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萧顷黎努力了这么久连夜赶制的计划,不能就这么被泡汤了,俗话说得好,万事开头难,只要把这个林面瘫的锐气挫了,以后的路她才能走得顺顺畅畅啊!
萧顷黎下定决心以后,对着面前那双杀人的眼睛又底气十足的狠狠瞪了回去,艹,你一个病人而已,敢跟医生斗,你的命全在老娘手里呢!
于是,在某人不断的自我催眠中,大帐之中,两个人就那么各自抓着茶杯的一半,一个人悠闲的与另一个咬牙切齿的四目相对着。
一分钟过去了,
两分钟过去了,
三分钟过去了,
……。
萧顷黎咬得嘴唇都要破了,都没能把茶杯向着自己这方挪出一点来,再看看林墨霄,从头到尾,可是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她心中不由得仰天长啸,这个病人要逆天要逆天啊!
时间就在这样纠结的流逝着,就在萧顷黎马上要放弃她的开门红计划之时,突然面瘫男动了动嘴角,笑意漫上了那双黑眸中,萧顷黎顿时感到不妙。
后来,她的这个预感马上得到了残酷的证实。
“进来吧。”
在林墨霄口中吐出这三个字的同时,她握住茶杯的手突然一落空,失去了另一方强有力的拉力,萧倾黎同志立即失去平衡,一个大大的后仰,啪嗒一声,极度干脆又壮烈的落到了毛毡子上,她在悲痛中看见,几张茶叶混合着水在空中划过一条美好弧线,接着她的视线就被着条无限放大的弧线给遮了彻底。
于是乎,在听到林墨霄应允的声音之后,稀稀疏疏钻进了帅帐的一群人,首先能看见的,则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并且满脸茶茶水水,一手单举茶杯的不明物体。
呵呵,呵呵,萧倾黎看着一双双脚出现在面前时,就只能干涩的笑笑,以此证明着自己还没有挂掉。
“林统帅……这……。”
一个中年男人浑厚的声音传来,疑惑中带着被凶残画面扭曲的声线,看来他是发现自己了。
“刘副将,三天就赶回来了,看来你是有所发现了。”
“是,林统帅当初命末将查的事情有眉目了…。不过……。她这是?”
“不用管她,有什么话就说吧。”
“……。今日柳茹城传来消息,说那边医馆没有接到张医师他们……”
萧顷黎听着传来的漠然话语,她充分认识到了,林墨霄的素质跟他的长相成反比这一严重事实,顿时心里一阵寒风呼啸,看来这群人是准备无视自己了,得自己爬起来才行啊!
“按照日子他们应该早到了那边,末将估计,张医师他们……。”
“好了,我知道了,刘副将,看来这是有人要断我的生路啊。除了那个人,估计也没有第二人能做到如此地步了。”
“统帅,末将几天前已派人去路上查找张医师他们,今天有我手下在那条路上遇见一个人,他说他见过张医师一行,末将怕有所疏漏,就命手下将那人带回来了。想听候统帅处理。”
“就是在你身后那人?”
萧顷黎努力的扭动着身子,她想要撑起来,可是动了半天,几乎处于原始状态,她自我测定,这下多半因为刚才猛的一摔,闪到了腰,这下她是很难自己站起来,难道就要听他们在这里开完会了,才会有人发现自己闪着腰了吗?
靠,她是踩到老天爷的脚了还是戳到他菊花了?怎么事事不不利,上一世命里犯小人,这一世命里还犯小人!
“奴见过统帅。”
就在萧顷黎正扭动身躯一点一点挪动的时候,一个黑色的身影啪一下扑到了地上,这个人仿佛没有痛觉一样的狠狠的一跪,让毡子都要被震得掀起了一般。
萧顷黎顿时喜出望外,面前匍匐在地的人离着自己只有一米来多的距离,同样是趴着的人,相信他一定会对自己伸出援助之手吧,于是,一蹭一蹭的缓慢想着那趴在地上的黑衣人,颤巍巍的伸出了手去。
“胡奴?”
那漠然的声音再度传入耳中之后,趴倒在地的萧顷黎清楚看见,那黑色衣袖下的手臂微微一颤,瞬间又恢复平静。
“是,奴人是漠北齐纳部的,前几日在帮部落进柳茹城采置奴的时候遇到了一行医者打扮的人。”
那黑衣人说着话头却埋得更低了,好像恨不得马上在面前挖个坑,把整个脑袋塞进去一样,萧顷黎不由得好奇了,这个人脖子不疼吗。
她扭了扭脸,怎么都看不到黑衣人的脸,视线不禁落在他撑在地面的手臂,那黝黑有力的手腕处好像带着一条绸带,她眨了眨眼,才是看清,那纹着一道花纹,叶脉连绵,组合成了一个诡异的图案,远远看去,就好像是从手掌上蔓延而上的花藤。
“真好看啊。”
一句话本能的脱口而出,萧顷黎小声的说道,还没等她回过神来,面前的黑衣人则是猛的抬起头来。
肤色,是阳光的小麦色,轮廓分明的脸上有着一条从眼角蔓到颌下的伤疤,令这一张本来俊朗英气的脸变得狰狞异常,一双棕色的眸子盯向了自己。
“大胆胡奴,竟然在我等面前抬头,你视九诫为何物!”
那个什么副将扯着嗓门爆出一句话了,将原本被盯得全身发麻的萧顷黎,更是吓得一抖。她甩了甩头,清醒了之后发现面前那个刀疤男迅速的低下了头去,又恢复了之前的深埋状态。
“奴人不敢!只是一时恍然……。”
“无视九诫,拖出去杀了吧。”
这冷冷的话语激得萧顷黎一楞,她不禁想到自己之前被当做可疑分子抓来的时候,林墨霄也是这么淡然无谓的抛出一句话来,
一个人,到底是冷血到何种程度,才可以这么不假思索的去杀掉另一个人?
而这个人到底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理由,而杀了多少人?
这真是个悲哀的世界,落后又恐怖,他们视人命是什么,一颗一颗打水漂的石头?他们是在寻求每丢一颗石头在水里,就能激起一片水花时快感?
这只能说眀,她来到了她无法理解的世界。
“等等。”
听到那一边趴在地上女人伸长了脖子冷静开口之后,坐在案几之后的林墨霄,微微抬了抬手,制止了几个上前就预架走那黑衣人的士兵,面上掠过一丝玩味。
随后,那个女人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她捋了捋被茶水淋湿的头发,向着自己咧嘴一笑,仿若开烂了的山花,带着立马就要凋零了的衰气。
“放了他吧。”
“为什么?他犯了死罪。”
女人的表情似乎有些怪异了,她有些不可置信,有些惊异,最后又有些无奈,
“死罪?跟你说话的时候抬一下头就是死罪吗?那我不是可以死上千百回了!”
萧顷黎似乎是用吼着说出话来,她这一次对着那个放佛地狱里修罗的人说话,几乎没有感到任何害怕。即使知道这个时空里,他的一句话就可以让自己死掉,可是她依然理直气壮。
谁叫她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更何况,这次还是块石头。
“不得对统帅无理!”
几道刀光明晃晃的袭来,这还是她第一天来到这里,用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那四个人,不同于第一次看到他们时候的恐惧,萧顷黎只是视线扫过身后的四个刀已出鞘的高大身影,眼神森冷得似乎能让人被生生逼退。
那是一种无言的力量,好像,这个女人在用她的眼神告诉全世界,你们错得离谱。
林墨霄微微愣了楞神,这还是他头一次发现,一个人可以有如此大的转变。
“九诫第三条,胡奴觐见明燕官兵,需持大叩首礼直至觐见结束,有违者斩立决,此为明燕百年以来九诫中用得最平凡的叩诫,难道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