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书生也觉得女匪的行为有些过分,呐呐开口:“寨主,这位公子毕竟救了你,你怎能无缘无故怀疑对方,这做法实在……实在有些不妥。”
那女匪看了旁边的书生一眼,终于还是住了口,不过还是瞪了秦倾一眼,转身朝令一边走去。
秦倾见对方不再纠缠,自然乐得高兴,一边想着这女匪果然很在意贺姓书生,一边又翻上房梁睡觉去了。
秦倾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次日黄昏,等她再醒来时,窗外早已霞光满天,而柴房里也只剩下她一人。
感觉有些饥饿的秦倾飞身下了房梁,朝山寨厨房走去。
秦倾大大方方的在山寨中穿行,一夜之间,原本熙熙攘攘,干净有序的山寨,如今却杂乱不堪,再无半点人烟。
昨夜那般大的屠杀,今天秦倾一路走来,却不见半具尸体。只看到每间屋子的房门都大开着,有的甚至门已经不是门了,只是块破裂的木板,凄凉的挂在门框上。屋内几乎都遭狂风过境一般,家具物品倒了一地,甚至地面墙上还有凝固的血迹。道路上也满地都是各种带血的兵刃,青石板的路面也早已被血迹侵染成了诡异的乌红色。
嗅着空气中久久不曾消散的血腥味,秦倾不甚唏嘘,虽说这些人是山贼匪类,却罪不至此,更何况这寨中还有不少老弱妇孺,就如厨房那几位大婶,平凡质朴,与一般农妇并无而至,却也惨遭屠杀。
如此行径,简直比山匪更歹毒。秦倾黛眉微蹙,昨晚那念头又冒了出来——这真的只是一场简单的剿匪行动?
昨夜,她只以为最多不过是官府剿匪,便没现身,毕竟当今皇帝开明,曾下旨明言,官府剿匪一律不得下屠杀令,凡是有心悔过且未害过人命的贼匪都可豁免其罪。却不想,昨夜来得虽是官,做的却是比贼匪更残忍的事。
秦倾长叹一声,心道一句:罪过!
因为厨房半夜并没有人,所以,整间厨房除了东西乱了些之外,并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相比其他地方,算是很整洁的了。
厨房的米面蔬菜什么的,都还在。随意弄了些吃食,秦倾便准备离开山寨,继续赶路。话说,她好像已经耽误一天的行程了。虽说,依照她的脚程不必如此赶,但她只想快些到断云镇,快些把事情查清楚,然后找个地方美美的睡一觉,免得急冲冲赶回京,还没休息片刻,皇帝又给她找事。
秦倾拂了拂衣上的灰尘,一边想着去哪换件衣服,一边抬脚踏出了厨房大门。可她甫一出厨房,门外迎面走来两人,一男一女。
那男子她认得,就是那个贺姓书生。不过,女子却是第一次见,准确的说,应该是第一次见到脸。
那张脸不似一般女子的柔美,略显英气,只可惜满是灰土,实在看不出肤色,一身绿衣也早已血迹斑斑,脏乱不堪,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浓浓的哀戚和恨意,尤其那双满是红血丝的眼睛在看到她时,眼中的仇视浓烈得更是像要化作真实的利剑,直射她而来。
然后,竟真有一把剑朝她刺来……
呆怔得看着秦倾绝尘面容的贺姓书生突然被一道极刺眼的光亮袭目,再转眼就见到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剑直刺向那一抹翩然而立的白衣,而对方却好似突然被定身了一般,站立不动,贺姓书生下意识失声惊叫:“不要……”
女匪武功不弱,盛怒之下,功力更是发挥到了极致,不过眨眼的时间,那锋利冷冽的剑尖距离秦倾的心脏便已不足一寸。
书生吓得正要闭眼,却见秦倾悠然抬手,阳光下,莹润透亮宛如白玉的手指轻轻一指,真的只是凭空轻轻一指,就见本是急掠冲刺的女匪蓦地停住了动作,生生的定在了原地,依然保持着急冲刺剑的动作,那剑尖就正好停在那白衣上,只要再晚一点,那锋利的剑立时便会刺进心脏。
好险!
书生抹了一把被吓出来的冷汗,快步走了上去,解释道:“公子别见怪,寨主这一天一夜都在给山寨的人立坟,她刚才的行为许是亲眼见到全山寨人的惨死之状,受了太大的刺激,情绪失常所致。”
之前还纳闷山寨人的尸体去了哪,原来全部已经入土为安了。
秦倾看着依然红着一双眼死瞪着她的女匪,又看了看那支握剑的手,血肉模糊,甚至有的地方还能见到里面的森森白骨。
秦倾叹息一声,这女匪虽在此占山为王,为路人添阻,但从对贺姓书生的关心来看,心性不算太坏。况且这流云寨全山寨上上下下少说也有百来号人,她一介女子,竟然在一夜之间将全寨人安葬,从这方面说,到也算得上是一名难得的重情重义且性子坚韧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