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心……随心……”
“额?什么?”回过神来,我一脸茫然的望着周培。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水怡然跟你说话呢。”
“有事?”我扭头看向意外出现的人,没想到唐林请客她也跟来了。
“打扰你思考,不好意思哦。上午误解你了,在此送上我诚挚的歉意。对不起,江随心!”
“没什么,我早忘了。”我不咸不淡的回答。面对水怡然依旧不变的笑脸,我打从心里被折服了。瞧人家的心里素质,无论你态度如何,她都笑容不减。这样的人要么就是心里极善良,一尘不染;要不就是城府极深,阴险至极。脑海里又浮现出桐的话:不怕恶言相对的人,就怕好言好语的笑面虎,看似温顺,指不定什么时候反咬你一口,而你很可能就被一口丧命,所以,对于那些本就不熟,却格外友善的人,我绝对会心生警惕,敬而远之的。
“肖客寒,对于上午的事……很抱歉。就当我吃错药了吧。”唐林清冷的声音一响起,包间里顿时鸦雀无声了。我埋头吃菜,对于这种毫无诚意的道歉嗤之以鼻。如此随意的语气,要我是肖客寒铁定不接受。
谁知肖客寒听完唐林的道歉后,非但没生气,反而唉声叹气,自怨自怜起来,“哎呦,瞧我这命苦的娃儿,无缘无故承受这不白之冤。 我说唐林啊,咱两儿商量件事儿,以后你要是再吃错药的时候,提前招呼一声成吗?也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尽量别在你眼前晃荡,省得再被你不分青红道白的揍一顿。”众人全被逗笑了,连忙于咀嚼的我都抑制不住的轻笑出声,包间的气氛也变得热络起来。我朝肖客寒投去赞许的目光,却被他吃完大虾后允吸手指的动作给雷住了,这个家伙还真让人……无语!
席间,我本着少说话多吃菜的原则,很少与两边的人交谈。倒是水怡然八面玲珑,妙语连珠,给大家营造了一个既轻松又愉悦的吃饭环境。撇开偏见,我对水怡然的能力还是相当佩服的,且不说她学习如何优秀,就拿她善于交际的能力就无人能及。人漂亮、家世好、性格甜美可亲,外加多才多艺,如此出众的女孩,怕是没有人能抵抗住她的魅力。那么唐林这小子脑袋秀逗了?放着身边的牡丹不要,非要选择带刺的蔷薇?想不出,猜不透,难道真如我曾经猜测的,他有受虐的倾向?忘记哪位‘仙人’曾说过:人,生来就有贱性。如此说来,算是领教了……
“对了,肖客寒,你不是对音乐很感兴趣吗?等晚上去看演出的时候,要是有互动的活动,你也上台秀一秀吧?”
“我看行,没准那个音乐人见你是可造之材,当众收徒,你就一步登天了!”‘瓜太郎’满口应喝着水怡然的话。其他人也颇为赞同,但肖客寒却连连摇头,“不不不,我还是在学校里‘现眼’吧,与大师同台,等我具备实力再说吧。”
“等你具备实力,机会可就没有了。”咽下嘴里的食物后,我忍不住插嘴,“不比较,你如何估量自己的实力?想当歌星,就得勇于登台演出,哪怕是凑热闹,也要给众人留下印象。除非你只想小打小闹,或者是为学习不好找的挡箭牌。”
被我这么说,肖客寒不干,激动的反驳道:“ 胡说!完全是诽谤!我喜欢唱歌与学习好坏有什么关系?我不上台,只是觉得自己还不够火候。”
“何为火候?英国男孩DeclanGalbraith在九岁的时候就有了自己的单曲。他唱得《tellmewhy》是我的最爱。还曾为听这首歌,堵塞过交通,足以见得……”
“为什么堵塞交通?快说说?”周培打断我的话,极为八婆的追问。
那件糗事我本不想再提,哪知众人皆是一副愿闻其详的神情,无奈,我只得徐徐道出,“有次开车出去,等红灯的时候,一个户外广告屏正播放这首歌,那时不知道谁唱的,就觉得特好听,说什么也要等听完再走。”
“那后面的车不得急疯了?”彭宣笑着问。
“没疯!交警直接找来清障车把我和我的车一并拖走了。”
“那你就任由被拖走?”周培问。
我顿了一下,才底气不足的应声:“听完后才察觉到事情的不妙,我干脆就装晕了。”事后还被艾莱一顿炮轰,而桐给我买回了那首歌的光盘……
“高,实在是高。江随心,这事也就你能办的出来。”
“你什么意思?”我斜眼瞪着‘瓜太郎’,辩解道:“我只是听得太投入了,难道你认为我是任性吗?”话一出口,不仅‘瓜太郎’连连点头,桌上的其他人也跟着附和。我不忿,忙转移了话题,“好了,言归正传。肖客寒,相较于九岁的孩子,你已经算是大叔级的人物了,难道还没到火候吗?”
见苗头又指向自己,肖客寒极为哀怨的看着我,“就知道拿我当挡箭牌,我和人家能一样吗?人家是天才,而我只是……”
“哦,对了,我忘记人家是‘甜菜’,而你只是‘烂菜叶叶’罢了。”盯着肖客寒,我毫不客气的讽刺。
“嘿,江随心,我没得罪你吧?”
“没得罪,我只是看不惯缩头乌龟而已,当歌星应具备什么?一副好嗓子、姣好的外形条件、熟知乐器,这几样你都具备,为什么就不敢上台呢?难道是怯场?那你干脆放弃当歌星的梦想吧?不敢在众人面前演出,你想唱给谁听?门框?镜子,还是墙壁?”
“唱就唱,有什么了不起,只要有这个机会,我就上场,谁怕谁呀!”
见鱼上钩,我压抑心中的雀跃,故作藐视的问:“莽夫之勇,现在说的好,要是到时你反悔了呢?”
“反悔我就任你处置!”
“你说的,要是反悔的话,我就……就罚你穿着裙子在咱们学校的操场上跑三圈,并且边跑边喊自己是缩头乌龟!敢吗?”
“有什么不敢的。奉陪到底!”肖客寒气呼呼的站起身,一脸坚决的应诺。闻言,我冷哼一声,不再多言,视线移到饭桌上,嘴角却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边吃边琢磨着肖客寒的事,越想越觉得这是个难得的机会。活过一辈子,深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道理。前世曾听一禅师说过,人的一生只有几次转运机遇,而这些机遇你无法预料。所以必须抓住身边每一次机会,哪怕争取了没有得到,也比留下一辈子遗憾要强。肖客寒没有人生阅历,但我有,身为朋友,说什么也要帮他。主意已定,我放下筷子,抬头看向水怡然,“演出什么时候开始?”
水怡然对我的询问颇为吃惊,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哦,是晚上九点,离现在……还有一个半小时。怎么,你有事?”
“恩,我先回家一趟。”
“我陪你!”瞥了眼唐林,我没拒绝。水怡然笑着说:“那好,我带着大家先去。不过你们得快点儿,听说那位音乐人最讨厌不守时的人,估计晚点就不让进了。”
我点头,穿上外套就往外走,丝毫不理会唐林是否跟上。走到楼梯拐角,就感觉他跟了上来,不紧不慢的跟在我身后沉默不语。
一路上两人没有交谈,主要是时间紧迫,我家与俱乐部一南一北,来回路上的时间就得用去四十来分钟,那还得别赶上堵车。
还好,等我们到达俱乐部时刚八点四十,也不算晚。下车后,不经意瞅了眼周围停泊的车,暗自结舌,居然全是豪车,唐林的宝马在这里根本不算啥,可见这个俱乐部的实力非同一般啊!
票在唐林那里,我只得等他一起走。哪知下车后的唐林并不急于进去,而是拽住我的手腕,目不转睛的盯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我不为所动,冷漠以对,心里对他要说的话多少猜到几分,只是懒得理会。两人足足僵持了五分钟,唐林才无奈的开口:“咱们好好相处,别再闹别扭了,行不行?”
“为什么你总做些贼喊捉贼的事?明明是你别别扭扭,干嘛非要拉上我?况且,你不觉得我们根本就不适合在一起吗?”话音刚落,就被唐林拽进怀里,事出突然,使毫无心里准备的我顿时失去重心,不得不依靠在他怀里。心中极为恼火,正要奋力的挣脱,耳边却传来他急切的声音,“那样的事不会再发生了,我保证!”
“不要跟我说这些!”我语气很冲的还嘴,“你看看现在的自己是什么样子?胡乱撒脾气、任性、疑神疑鬼、冲动、暴力。以前的淡定自若哪儿去了? 冷傲高贵的唐林凯硕哪去了?”
唐林苦笑,“遇上你,我还能是我吗?”
“那我尽量不出现在你面前,这样总可以了吧?”
“你想彻底毁了我吗?”
心中一颤,我无言与对。所有的话都卡在喉咙里化作一声叹息,好半天,才没好气的揄擷道:“你是纸糊的,说毁就毁?”
“我在你心目中有一张纸的重量吗?”
“没有,跟空气似地,一点儿重量都没有。”
“要能当空气就好了,至少你的生命离不开它。原谅我好么?以后真的不会了。”唐林诚恳的语气中带着央求,我心软了,但仍得理不饶的质问:“你对我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当我是采草大盗吗?刚采完你,就对别人下手?”
此话一出,唐林不吭声了,用脚趾头都能猜到,那家伙又红光满面了。幽幽的叹口气,我不得不再次劝慰:“唐林,作为最亲密的朋友,不要给对方太多的感情负担可以吗?学生的重心只有学习,千万不要为其他的事偏离了目标。难道你忘了我的五年计划?而你也有自己要走的道路。趁着我们还是同窗,理应珍惜这段时光,开心愉悦的相处。我们太小,还没能力承受爱情,所以不要想太多,也别索求太多。就这样,当个称职的学生,成为要好的朋友,为高中时代留下美好的回忆,不好么?”
唐林还是没有吭声,抱着我的手臂却紧了又紧。这些话要照以前,我是不屑于说的。事实摆在那里,干嘛非要把精力浪费在没有结果的事上,一心享受这样的日子不就得了。唉!这就是代沟,成熟与不成熟的区别啊!
听到汽车鸣笛声,唐林才放开了我。牵起我的手往俱乐部正门走去,没有回话,表情也恢复了以往的淡漠。
两人沉默的走进俱乐部,而我在看到大堂右侧摆放的宣传海报时,猛然刹住了脚,惊呼道:“这个音乐人是尚玄?”
“是啊,怎么了?”唐林诧异的望着我?
“没什么,我也很喜欢他的音乐,咱们快进去吧。”平静的表情掩饰不住激动的心情,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故人,不知这位亦师亦友的故人,是否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