是霄儿你以后要住的地方了吧?”只见两位俊逸不凡的少年走到沈府门前,停住了脚步。
白衣少年面容冷清得点了点头,仔细看去,五官竟堪比女子,甚至更加精致。
另外一个玄衣少年较白衣少年高出小半个头,肤色也略微黝黑,俊逸非凡,特别是一双清亮,无邪的眼睛,仿佛有着摄人心神的魔力。
玄衣少年见白衣少年面无表情,嘴角微微上翘,跑到沈府门前,竟是用力扣了三下门上的辅首衔环。
将军府守卫森严,侍卫见来者只是个小孩,便不耐烦的威胁几句,就要关门。玄衣少年见状,立即伸手挡住了侍卫,笑道,“侍卫大哥,我家公子有事要见沈大将军,麻烦你去通报一声。”
侍卫起初没有发现,听闻玄衣少年的话,才注意到面容冷峻的白衣少年,目光相接,竟是一阵莫名的心惊,“你们是什么人?”
“你就说是世子前来拜访就好,有劳了。”玄衣少年朝着侍卫拱了拱手,回头朝着白衣少年便是一笑。
说起来,自从皇上下旨赐婚,沈荣每日下朝之后便回府,待在宫里的时间越来越短,特别是临近大婚,皇帝更是特赦这几日沈荣可免上朝之事。于是,沈荣便在府中静候大婚。
侍卫刚刚禀报世子前来求见,沈荣第一反应便是丹阳公主之子唐宵。想到这里,沈荣立即命人将世子请进府中。
白,玄两位少年跟随着侍卫的引领,来到了沈府的后花园,沈荣早已等在了那里。
“将军大人。”玄衣少年拱手行礼,“大人,我家少爷萧世子今日冒昧到访,还请大人见谅。”
沈荣看了看玄衣少年,又看了看他口中的萧世子。虽然自己没有见过真人,却也有所耳闻。人都说萧世子容貌精致,俊美不凡,仔细一看竟是像极了丹阳公主。
“不知世子前来,有失远迎。”沈荣拱手行礼,却也掩盖不了眼底划过的疑虑。
看出沈荣对自己身份的疑虑,白衣少年心下不屑,掏出自己的玉牌,摆在了沈荣面前。
沈荣见状,这才舒缓了面色,“世子太见外了。以后咱们便是一家人了。若是不嫌弃,今日便在我沈府用了晚膳再回去吧!”
“大人,我们世子本来是想着,以后就要住在府上了,今日便提前适应适应,晚上就不回去了,在沈府凑和一晚的…莫不是大人不愿意?”玄衣少年面露难色,眼底却划过一丝古灵精怪。
“世子说笑了,下官自然是欢迎的。”沈荣面上一愣,随即换上笑颜,朝着一名手下道,“去给公主捎个信,就说萧世子在府上做客,叫她不必挂心。”
“大人有心了!不过世子现在是住在长公主府,劳烦这位大哥把信捎给长公主便可。”玄衣少年拱手道,回头却见白衣少年正一脸怒气的盯着自己,玄衣少年看着他,更是添了几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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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加班,实在无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