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个,嗯,你能……你能……”魏争竟然红了脸扭捏着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唐妮妮心里一阵发毛,别真是表白吧。她可不想听。眼见公交车已经停在路边,没等魏争说出后面的话,她三步并两步跑上车。在车上站稳后,看向路边,魏争还站在那,举着笔记本,嘴张得老大,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唐妮妮心里一阵好笑,姐忙着呢,没心思和你玩。她冲着孤零零站在原地的魏争摆摆手,Seeyoutomorrow。
唐妮妮重生后的家在T市贫民区,下车要走20分钟才能到。居住环境虽然没法和前世的高档小区比,不过回家的路上到处是张爱玲笔下的人间烟火,充满乐趣。沿街叫卖的摊贩占据公路两边,她一边走一边东瞧西看,吃的喝的,玩的用的,应有尽有,遇到喜欢的,即使价钱低廉,她也是只看不买。因为家里穷,没钱。
进入小区一排排老楼,墙体原有的蓝色涂料因时光打磨,变得老旧暗沉,有的墙皮大面积脱落变得斑驳,处处透着岁月的痕迹。远远地,她看见自家阳台上有个身影在向她招手,她心里一暖,是妈妈。
唐妮妮笑成朵花,一路小跑朝阳台挥着手。妈妈方静探出身子嗔怪她道:“看着点路,小心摔着。”
唐妮妮站在楼下仰着头向上看:“妈,做什么好吃的?我饿了。”
上面答道:“糖醋鱼,快上来吧。”
唐妮妮咽了下口水,有妈妈的感觉真好。
三步并两步往楼上跑,突然听到爸爸的声音在楼道响起:“求求你了龙哥,再宽限我两天,等发了工资,我一定把钱还上。”唐妮妮躲在楼梯的拐角处,偷看到唐树森举着手机,小声的哀求电话那头的龙哥。生活的重担压在他肩上,才40岁的男人背已经有了佝偻的迹象。也不知对方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突然他冲着电话嚷了起来:“打我女儿的主意绝对不行。钱我会想办法给你们。其他的事别想。”唐妮妮听见他在楼道里喘着粗气,她能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愤怒。
唐妮妮心里一阵心酸,她静静地躲在唐树森看不见的地方,听他为了钱低声下气的祈求别人。为了女儿又把人家给得罪了。
那个龙哥打她的主意?哼,她在心里冷笑,真是白日做梦。等爸爸进了屋有一会儿,她才推开家门。
“你这孩子上个楼怎么这么半天?鱼都要凉了。”妈妈嘴上责备她,手却爱怜的抚过她额角的散发别在她耳后。她看到爸爸向她们娘俩看了看,也许是担心刚才的电话被她听到吧。他总是一个人默默地承受着重担。唐妮妮装作很开心的样子抱着妈妈撒了会娇,又和爸爸说了两句学校的趣事,一家人才围在一起吃晚饭。
吃完晚饭,爸爸妈妈不让她收拾桌子,坚持让她回屋学习。唐妮妮拗不过他们,只好回到卧室。坐在写字台前,她翻了几页语文书,就听到爸爸妈妈在厨房讨论唐妮妮上大学的费用。他们怕她听见,说话声音很小,夹杂在水流声里,断断续续。可是不到70平方米的房子,说得声音再小,她也能听到一两句:“你跟单位领导说说,能不能先支几个月的工资。”妈妈小声跟爸爸商量,看来家里已经快山穷水尽。“这不行,上次你治病跟单位预支了半年的工资,到现在还没扣完。要不是每次只扣一千块,咱家这日子都没法过了。”半天 ,听到妈妈方静叹了口气,“都是我拖累了你们。”“别瞎说。没有你就不成家了。哪有什么拖累。是我没本事。”爸爸唐树森语气里都是无奈,刷碗的手一抖,碗掉到水盆里,水全溅到衣服上,站在一旁陪丈夫刷碗的方静赶紧拿毛巾给他擦干净……
唐妮妮收回偷听的心思,把语文书往桌子上一拍:挣钱,虽然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她想让他们远离现在这种生活,过上好日子。必须想办法挣钱。主意打定,心里竟前所未有的轻松。她思量避开前世忌讳的那件事,一定也能通过自身的努力赚到好多钱。
可一个学生怎样才能在不耽误学业的情况下挣到钱呢?她哐当把自己扔到床上,望着黑糊糊的房顶出神。这个问题让她辗转反侧了一夜,第二天起床时,看着镜子里的熊猫眼,她吓了一跳。
她慌忙跑到厨房翻出昨天吃剩下的黄瓜,切成薄片贴到眼袋上。剩下的胡乱贴到脸上。少女唐妮妮的皮肤遗传了方静的白细,摸上去像瓷片一样细滑。她可不能糟蹋上天赐予的好皮囊。家里没钱买不起面膜,就用纯天然的保养,一样管用。至少镜子里的唐妮妮眼睛看起来没刚才那么浮肿了。黄瓜真是好东西。
上课铃声响第二遍的时候,唐妮妮顶着两只熊猫眼出现在全班面前。魏争只抬头快速的看了她一眼,很快又都低下头看书。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关系不错的几个同学扫了她一眼,有的冲她点了点头,有的指了指眼睛,会心一笑。看来,她这副憔悴的样子,在同学们眼里是昨晚用功的结果。其实,大家心里都不报希望能吃上王明雪买的KFC,他们用大脚豆想,都想不出唐妮妮有什么理由考班级前十名。
然而,事实证明大脚豆往往没思想。
摸底成绩转天就公布了。在成绩面前全班同学都不敢相信结果是这样的:唐妮妮第二名,比魏争只低了2。5分。魏争在看到成绩时,怀疑是自己眼睛出了问题,反复确认了好多遍,才相信唐妮妮创造了一个奇迹。
王明雪黑着一张脸给全班同学每人买了一份KFC,唐妮妮赢得全班的称赞和道贺。
不过,王明雪死活不肯喊唐妮妮姐姐:“虽然你考了第二名,但这里面有水份。说不定打赌前你就有试卷了。大家都听说了,高三办公室丢了试卷,说不定是你干的。”
恶人永远都是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别人。唐妮妮思忖:对付这种人,一定想办法让她心服口服。
“废话少说,姐姐我以后每次考试一定是前三名,你瞧着吧。”
“好,连续三次班级前三我就叫你姐姐。”王明雪觉得希望又回来了,莫名的有点小兴奋。
“哪能这么简单,你还要请全班同学吃一周的宵夜。”唐妮妮话毕,全班又是一阵欢呼。
王明雪咬咬牙,说:“一言为定。”
下午唐妮妮谎称身体不舒服,向高灵华请了半天假。出校门不远,第六感提醒她身后有人跟踪。唐妮妮东拐西转来到公交车站台,坐在站台的横杆上,从书包里掏出个比手掌略小的镜子,假装整理头发,利用镜子向身后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