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日,魏河再度回到侯府,一进东院,就直直奔向了一旁的幽兰居。
“熙儿……”魏河轻轻叩门,柔声喊道。
屋内的楚芸熙闻言,轻声道:“进来吧。”
魏河轻轻推开了门,却见到三伏天之时,楚芸熙竟披着一件藕色刻丝银鼠褂。他关切的上前问道:“怎么穿的这么多,莫非这畏寒的毛病又犯了么?”
楚芸熙摇了摇头,轻声道:“无碍,我这毛病有了许久,一时半会也好不了。明日就会好些了。”
魏河叹了口气,关切的说道:“你啊,也要多顾着点自己的身子。”
楚芸熙轻笑,转移了话题,问道:“今儿个怎么来了,有什么事么?”
魏河点了点头,低声道:“尹鸿生已死。”
楚芸熙愣了一下,继而说道:“不错,是寂情办的么?”
“嗯。”
楚芸熙沉吟片刻,再度开口问道:“我要寂情办的事他做了么?”
魏河想了想,应道:“嗯,估计不用到下午,消息就会传出来。最迟明日上午,京兆尹就会放人。”
楚芸熙笑了笑,轻声道:“此事办的不错,若是告诉思菱,不知她该有多开心。”
魏河正在发呆,没有听清楚她的话,不由开口问道:“嗯?你刚才说什么?”
楚芸熙见他面色不对,不由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么?”
魏河见瞒不过她,便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个本子,递给了她。楚芸熙疑惑的翻了几页,好似发现了什么珍宝,眼里闪烁着摄人的光芒。
“这是从哪得来的?”楚芸熙开口问道。
魏河思虑片刻,便悠悠道:“是寂情在丞相府发现的,他估计对你会有用,便托我交给你。”
“嗯。寂情这孩子越来越会讨我欢心了。”楚芸熙笑道。
魏河好似有什么话要说,他悠悠开口道:“有了这个,你就可以将那人置于万劫不复的地步,你可想好了么?”
楚芸熙摇了摇头,淡淡的应道:“不,我暂时不会用到它。而且我说过了,我要扶持那人登上皇位!”
“熙儿……我不懂。”魏河低下头来,一脸的懊恼。
楚芸熙见状放缓了声音,柔柔道:“我做的一切都有我的目的,你只要相信我便是。”
魏河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楚芸熙见状,开口问道:“江亦辰哪里去了?怎么几日不见他?”
见她提及别的男子,魏河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他有些别扭的回答:“谁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前两天还跟我说,有一家什么酒楼把他给辞退了,要找别的活计来干。”
楚芸熙一怔,原来是这样,还以为是因为他身体渐好,所以遵守诺言离开了侯府。不知为何,想到他会离开自己的身边,心内竟然升起一丝不舍。
魏河见她表情有变,不免更加别扭的说道:“熙儿……我觉得你对江公子有些不同。”
楚芸熙愣了一下,连忙说道:“哪有什么不同,你想多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丝毫没有让魏河放下心来,一股酸涩的醋意在胸中弥漫,十分不舒服。
楚芸熙见状,不免叹了口气,轻声道:“我是一个无心之人,你们都不该把心放在我的身上。”
魏河摇了摇头,低声道:“不,熙儿。你变了,你会心疼背叛你的红袖,你甚至还救了曾经妄图害你的孙婉柔。你的心软了,只是你没有发现罢了。”
楚芸熙微怔,随即笑了笑,轻声道:“不,我还是我,我没有变。”
“其实有时候是你太钻牛角尖,把事情想的过于复杂。那些妄图取你性命的人,我本可一刀杀了了事,你却存了善念,想要多给人几次机会。这样,无疑是增加了你遇到危险的几率,楚侯这次寻了寂灭楼杀你,若是不成,恐怕下次他还会寻别的杀手,若我不在你的身边,你该如何自保?”
楚芸熙想了想,突然开口道:“也许你说的对。我是该好好打算一番了。”
魏河看了看她,轻声道:“我希望你能多为自己考虑。”
“嗯,好,我会的。”
魏河点了点头,道:“那楚侯买凶杀你这事,你打算怎么办?”
楚芸熙露出个神秘的笑容,轻声道:“他都花了十万两的黄金,我总得给他点利息吧?”
“什么意思?”魏河疑惑的问道。
楚芸熙冲他招了招手,魏河听话的靠前,楚芸熙附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柔柔的呼吸声在耳边轻抚,魏河的脸色微微发红。
待楚芸熙说完了之后,魏河才反应过来,连忙坐到另一边,认真的说道:“我知道了,我一定让灭世那家伙好好办!”
“可别吓坏了他,灭世那孩子,胆子可小的很呢。呵呵……”楚芸熙轻笑道。任凭谁也不会想到,寂灭楼最炙手可热的两位杀手——寂情、灭世都是不满十五岁的孩子。许是因为二人发育极好,身材看起来和成年人无异,更是常年面具遮脸,让人看不清容貌。
魏河轻轻一笑,点头道:“我知道了,那就定在今晚,一会我去通知他。”
“好。”楚芸熙点头应道。
魏河不再多言,当下便转身离去。
入夜时分,整个侯府都是一片寂静。收到讯的楚侯在屋内来回踱步,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也许是因为兴奋,也许是因为激动,他想着,只要楚芸熙一死,这十万两黄金也就不会白花。到时候熙字号的铺子全都落在他的手里,自然可以在朝中呼风唤雨,撒豆成兵!
楚芸熙坐在榻上和衣而卧,窗口一阵窸窣之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她没有回头,嘴角则是噙着笑意,柔声道:“好好的大门不走,非要爬窗户!”
那人一听,连忙跑了进来,依旧是一身的血红色长袍,在暗夜中格外显眼。他摘下脸上的银色面具,露出一张稚嫩的小脸,冲着楚芸熙嘿嘿一笑,便恭敬的跪在地上,道:“灭世见过主人姐姐。”
楚芸熙掩嘴轻笑,柔声道:“倒是真的长大了不少,这礼节你又是从哪学来的?”
灭世从地上起身,拍了拍灰尘,低声道:“那些贵族里的人哪个不是成日里跪来跪去的,我只是学着玩罢了。”
楚芸熙嗔了他一声:“这东西哪里能随便学着玩。要记着,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旁人无需理会。”
灭世嘿嘿一笑,和平日里冷漠的他完全不同,开口道:“还有主人姐姐能跪,其他人我才不管呢。”
“臭贫嘴。”楚芸熙用手指点了他一下,随即开口道:“要你准备的东西可准备好了?”
灭世骄傲的抬起头来,理所当然的说道:“那是当然!”
楚芸熙笑了笑,轻声道:“那还不快给我,一会我父亲起了疑,可就不好玩了!”
灭世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瓷瓶,递给了她。出声道:“主人姐姐这么好,为什么会有一个这么坏的父亲!老天真是不公平。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驺狗!”
楚芸熙噗哧一声乐了出来,连忙笑道:“平日里让你多读点书,你偏不听。这番话要是让别人听到了可要笑掉大牙了。‘天地不仁,以万物为驺狗’可不是用在这里的,更何况,这句话的本意是说,天地的不仁才是世间的大仁,以万物为驺狗,更是说明天地的公平。”
灭世脸色微红,不甘心的说道:“可是我就是觉得这句话说起来很有气势,主人姐姐就会卖弄自己的学识!”
楚芸熙笑了笑,随口道:“好了好了,莫要闹了。该办正经事了。你将面具带上吧,可别让人看出端倪来!”
灭世点了点头,随手将那银色面具覆在脸上,一时间,他的周身再无刚才欢快的气氛,换上了极寒的冰冷。
他大声呵斥道:“楚芸熙,你的死期到了,莫要怨我,去阴曹地府找你的仇人报仇去吧!”
话还未完,他手握短剑,呈极快的速度朝着楚芸熙冲了过去,楚芸熙躲闪不及,生生挨了一剑!
“啊!”楚芸熙痛呼出声,嘴角逸出丝丝血迹,沾染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灭世见状,眼里闪过一丝担忧,转瞬消失不见。他冷哼一声,运起轻功便从窗子逃脱出去。
门外不远处的思菱听到呼声,连忙扔下手里的东西,朝着幽兰居急急奔去,见到一身是血的楚芸熙,她吓得手足无措,大声哭道:“小姐,小姐,你怎么了!你快醒醒啊!”
楚芸熙闭着眼睛,右手悄悄动了动,将方才那个瓷瓶藏于袖中。该死的灭世,动作也太快了一些,自己还没有完全准备好呢!幸亏提前吃了血丸,不然这出戏还真就演不下去了。
思菱不住的哭喊着,后来终于想到了什么,她朝着楚芸熙轻声道:“小姐,你等等奴婢,奴婢这就去给你找大夫,你一定要等我啊!”
思菱依依不舍的看了看她,转身迈开步子急忙跑了出去。楚芸熙睁开了眼睛,看到她的真情流露,倒是十分感动。不过看来眼下,自己只能保持现有的姿势,躺在地上了,诶……
“来人啊……快来人啊!谁来救救我家小姐,快来人啊!”
思菱的喊声回荡在整个东院,却发现根本没有人回应她。她泪流满面,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见到远处北院仍有光亮,她急忙提起步子朝着北院奔去。
“快来人!老爷,三姨娘,快来救救我家小姐!”思菱跪在地上痛哭道。
屋内的楚侯听到叫嚷,脸上莫名的升起一抹喜色,他看了看旁边的孙婉柔,随即隐藏起喜色,沉声道:“这大半夜的是哪家的丫头在大喊大叫,成何体统!”
孙婉柔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仔细聆听,这才听到是思菱声嘶力竭的哭喊,不由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她连忙披上一件外衣,冲着一旁的楚侯说道:“老爷,妾身出去看看发生了何事。”
楚侯沉吟片刻,低声道:“本侯也睡不着,与你一同去看看吧。”
孙婉柔没有注意到他的反常,只是十分担忧的点了点头,二人做伴一同走出了房门。
看到跪在院中的思菱,孙婉柔急忙上前问道:“思菱,你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思菱见到来人,赶紧擦了擦泪,把住孙婉柔的裤脚,悲戚的说道:“三姨娘,求您救救我家小姐,她……她遇刺了!”
“啊!”孙婉柔吓的连忙后退一步,拍了拍胸口,她转过头来冲着楚惜朝说道:“老爷,得赶紧把大夫请来啊!”
楚侯冷哼一声,沉声道:“好好的呆在东院怎么会遇刺,府里的大夫今日刚跟我告假回家省亲去了,如今这深更半夜去哪里给她找大夫!”
孙婉柔见他一副无情的面孔,心中不由一痛,她撇过头来冲着思菱道:“思菱,快快带路,我要去看看她。”
思菱点了点头,她已经吓的没了主意,此时见到孙婉柔相对来说还算镇定,不由连忙站起身,带着她朝着东院走去。楚侯眼珠转了转,也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
角落里有人目光闪烁,竟是十分担心的模样,趁着无人注意,他运起轻功跟了上去。
楚芸熙躺在地上,保持不动,孰不知这姿势十分不适,地上寒凉,本就畏寒的她此时面色也微微苍白起来,倒像是真的遇刺了一般。她在心中将这思菱责备了无数遍,为何走之前不能将自己扶到榻上。
“二小姐!”一声疾呼打断了楚芸熙的思绪,她赶紧闭上眼睛,装作昏迷不醒的模样。
孙婉柔急忙走到屋子里,途中甚至因为过于焦急,险些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这份心意看来不假。
“思菱,你怎么做事的,怎么能把你家小姐放到地上,还不过来搭把手,把她扶到床上去!”孙婉柔厉声道。
思菱这才反应过来自家小姐还躺在地上,她连忙上前与孙婉柔二人吃力的将她抬到了床上,望着她身上斑驳的血迹,孙婉柔不由也落下泪来,轻声道:“这可怎么是好,如今府内连个大夫都没有,莫非真是天要亡你不成?”
楚芸熙心内沉吟,偌大的一个侯府怎么会没有个大夫?想必是因为知晓了今晚灭世会行动,所以故意将大夫支走了吧。她冷笑一声,想不到自己这个父亲比想象中更加狠毒!
思菱跪在一旁,不停的抹着泪。楚侯慢慢踱步进来,看到一身是血的楚芸熙,不由冷笑一声,随即道:“既然如今府中没有大夫,我们在旁也没有办法,如今只能等到明日早晨,看大夫能否回来吧!”
“老爷!您说的这是什么话,二小姐可是您的女儿啊,她身上流的可是你的血啊!”孙婉柔气急,竟是上前质问起了楚惜朝。
楚侯面色阴沉,沉声道:“你这是跟我说话的态度么!注意你自己的身份!”
孙婉柔顿了顿,终究是撇过头来,默默的流着泪。楚惜朝看了看满身是血的楚芸熙,不由冷哼一声,拂袖而去。屋内只剩下了默默哭泣的孙婉柔和思菱。
“熙儿……小熙儿……”一声柔柔的呼唤突然在暗处响起,楚芸熙眼皮跳了跳,十分想睁眼看看眼前的人,可眼下身边还有着孙婉柔和思菱,戏要做就做足,莫要露出马脚,惹人怀疑。
那男子越走越近,待到烛火照亮了他的脸时,思菱才惊呼一声:“江公子!”
原来此人正是几天未见的江亦辰,此时的他脱去一身白袍,反而换上了一身灰色的粗布衣裳,脸上沾着些泥巴的模样和平日里大相径庭,也难怪思菱会惊讶的喊出声来。
楚芸熙心中跳了一下,想不到竟然是江亦辰,不知他看到我这番模样会怎么想, 几日来没有见到他,还以为他悄悄离开了侯府,想不到他竟然还在,那么,这几日他到底都在做些什么?
江亦辰走到榻前,抬起一双大掌,竟是不敢碰触榻上之人,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弄痛对方。他的眼里有些温热,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他柔声道:“熙儿,别怕,我来救你了!”
孙婉柔见状,默不作声的让出了位置,江亦辰做到榻边,轻柔的抚上楚芸熙洁白的手腕,认真的把起了脉。
四周寂静无比,只有榻上楚芸熙浅浅的呼吸人,众人都屏息凝神不敢发出任何声响。良久后,江亦辰才一脸疑惑的从她手腕上移开。
“怎么样,二小姐她怎么样了?”孙婉柔焦急的问道。
江亦辰看看她,又看看榻上的楚芸熙,突然叹了口气,悲戚道:“熙儿她……受伤很严重,我……我没有把握!”
孙婉柔和思菱闻言后又是落下了颗颗泪珠,只有榻上的楚芸熙满脑子的疑惑!虽说自己为了防止被人看穿,提前吃了颗乱脉丸,可以将脉象打乱,造成受了重伤的假象。可这药也只能糊弄一下侯府里的庸医,对于江亦辰的医术,是不应该发现不了的才是。
江亦辰低着头,轻声道:“如今我只有一试了。可是我手边没有银针,思菱,可有什么东西能够替代?”
思菱想了想,连忙翻开了楚芸熙的首饰盒,拿出了几串耳坠,轻声问道:“江公子,你看这个行不行?这上面是银制的,把它掰直了能不能用?”
江亦辰点了点头,将那一串串耳坠拿在手里,低声道:“若是把熙儿的首饰弄坏,怕她会怪我的。也罢,日后我赚银子给她买更好的便是。”
孙婉柔在一旁急的不行,此时见他还说一些有的没得,不由有些愠怒道:“你还有心情说这些,你到底能不能救她!再不赶紧救她,怕是就没命了啊!”
江亦辰一愣,连忙点头道:“是是是,我这就给她施针,不过,你们能不能回避一下?”
孙婉柔看了看思菱,见她点了点头,不由也跟着点头。二人携手一同走到了门口,静静等待着。
江亦辰将一根根耳坠掰直,冲着一旁的楚芸熙轻声道:“熙儿,你若是再不醒来,可就别怪我了哦!”
楚芸熙眼珠轻轻动了动,手心不知为何竟是渗出了汗来。她强自忍耐,仍旧装作昏迷的模样。
江亦辰轻轻一笑,将手中自制的银针在烛火上烘烤片刻后,找寻着位置,冲着楚芸熙腰间的志室穴扎了上去。
察觉到他意欲为何,楚芸熙终于忍不住,连忙用力躲开了那一针,有些愠怒道:“你要干嘛?”
“嘿嘿。”江亦辰傻傻一笑,压低了声音轻声道:“我要是不这样,你还会装下去!”
楚芸熙咬了咬牙,恶狠狠的说道:“倒是没想到,几天没见,你变的卑鄙了许多!”
江亦辰撇起嘴巴,轻声道:“还不是因为你骗我,知不知道刚才我有多担心你!”
楚芸熙哑口无言,这说来说去倒是自己的不是了。若是别的穴道,她倒可以忍受,偏偏是这志室穴,乃是人的笑穴,若是被扎中,忍受不住而大笑出声,岂不是全都露馅了么?
楚芸熙有些生气的说道:“哼,要是被你扎中了那穴道,我的一片苦心就全白费了。你倒不如在他们的面前拆穿我来的痛快。”
江亦辰嘿嘿一笑,轻声道:“我又不是傻子。一摸到你的脉搏,我就知道你是装的。不过看旁边还有别人,就陪你一同演戏罢了!你瞧这个!”
楚芸熙抬眸看去,却见他手里的“银针”根本就没有完全掰直,顶部尖锐的部分被他微微弯曲,形成一个圆形,无论如何,也是扎不进穴道里的。
楚芸熙怒道:“原来你在耍我!”
江亦辰比了一个手势,示意她小声一点。他看了看周围,轻声道:“接下来怎么办,你打算躺多久?我都能帮你!”
楚芸熙瞥过头去,低声道:“不用你帮,我自己可以。”
“可是……我想多陪陪你,也可以偷懒不干活,怎么样?”江亦辰柔声道。
楚芸熙疑惑的回头看他,这才发现他脸上脏污一片,不由讶异道:“你这是从哪里逃难归来,怎么成了这个德行?”
江亦辰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随意的用袖子擦了擦脸,道:“刚才还在后院烧火呢,这身上还没来得及洗,嘿嘿。”
楚芸熙愣了一下,疑惑的问道:“你为什么要在后院烧火?”
“因为我现在卖身给侯府,成为侯府五等下人了。”江亦辰毫不在意的说道。
楚芸熙瞪大了眼睛连忙问道:“你说什么!你为什么要卖身?你缺钱?”
江亦辰摇了摇头,轻声道:“这样你就不能把我赶走了啊,嘿嘿。”
楚芸熙扶着额头,十分郁闷的叹了一口气,对于这样的人,她发觉,自己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门外的孙婉柔和思菱等了许久,不免有些着急的冲着屋内问道:“好了没啊?二小姐怎么样了?”
楚芸熙连忙闭着眼睛躺了下来,冲着一旁的江亦辰轻声道:“让我最少躺三天!”
江亦辰点了点头,十分贴心的帮她摆了一个舒适的姿势,自己则走到门前,谈了口气低声道:“唉,二小姐这情况,怕是最少也要躺个三天才能有所起色啊。”
楚芸熙只觉额头冷汗滑落,刚才还觉得他聪明了一点,如今看来还是那副样子。孙婉柔连忙走到房内,看到楚芸熙的脸色的确好了点,身上的血迹看似也已经止住了,她连忙吩咐道:“思菱,快,替你家小姐换身干净衣服,让她好好歇着。”
思菱得了令,连忙就去衣柜里取衣服。江亦辰想了想,连忙大声说道:“不可!”
孙婉柔愣了一下,疑惑的问道:“怎么换个衣服也不行么?”
江亦辰挠了挠头,想了想,低声道:“这个……二小姐受伤严重,如今为她换衣服怕是会牵扯到伤口,加剧伤势。依我看,等我明日去买些草药来,到时趁着换药的功夫再帮她换衣服,您看行么?”
孙婉柔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不无道理。既然这样,思菱你在二小姐身边好好伺候着。时候也不早了,我先回北院。明早再来。”
思菱点了点头,恭敬的将她送了出去。谁知孙婉柔走到一半,又折了回来,冲着江亦辰说道:“这位……江公子?熙儿毕竟是个未出嫁的大闺女,你一个男子深更半夜的呆在此地也不好,还是跟我一起出去吧。”
江亦辰撇了撇嘴,依依不舍的望了望榻上的楚芸熙,最终还是被拉了出去。
楚芸熙心中偷笑,本来是清水谷上的幽兰,如今倒变成了侯府里的烧火棍,真是期待你究竟何时能变成和我一样的曼陀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