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爸……我没事,家搬得如何了……搬完了,这么快……什么?阿涛受伤了?怎么弄得?重严重吗……原来是手指弄破了,瞧您这邪乎劲儿,吓我一跳……行啊,那就让他两走吧,等以后我再好好请他们……东西先别收拾了,您去医院陪陪我妈,等晚上我回家再收拾……放心吧,校长找我是好事,回头儿再跟你们详说……好,那就这样,您转告他两一下,就说我还有事先不回去呢……不用不落忍,大家都是朋友,不见外。您要是太客气,他们还不好意思呢……”边打电话边朝教学楼走去,远远瞧见MISS高正从教学楼里走出来,我赶忙三言两语的结束了电话。
本想喊MISS高一声,却见她行色匆匆的样子,不由心生好奇,干嘛这么着急的奔向校门口,莫非是来了‘重要人物’?
在好奇心的趋势下,我紧走几步,悄悄跟着她走出了校外。结果‘重要人物’没见着,反而见她走进了打印部。心里纳闷:难道‘重要人物’在那里?走,去瞧瞧!
打印部的面积不大,所以站在门外就能听到里面的谈话。只听MISS高急切的问:“ 老板,我那个横幅上的字打印了吗?”
“没呢,你不是说周一才用吗?”
“呼!幸好没弄。我想把横幅上的字修改一下,把‘筹款募捐’改成‘爱的奉献’这样感觉温暖一点。”
“行,没问题!还有其它要改的吗?”
“没有了。”
“嗬!就为这特意跑来一趟?怎么不直接打电话,你不是有我的名片吗?”
“额?一着急就忘了!”
“呵呵,我看你是光想着学生,把自己都忘了。对了,刚才你付钱的时候,我只打了个收据,现在有发票了,要不要重新写一份?”
“不用,没多少钱,我自己掏了。”
“看来高老师很喜欢这位学生啊。江随心?是不是个子不高,剪着短发,天天早上都在校门口查勤的那个女生?”
“对,你们认识?”
“不认识,只是来我这里复印的同学们老提起她,一时好奇去看了看,那孩子挺厉害吧?”
“哪儿啊,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心眼比谁都软。别看她平时冷冰冰,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其实是特别仁义的一个孩子。虽说年纪小,可行为处事比我这老师考虑的周全,而且在同学间相当有影响力。现在她要退学的事,我都没敢跟学生说,若说了估计那群孩子连课都上不下去了。唉! 挺懂事挺有能力的孩子,放弃学业实在太遗憾了。我跟你说……”
听着MISS高滔滔不绝的赞叹,我颇为惊诧,没想到自己还有那么多的优点。是她把我理想化了,还是我果真如此?
听着听着,心里惭愧不已。校长、MISS高、甚至是张主任,这些在我看来可有可无的人,却一直在悄无声息的守护我。那些不求回报的给予,以及润物无声的关怀,丝丝缕缕间促成了一个无形的防护罩,而置身其中的我却浑然不觉。想到曾经的自己,任性而叛逆,一次次不知好歹的顶撞,一次次自以为是的倔强,似乎每时每刻都再与他们唱着反调 ,如今明白过来,岂止是惭愧。为什么,为什么总是在蓦然回首间才发现自己的愚蠢?梦幻昕如此,难道成为江随心后,也要这般活着么?
两种人生,不同的经历,而我却无法摆脱前世的心态。当根深蒂固的执念遭受现实抨击的时候,我惊慌如雏鸟,茫然而不知所措。如今社会,物欲横流,当双眼被利益蒙蔽的时候,真的还有人性最初的无私吗?印象中,似乎越完美的笑脸,其掩盖的黑暗越肮脏。久而久之,我只寻找笑脸背后的阴影,反而忘了如何直观的去感受……
思绪被车笛声打断,猛然刹住脚步,抬眼望望周围的环境,不禁哑然失笑。居然不知不觉中走到了苍华超市,再瞧学校已被我远远的抛到身后了。还想找MISS高聊会儿天呢,这会儿若是折回去恐怕她已经离开打印部了吧 。也好,听完那段话,此时的我反而不知如何和她相处了,难道要问她,帮助我背后的目的么?终是做不到出污泥而不染,所以自己的思想太需要净化了。
信步走进一家咖啡厅,找个靠窗的位子,边喝果汁边眺望着窗外。熙熙攘攘的街道,来来往往的行人,川流不息的车辆。若照往常,这番场景,必定令我心烦意乱。但此刻,反而令我品味到了幸福的甘甜。悠闲中透露着自在,祥和中充盈着安逸。慢慢卸去心里的防备,忽然发觉人们的神情丰富多彩,却都很可爱。
看着看着便入了神,以至于华灯初上都浑然未觉,若不是被唐林的来电打断,或许我能坐到深夜。
“喂,有事……什么?你和阿涛在喝酒……是不是他有心事……哦,在哪儿,我这就过去……”
挂上电话,我很纳闷,阿涛有心事干嘛找唐林陪着喝酒,什么时候他两的关系这么好了?不是一向剑拔弩张么?不过听唐林的语气有些着急,我也不由担心起来。匆忙的结完账,驱车直奔他俩所在的饭店。
二十分钟后,我到达了目的地。在服务员的引领下,找到了他们的包间。象征性的敲了两下门,没等回应就推门而入。包间里倒是没有想象中的酒味儿熏天,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再看阿涛面前仅摆着三个空啤酒瓶,忍不住横了唐林一眼。对于场面上的人,若是喝啤酒也能喝醉,那他还怎么混下去,唐林这家伙真是大惊小怪。
心里虽然有数,但还是不由分说的抢走了阿涛手里的酒瓶,朝唐林说道:“你来扶他,我去结账。”
“我……有!”阿涛大着舌头应声,并顺手将手包递给我。我没接,转身走出包间,还知道给钱,说明根本没醉。不过刚才瞥了一眼阿涛,脸色阴沉,眼神也无光,可见心情差到了极点。
结完帐,三人走出饭店。阿涛的脚步有些发飘,唐林想扶他,他却不让。结果摇摇晃晃的奔着一辆商务车就走了过去。拿自己的车钥匙对着人家的车比划半天,没听到解锁声,又对着旁边的白色轿车比划。
见此情景,我一头黑线,上前两步一把夺过车钥匙。什么跟什么嘛,第一辆看错,情有可原,毕竟从车型上还算相似,结果第二辆不说车型,就连颜色都不对,他也能认错,实在太扯了。三瓶半啤酒也能喝醉,这还是侯涛林吗?
找到阿涛的车,我直接坐上驾驶的位置。阿涛想坐在副驾驶,被我哄到了后座,原因是酒味儿太大。可是即使坐到了后座,还是能闻到酒味,刚才在包间里没显,现在却被熏得头痛,莫非是空间变小的缘故?
为了怕勾起妊娠反应,我开着车几乎是一路狂奔的来到了阿涛的家。以前看小蕊的时候曾经来过,所以多少还有些印象,只是在哪个楼口,我记不清了。幸好阿涛没醉糊涂,还能找到自家的门。
房门被打开后,阿涛也不管我们,走进去就趴在了客厅的沙发上。我扭头看向唐林,没好气的问:“他到底喝了多少?”
“不到四瓶啤酒。”
“那也不至于醉成这样啊?”
“不是说心情不好的人容易醉么,他今天一天都精神恍惚,至于具体什么事,他没说。”
“那为什么还找你喝酒?”
“谁知道。”唐林也一脸的莫名其妙,随后问道:“是不是应该给他沏杯茶水?”
“我来吧,你把他拽进卧室,顺便将他上衣和裤子脱了。”
唐林没动,一脸为难的望着我,“就把上衣脱了,至于裤子还是等他醒了自己脱吧。”
“怎么,你怕见到他的身体,会引起自己的生理反应?”唐林瞬间石化,其表情就跟活吞了几只苍蝇似的,极为纠结。
我强忍笑意走进厨房,愈发觉得逗弄唐林是件令人愉悦的事。不禁坏心的想,若唐林和阿涛凑成一对儿,估计主导权一定在阿涛手上。因为相较于阿涛的狡猾,唐林实在太单纯了。
茶水沏好后,晾了一会儿才被我端进卧室。见躺在床上裹成粽子状的阿涛,我“扑哧”笑了。
“他一进来就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所以我没办法帮他脱衣服。”唐林淡淡的解释,不过神情却像是着实松了一口气。
一丝不快从我眼里闪过,很快,所以没被唐林发现。顿了一下,我端着茶杯走到了床边,腾出一只手,用力拍打着阿涛的后背,“喂,起来,喝了茶水再睡。快点儿,听到了没有,喂……哎呀……”
‘哗啦’一声,茶杯被碰到地上,摔成了碎片,而我却被突然坐起来的阿涛紧紧搂进怀里。我皱眉,本想推开阿涛,可是感觉到颈旁有温热液体滴落时,伸出的手又无力的垂下。“唐林,阿涛由我来照顾,你先回去吧。”
唐林没动也没吱声,那愤怒的目光好像要把我身上盯出窟窿。我不为所动,也不看他,等了好半天,才传来他摔门离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