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两人就这样叠罗汉似的静静呆着许久,我心中一直呼唤着青松快些过来,但是事与愿违。我心中直叫苦,少爷又不是要问我什么机密事情,老兄你醒目些快点过来啊,这里发生大事情了。
那淡淡的药香萦绕在我的鼻息之间,有着属于他身上的独特男人香气也特别撩人心扉,他身体也不瘦弱,还有些重量。忽而想起来我昏迷了八天,那我八天不就没有洗澡?
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你还记不记得我问你是不是在浣衣房做过事吗?”他轻声在我的红透了的耳边说道,声音低沉,却又异常好听,我不露痕迹地往外躲了躲。
“是的,我来郁园第一天的时候,少爷有问过,不知道少爷问这事情做什么?”
这事情初时也让我有些介怀,但终是不敢问,这次不知他为何又要谈起难道那时候我见不他不成?那又怎么可能,那种婢女专门工作的地方,少爷又怎么会去。
“那是你我第一次见面。”
“什么?”我心中惊奇,一时间忘记了如今状况,微微偏头,脸颊碰到了湿软温热的物体,脑袋一下当机,忙又撇回原处。
“那、那个,我没有这个印象,实在是……”
他轻轻闷笑,胸腔在我的上方震动,我也没敢瞧他,听得他说道:“那也难怪,那时候我刚好犯了事,让父亲锁在院子里。以前我是个性子比较急躁的人,寻方设法想要偷偷出去,知道在浣衣房有个偏僻的后门,便换了青松的衣服让他帮着我逃了出去。没想到翻墙下落的时候崴了脚,还时候不小心撞倒了正在墙跟偷懒瞌睡的你,连你洗好晾着的衣服的竹竿一并碰落了地。”
我心中顿时大明,原来少爷便是那个让我多干了不知多少倍活得倒霉的混蛋!
他停顿了下,我并没有接话,依现在的情形来看,他是要确认我还记不记得,我假装皱着眉头,好似有些小印象的样子,他打量着我,仿佛看透了我心中所想,轻笑一声然后继续说了下去。
“那时候我脚疼得说不出话来,本是想着要给你道歉的,没有想到你一下子冲来过来,狠狠敲我的头,直骂我‘混蛋’,指着地上的衣服就要我洗。我自是不理你,也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力气,瞧你小小个的,力气倒是奇大,拖着我到了洗衣桶那,嚷嚷着要我把那桶脏衣服洗完。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蛮横的女孩,我不依,便敲我的额头,我一再强调我是你的少爷,你就是不信,还多敲了几次。”
他的胸腔再次震动起来,我的眼珠骇得四处乱转,我以前做的什么混账事?瞧,现在让人找上门来了吧?
情形再次重现……
那日子正是秋末天气微凉之时,管家的命人把府内的棉衣被套等等都拿来让我们洗干净,迎接几个月后的年关,因为若是再推迟些日子再洗的话就很难干了。望着堆积得高高的要洗的物拾,我直流着伤心泪。
洗了一个上午,已经让我疲惫不已,便寻了个阴凉处歇息了一会,但是闭上眼睛不久,刚要入梦的时候,便被一个小厮从天而降,踩了我一脚不说,还把我辛辛苦苦洗好晾着的衣服被子全都打倒在地。
“你怎么搞的?你知不知道我洗这衣服花了多少时间,你一下给我全弄脏了!”
他也不回话,面色难看的瞧着我,也不说话。我被他这个一脸脏脏的小厮皱眉看我的傲慢态度给气着了,那无名火突突的窜了出来,起身不由分说给了他几个大榔头,不分三七二十一就把他拽到了洗衣桶边,把收回来半干的衣服统统丢到桶里让他洗。
“你赶紧给我洗干净,不然你就别想要走了!”
那小厮好似现在才反应过来,一张口便是:“你可知道我是谁,我是你家少爷,怎么可以这般无礼!”
我一听更是来气,狠狠敲了他几下,直打得他抱着头躲避:“你也不瞧瞧你长什么样,我们少爷芝兰玉树般的,你这邋遢样也敢跟他比!这活你干不干,不干,你就别想出我这浣衣房了!”
“你怎么可以这般不讲理!你!你!”他一双白嫩的手颤巍巍指着我,你你你愣说说不出话来,这时候我才发现他称得上是俊秀的脸庞上大汗淋漓,右手捂着右脚,一脸痛苦。
“你!你什么你!喂啊,你怎么了?”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做戏,他头一偏,也不理睬我,我的手也很顺地敲了下去:“你说是不说!”
他大概也知道我的下一步,只见他手迅速地抓着我落下的手,一把甩出去,一双墨色深深的眼睛冷冷瞧着我道:“女孩子家的,别动手动脚,尽做些粗鲁举止。”
见他态度不好,我倒是笑了,绕着他打圈道:“有人假冒我们家少爷,说出来也不害臊,让我看看……”脚微微使力顶了顶他捂着的右脚,他顿时闷呼出声。“别逞能忍着,小心得残废。”
他冷哼一声:“好恶毒的一张嘴。”
“那若是你辛辛苦苦把衣服洗好了以后,在被人狠狠在上面踩一脚试试!能会不气吗?别以为我是好说话的人,给人添加不必要的麻烦,就必定要有弥补别人的方法。”
“你叫个下人过来,扶我回去,待我吩咐人过来帮你忙。”他说完这话,额际上的汗也更加多了,我也不再多说话,蹲下身子拿开他的手,帮他脱掉他的袜子。
“你干什么?”他急急忙忙要阻拦我,我一个眼神历过去:“不想脚断就给我定住!”在我的淫威下,果真止住了他。
拖掉他的袜子,只觉得这小厮果真对自己好,鞋子看着不怎地,但是袜子确是好料,脚也被保护得嫩嫩的,很直很漂亮,唯一不足的是脚踝处的黑红处。
“看来你扭伤脚了,还好不是很严重,我可以帮你弄好。”
他显然不信,急忙伸手要止住我:“别,我自然会叫大夫过来医治,啊!……”随着‘咔啦’一声,他惨呼出声,我则是站起身拍了拍手,鄙视他道:“你有那几个钱还不如直接给我,起身走走看下?”
他怀疑地起了身,瘸腿似的走了两下,而后站直,右脚轻轻跺了下地,奇道:“真的不疼了。”转身朝着我,脸上带了些歉意:“方才真的是得罪了,请你见谅,我也是不得已才从墙上跳下来的。”
“既然没事了就给我赶快走人吧,别妨碍我做事,门在那边,请随意。”我指着那闩着的后门道,既然人家已经道歉,我硬逼着他做事也就是我的不对了。他点点头,转身走人,看着他潇洒走去的背影,回身望见那满桶一早上的成果就这样付之东流,不由得叹气。
……
那时候的我怎么也想不到那小厮却原来真的是现在压在我身上的少爷,以为他只是在说谎而已。
“那是我长那么大以来第一次吃瘪,事过之后本是要去找你,但后来随之发生了很多事,渐渐也被我忘记了,直到你来郁园的那天,我便认出了你,本是想着要给你些难堪,但终究是做不到,而你也没有认出我来。”
还说忘做不到,那么我刚到郁园的时候又那么阴阳怪气的对我又是那般?原来这少爷果真是小肚鸡肠的人。
“那少爷如今又要怎么处置我?”
他听了轻笑一声,道:“我说忘记了便是忘记了,必定不会再为难你。”
我扯扯嘴角,好说,在这么让人难堪的处境里面说这些,就是为难我,这些事情都不懂吗?他不仅仅是压着我,还跟我抢空气!现实的我只能大口大口吸气。
青松老大啊,你快快来救我啊……
或许是老天怜悯我的处境,脚步声在外面响了起来,我激动不已,不管是谁,我期盼他快快进来,让我脱离险境,门外果然响起两声敲门声,我顿时热泪盈眶。
“少爷,天心姐姐,你们在吗?”
臭丫头,我跟白依漓这身子板又能走到哪去?
少爷看着我闷闷的不应声,我只好扬声喊她进来,她开门进来,一眼便见着我跟白依漓都在床上,吓了一跳,随即脸红,吱吱嗯嗯也不知要说什么。
“喜儿,快快过来把少爷拉起来,他不小心掉下我床上了。”至于为什么会掉到我的床上,我自也是不会多加解释。喜儿大概也搞不清状况,但是还是走过来,施力拉起少爷,还了我一个可以自由呼吸的空间。
白依漓的脸色恢复正常,转开视线朝着喜儿扬扬手,道:“你去通知青松过来扶我回去。”喜儿得令马上出去,白依漓的眼睛又转到我这边。
“先前说好的那件事情,若是你没有异议就这样定了。”
“什么?”我装傻。
“喜儿的事情,我打算在院内设立厨房,免得日后再有此事发生,煮饭煮药等劳务就由喜儿一人担任,不用她近前侍候。”原来是为了这事情。
我喜道:“那就是说不再让喜儿照顾我咯?”
他淡眸睨了我一眼道:“你不喜欢。”
心里热热的,原来他是考虑道了我的感受,少爷他是多么善解人意的孩子啊,不过这样还是好的,毕竟我的生命日后有了保障,所以我连连点头。
青松寻了过来,带着师傅黄仁德,白依漓见着黄仁德,便扬手叫他过来,伸出手道:“把那玉瓷膏拿出来给我。”
黄仁德下意识微微走远,一脸防备道:“你要拿来作甚?”
“给天心。”“你说的是……”“正是。”“哦。”
他们两人一句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玉瓷膏是什么?为什么要给我?见青松扶起白依漓走远,留下了师傅黄仁德,一脸奸笑看着我。
“……师傅,为何这样看着我。”
“我只是好奇,你跟那小子怎么都双目含春,是不是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了什么?”
我听了双脸爆红,不能说,说出来不就是让人添乱吗。瞪着他不说话,看他好似明了的样子也更是憋气。他在衣襟里左摸摸右摸摸了一阵,摸出了一个做工精细的玉瓶子,递给了我。
“这是修复伤疤的良药,为师也看到了你额头上的伤疤了,确实不像个样子,这药你仔细涂上去,只是你的伤疤年月已久,治疗起来必定要些时日,但只要坚持治疗,便能大好,为师走了,不然会被那小子骂。”
见着他出去,我转着那玉瓶子,愣愣出神,自己倒是没有想过要去除去他,没有想到师傅跟少爷更加关心我自身的容貌,能让他们如此的,便就真是关心我了吧。
我握紧了手中的瓶子,连连点头,真的,很感谢他们如此关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