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听着唐林的诉说,曾经发生的事历历在目,还有些我并没留意的事,居然也被他记住了。情窦初开的少年郎,就在这一次次的接触中产生了微妙的感情,慢慢的积累,慢慢的改变。以致到现在,演变成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他的用情之深,是我始料不及的。令我想不到的是,曾经的恶作剧之吻, 让他失眠了好长时间,以至于一向名列前茅的他,会在分班考试中失利。 更令我想不到的是,如今的自己,每个动作,每个眼神都在牵动着他的心。所以,送肖客寒手链时,他会那么生气,那么心痛。这个傻瓜,就不知道问我吗?我又不会读心术,怎能猜出他的想法。
昨天他愤然离开后,我没给他打过电话,也没发去询问的短信,以为他能慢慢的想明白。没成想,从不曾给过承诺的我,会让他如此的不安。
听着听着,我的心也在隐隐作痛,似愧疚,似心疼。理不清的感觉,总之很复杂,很难受。唉!要是 这些话在没有第三方在的情况下说出来, 所营造的气氛应该是很感人,很温馨的。可此时,后座上还有徐阿姨呢——一位住在我家的陌生人。被她听到我和唐林在学校发生的事,倒没什么,倘若唐林要把在他家发生的事一并说出来,那我可就一个头变成两个大了。
不行,必须阻止唐林继续说下去,要厉声制止吗?不妥,似乎有欲盖弥彰的嫌疑,反而更令人浮想联翩。难道要耐心的劝阻?瞥了眼唐林,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那家伙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估计我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算了,听听再说吧。真是麻烦,一般人喝醉了都会睡觉,为什么他反倒变成话痨了?难道天才的各种反应都超于常人?天啊,我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呦……
“江随心,告诉我……在你心目中,我算什么?难道仅仅是可有可无的朋友?”唐林幽幽的问,眼睛却直视前方。
我叹口气,尽量用柔和的语气说道: “等你酒醒了,我们再好好谈,现在拜托你闭上嘴!OK?”
“我没喝醉,谁说我醉了……你这样是在逃避问题吗?还是根本就不屑于回答?也是,一直以来都是我紧抓不放,而你……从没许过任何承诺。如果最初那一吻仅是一个挑衅,那么后来与我发生……”
“唐林凯硕,你话太多了!”我急忙打断唐林的话,可还是晚了一步,但求徐阿姨听不明白吧。
车内安静了,但气氛很压抑。我用力踩下油门,加快了车速。一心想把唐林快点儿送到家,却忘了喝醉酒的人最怕来回晃。我一路上多次超车,躲车,偶尔还刹车, 这么一来唐林承受不住了 ,忙示意我停车。车还没停稳,他就迫不及待的打开车门,冲了出去,紧跟着徐阿姨也迅速下车,朝他跑去。瞧唐林呕吐的厉害,不由令我心生愧疚 ,忙从车里取出一瓶水给他送 去。
一顿折腾,唐林的脸色蜡黄,但精神还算不错。喝醉酒就是这样,吐出去也就没事了。回到车上后,徐阿姨用手势示意我开慢点儿,我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心想不用您提醒,我也会注意的,倒是徐阿姨的热心肠,令我不得不多想啊。
从没觉得去唐林家的路这么漫长,心里着急却不敢快开,一股无名火搅得我心里烦躁不已。幸好唐林自上车后一直沉默不语,否则我的枪口肯定要指向他了。哪知,没感叹多久,唐林又打破了车内的沉默,“江随心,你心里有我吗?”
“回答与否对你我有什么区别吗?”没有未来的感情,干嘛非要弄个明白?
沉默了好一会儿,唐林语气坚定的宣布道:“江随心,我不打算去留学了。”
我一脸平静的‘哦’了一声,算是回答。这样的反应显然令唐林很失望,只听他艰涩的问道:“你的心里还是没有我,对吗?尽管我付出真心去争取,结果还是换不来你心中的一席之地。是里面太满,还是你在刻意的抗拒?”
“你这算什么?要我的承诺吗?难道还想让你二姨的事情重演?”
“精诚所致金石为开,我相信只要两人一起努力,没有克服不了的难关。”
“哼!幼稚!”我不屑的回答。
“你就对我这么没信心吗?”
“不是对你,是对你的家人。尤其是你的母亲!”
唐林沉默了,顿了一下,又说:“其实她并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只是脾气有些执拗。但我的父亲和爷爷,奶奶是很好相处的人,我想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何况你和我母亲没见过面,说不定等你们见面了……”
“我们见过面。”
“额?怎么会?她找过你吗?”唐林神色紧张的望着我。
我无所谓的笑笑,轻描淡写道:“很久以前的事了,我和林阳在你外公饭店吃饭时,碰到过她。当时她对林阳明嘲暗讽,我气不过,与她起了正面冲突,还顺手朝她脚下丢了个水壶。”
“原来如此,怪不得……她们之间有矛盾,所以母亲才会如此激动。其实她……”
“我还听说,这事过后,你母亲迁怒到大堂经理身上,直接将人家炒鱿鱼了。”我再次打断唐林的话,反问道:“你真的认为我和你母亲能合得来?倘若她知道我们的关系,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来对付我的。到时把我家闹得鸡飞狗跳,你认为我会轻易放过她吗?”
“别把事情想得那么坏,不是还有我吗,我会用尽全力来保护你和你家人的。”
见路口变红灯了,我停下车,无可奈何的看向唐林,“拜托哥们儿,现实一点儿好吗?你跟我在一起,所承受的压力不是你能想象的,趁着彼此都能潇洒转身的时候,保持距离,留住一些美好,这样不好吗?”
“潇洒转身的一直是你,是不是最先动心的人注定会伤得越深?”唐林喃喃的问,受伤的神情令我心痛不已。只是他的问题,让我无言以对。忽然听到后面汽车的鸣笛声,我才收回视线。
车开起来后,唐林不再说话了。而我不禁松口气,但心情很糟,胸闷,心烦,还有那说不出的心痛。终于到了唐林所在的小区, 将车开进地下停车场后,唐林打开车门头也不回的走进电梯。见他如此,我并没有追过去,本想把车钥匙交给门卫就离开。可徐阿姨说唐林的酒劲没醒,走路还摇摇晃晃的,怕出什么事,要我跟去看看。
被她一说我也有些不放心,再说还有一件事需要印证,所以接受了她的提议。两人一同来到唐林的家,大门虚掩着没有锁,想来是特意为我们留的。刚进玄关,就传来唐林的呕吐声,我正要跑进去看看,哪知徐阿姨比我快一步的冲了进去,而且直奔唐林的卧室。这个时候,我再看不出来,那真是傻到家了。所谓关心则乱,我敢断定,这位徐阿姨一定跟唐林有关系,没成想身边还潜伏卧底了?唐林知道吗?还是他刻意安排的?貌似,还没瞧见他们两人有视线上的交流。
有徐阿姨照顾,我就别添乱了。转身走进厨房,为唐林接了一杯温水。不禁暗讨:只喝了两瓶半啤酒就吐成这样,这家伙的酒量还真不敢恭维。
吐完后,唐林谁也不搭理,兀自脱着身上的衣服,看意思是要洗澡。可能是刚吐完,没有力气,也可能是酒劲还在力不从心,只见他想解开衬衣扣子,可解半天只解开两个。徐阿姨走过来推推我,我连连摇头,又不是丫环干嘛要给人家更衣。徐阿姨叹口气,直接走人了。我站在原地,很是纠结,想转身离开,可看唐林的样子确实需要帮忙。犹豫再三,还是走了过去。刚一靠近,就被他带进怀里,只听他贴近我耳边声音沙哑的说:“知道吗?鱼在水里,也是要承受压力的,可是它若离开水,就死了。”
我一怔,眼睛不由自主的湿润了。本想伸出双手推开他,却轻轻的环住了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