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听到哭声赶忙低下头去瞧,只见唐妮妮巴掌大一张小脸竟哭得是梨花带雨的,两只大眼睛里汪着玄然欲滴的泪珠,一副我见犹怜的俏模样。事实证明她的演技是一流的。“你哭个什么劲?”秦天大着舌头,满脸通红。显然他的酒劲上来。
“你说我哭什么劲?你偷喝了几千块钱一瓶的洋酒不说,还抱着我不放手,财色兼收,姐能不哭吗?”
秦天从鼻子里挤出个难听的“哼”声,讽刺她道:“你有色吗?干巴巴的抱着都硌手。小小年纪怎么一口一个姐啊姐的,占便宜吗?”
“占便宜的人是你?”唐妮妮一巴掌打在他紧紧抱着不放的手上,瞬间他的手背就红了。
“哎呀,你敢打我?”秦天甩着被打红的手在她面前抖来抖去:“为什么你叫唐妮妮?为什么?”他干净诱人的眼睛渐渐迷离,估计是喝了不少。想到酒钱可能会落到她头上,她就一肚子的火。恨不得臭扁他一顿。正好他此时已经晕晕忽忽,动作都开始慢半拍。她趁机从他怀里钻出去,回手在他背上使劲一敲,人就软塌塌倒在床上。
这小子只发出一声闷哼,整个脸埋在厚厚的被子里,不再动弹。
唐妮妮瞧着床上的男人愣了会神,终不忍心让他闷死,费劲的把他身体扳过来,拽到床中间,脱下他的外套和鞋,盖上被子,又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才关上窗户,收拾东西,换好衣服离开。
幸好赶上最后一班公交车。她坐在车里看窗外霓虹闪过,秦天那张带着坏笑的脸就跳到她眼前。她光洁的额头贴在冰冷的玻璃上,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老天,你真会开玩笑。
车未到站,远远就见到唐树森站在站台上伸着脖子向她来的方向张望,手里还拿着一根棍子。下车她才看清那根棍子是家里妈妈常用的晾衣杆。
“爸,您拿这个出来干吗?”唐妮妮笑着扑上去,唐树森焦虑的表情在看到女儿的瞬间就焕发出光彩,咧开嘴笑起来。唐妮妮想,这个老爸年轻时不知迷倒多少女孩呢。虽然沉重的生活让他的脸上有了岁月的痕迹,看上去比同龄人苍老,但在女儿眼里爸爸永远是天底下最帅的男人。
唐爸爸的笑脸转瞬即逝,摆出一张女儿夜归后家长该有的严厉面孔,审问道:“你还说呢,怎么才回来,看看都几点了。你去哪了?你妈都急坏了。我还以为你被那些坏人……”
“爸,所以您就拿我妈妈的晾衣杆出来保护女儿?”唐妮妮夺过唐爸爸手里的武器,欢快的挽起他的手臂,催着他向家的方向快速走去。“你女儿武功天下第一,谁敢把我怎么样。您和妈妈不用总我为担心,我已经长大了,能保护自己。”
唐爸爸惊诧的侧过身看着扎马尾的女儿,个头快到他下巴这儿了, 以前总觉得她孱弱的需要保护,不知何时,她竟然长大了,连眼神都散发出坚定与倔强的光芒。
唐妮妮最大的本事不是单枪匹马打倒10个壮汉子,而是她总能巧妙的化解各种尴尬与难题。把关注点轻易的转移到别处。比如面对唐爸爸的诘问。比如面对秦天的突然出现。她有信心处理好这些事,不让任何意外搅乱现在平静的生活。
回到家唐妈妈一反往日10点必睡的常态,盘腿坐在沙发上捻佛珠。自从她生病后,她的精神就皈依佛祖,变成了虔诚的佛教徒。见丈夫和女儿回来了,她脸上一喜,伸出手示意唐妮妮过去。
墙上的钟表指针已经指向数字11,唐妮妮面露歉意,把头靠在唐妈妈瘦弱的肩膀上说:“妈,对不起。”
唐妈妈并没有责备她,知女莫若母,女儿一向乖巧,晚归一定有原因。唐妈妈拉过女儿的手,合拢在掌心,慈祥的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唐妮妮黑漆漆的眼珠转了转,决定把打工的事跟父母坦白。一来让他们放心,二来等她把工资拿回家时也不用解释了。自打爸爸动了卖房的念头,她就有了新的打算。不过,她暂时不想告诉他们,怕他们担心。
“爸、妈,我找了个琴师的兼职,每周二四六下午上班,8点半下班。月收入三千。”唐妮妮把收入放在末尾说,是想让他们明白这份工作的重要性。
屋子里静得只听到钟表的滴答声。唐树森和方静面面相觑,半天才回过神。抓着唐妮妮问东问西。唐妮妮何许人?前世的心理学大师,最擅长勘破人心。他们夫妻俩扔过来的像“为什么会录用你?对她钢琴水平的质疑?耽误了高考怎么办?遇到了坏人怎么办?”……之于这样的问题,都被她三言两语巧妙解答,最后她以最近摸底考试成绩作定心丸,终于说服了父母的各种担心。勉强同意让她为家里承担一部分责任。
唐妮妮回房间后,夫妻俩又商量了许久。如果不是山穷水尽,哪个做父母的肯让上学的孩子去外面打工。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句话包含了多少辛酸和血泪。只有身处此境的人才懂得。
唐妮妮走进教室,乱轰轰的场面突然静止了。所有人都看着她。她在心里快速浏览了今天早上所有的动作细节,发现衣服头发书包都没有问题,脸也是干净的。她瞧了眼学习园地上多出的公告,瞬间明白同学们看她的眼神为什么像看外星人一样了。
王明雪阴沉沉的瞪着她,她懒懒地回瞪回去,曾经捏疼王明雪的右手举在耳旁,在空中做出弹奏的姿势,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不服再试试。”王明雪的脸一抽,气哼哼坐回座位不敢再挑衅她。
昨天摸底考试成绩公布,唐妮妮以一分之差排在魏争之后,又一次屈居班级第二。如果第一次考试成绩是唐妮妮侥幸,那么这一次,只能说明是实力了。难怪全班同学都不可置信。这叫什么?灰姑娘逆袭吧。
平时关系好的同学都过来恭喜她。她摆出笑脸一一回应。正当她花团锦簇时,一直在外围沉默的魏争挤了进来,沉着脸站在唐妮妮面前严肃的说道:“唐妮妮,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老兄,搞什么搞?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约人,是想让老师找谈话吗?你是老师眼里的红人不怕什么,我唐妮妮可是从今起要洗白重新做个好学生的。显然她做好学生的目的不是当红人,只是想安抚父母,顺便获得高灵华的同情方便请假打工而已。
唐妮妮的心里活动不到两秒,表情仍然保持着淑女的微笑,她纤细的手指在书桌上快速的弹着节拍,刚想要拒绝,却听魏争说了一句让全班目瞪口呆的话,唐妮妮欢快敲击桌面的手指骤然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