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拨人围着长桌相对而坐,唐林与阿涛分别坐在我的两侧。长桌的正前方,坐着一位身材魁梧的男警官,看他那和‘地中海’有一拼的头型,估计年龄怎么也得四十岁朝上。此时,他正阴沉着脸看文件,紧锁的眉头彰显出不耐烦,想来被占用了下班时间,心情一定超级不爽。
再瞧坐在对面的五男一女,除了跟我来的权亚东(权哥)和那个太妹以外,另一张眼熟的面孔,就是上次飙车时的‘尖嘴男’了。只见他翘着二郎腿,斜腰拉跨的坐在椅子上,一副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痞子样。时不时瞥我们几眼,其得瑟劲儿居然令我有种想吐的冲动,估计这小子是吃定我们服软了,才会得瑟的“难以自制”吧?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若我猜的不错,带头挑事的肯定是他。与这种人为伍,早晚有一天会被他连累的很惨,到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真搞不懂权亚东怎么会与这类人混在一起,难道是因为他的头脑简单吗?想到此,不由将视线转到权亚东身上,察觉到我的目光,他也抬起了头,不过只是淡淡一瞥,便收回了视线。可就因为这0。1秒的交集,竟令某人醋意横生,用力攥住我的手,低声警告道:“身为孕妇不要随便看,影响胎教!”
我忍不住翻个白眼,反问:“没听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吗?”某人听后,被噎得哑口无言。
正在这时,中年警官放下文件,冷声说道:“鉴情节不是太严重,既然你们双方同意和解,那就开始协商吧。”
“和解?谁他妈同意和解了,他们抢劫就应该坐牢,证据确凿还想抵赖,有钱了不起吗?”‘尖嘴男’叫嚣着。
“嘴巴放干净点儿!”警官厉声呵斥,而后看向权亚东,“你同意和解了?”
“是!”权亚东酷酷的回答。
“什么,小东,你怎么能同意和解呢?是不是他们威胁你?我告诉你,就算他们再有门子,再牛逼,也不可能干过法律。更何况,他们还认罪了,咱们凭什么向他们服软。”
“就是!”“就是!”
在‘尖嘴男’的煽动下,其他几个人也随声附和。权亚东不为所动,可中年警官越来越不耐烦了,刚想开口,只听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所以人家二话不说,拿起手机起身离开了房间。
这下压场的人走了,对面可就闹开了锅,骂骂咧咧,指桑骂槐,若不是我眼疾手快,一手拽住一个,估计身边的两位又要打上了。相较于他们的激动,我倒是不怒不恼,眼睛左瞧右看,就是不瞅他们。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没人响应,他们骂了一会儿,也就自讨没趣的消停了。
室内恢复安静,我才从容不迫的看向他们,淡淡的问:“你们为什么不愿意和解?又凭什么说他两抢劫?”
话音刚落,对面有个头发染得跟鸡毛掸子似的男生就要开口,却被‘尖嘴男’拦住了。只见‘尖嘴男’噙着流氓像的嘴脸,朝后背背衬衫,用手指着我们阴阳怪气的说:“我来告诉你为什么,那个黄毛儿打完我们以后,就让我们把兜里值钱的东西全掏出来,还把我新买的五千多块的手机砸到地上,踩碎了。而那个面瘫,更是嚣张,竟然一酒瓶子夯到我哥们的脑袋上。幸好我哥们儿闪躲及时,否则非出人命不可。就这样,我告诉你,肯定得落下后遗症。别以为你们有钱就可以一手托天,你们奸,我们也不傻,我告诉你们,那段打架的视频不光警局里有,我们也弄了一份,所以想毁灭证据摆脱罪名,绝对是妄想!”‘尖嘴男’摇头晃脑很是得意。
我冷笑,“听着!对于权亚东以后的治疗我们肯定全权负责,绝不会推卸责任。而你们受到的损失,也会得到相应的赔偿。至于你们说的抢劫,我们不认可。”
“啥?不认可?笑话!证据确凿,你们的人也认罪了,现在想反悔,可能吗?”‘尖嘴男’他们一阵嘲笑。
我不以为然,不慌不忙的说:“知道抢劫的定义吗?是指行为人对公私财物的所有人、保管人、看护人或者持有人当场使用暴力、胁迫或者其他方法,迫使其立即交出财物或者立即将财物抢走的行为才叫做抢劫。听清楚其中的重点词语,人家说是‘当场使用暴力,迫使其立即交出财物或者立即将财物抢走的行为。’你们的东西,我朋友拿走了吗?没有吧!至于你们视作证据的视频,我可以斩钉截铁的告诉你们,那根本代表不了什么。那段视频我看了,除了模糊的将你们打斗的场面记录下来以外,对我们,没有任何可指控的价值。而且记录的内容对你们也不利,因为最先动手的是你们。再说了,那段视频只有影像,没有对白,所以你们之间说了什么,谁会知道。你说我朋友抢劫,可视频上的你们是主动将自己的东西掏出来放在地上的,而你们走后,我朋友也走了,至于地上的财物,他们纹丝没动。”
“但是我们的东西到最后还是被别人拿走了,虽说东西是我们自己掏的,可没受到胁迫,谁会将自己的钱财扔到地上,傻子呀?”
“何止傻,还脑子不正常呢,我说得是我朋友。”说着我各瞥了一眼两边的人,朝‘尖嘴男’问:“你们一共损失多少财物?”
“两万块!”‘尖嘴男’毫不迟疑的报价,令身边同伴为之一愣,可见其水分有多大。我倒是没去质疑,因为到赔偿阶段,全走法律程序,由警察审问,我就不信他们能信口开河。想拿我当冤大头,他们还嫩点。
但听完这个报价,还是令我火冒三丈,于是咬着牙说:“我想你们应该知道,神经病打人不犯法,而我这两位朋友脑子都不正常。”我说得一本正经,令对面的人全都一脸的惊讶,阿涛和唐林倒像是办错事的孩子,头低得不能再低。我冷哼,接着说:“你们想啊,但凡是脑子正常的人,可能犯如此低级的错误吗?就拿这边的黄毛来说吧,自己的手机是专门定制全球限量发行的,当时的报价两万多,还是美金。就连他穿的内裤都是上百块的,要不要脱给你们看看?”阿涛肩膀轻颤,唐林面红耳赤的碰碰我的手,结果被我用力的打开。
顿了一下,我又道:“再说这位面瘫,有件事必须承认,他把人打伤了,是他的不对。但是,他因何下重手,你们应该心知肚明。”说着,我意味深长的盯着‘尖嘴男’,而他也目光闪烁的垂下头。看来是知道,因为自不量力而连累了权亚东。不过,阿涛的举动还是令我恼火,“之所以说他脑子有问题,是我实在闹不懂,身为四海身边的大红人,居然自控力会那么的差!”这句话犹如重磅炸弹,炸的对面的人全傻眼了,就连面无表情的权亚东也是一脸的震惊。至于‘尖嘴男’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但还故作镇定的问:“你……你瞎说。他要是四海的手下,怎么被关了两天,还没人过来?”
“我也纳闷呢,为什么那么痛快的承认了子虚乌有的罪行,而且还心甘情愿的呆在警局里,到底要做个谁看?”问这话的同时,我目不转睛的盯着阿涛,大有‘你不解释我就把你点着的架势’。
阿涛挫败的耸耸肩,无奈的说:“他的妈妈实在太难摆平了,我们才出此下策,好像……又失败了。”我气得用力捶了他一拳,真想狠狠的数落他们一顿。
强压下怒气,我又看向‘尖嘴男’,“你认识道儿上的朋友吗?”
“当然认识!”像是为自己打气,‘尖嘴男’回答的很大声。
“那好,你现在就给他打电话,问问他知道涛哥……”
还没等我说完,‘尖嘴男’就迫不及待的拨通了电话。
只见随着通话时间的延长,‘尖嘴男’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可以说到了毫无血色的地步。我不由自主的扬起嘴角,知道自己的这步棋算是走对了。
接下来,这件事很轻易的达到了和解的目的,因为除了权亚东,其他的人都不敢抬头与我们对视了。不得不赞叹四海做人的成功,在本市俨然是皇帝的地位,听到名号,就已经令人闻风丧胆了。
中年警官在我们达成和解后,才推门走了进来。我怀疑他根本没接电话,而是躲在隔壁的房间,看我们现场演出呢。所谓姜还是老的辣,我实在是自愧不如啊!
签完字,他们六个人匆忙的离开了,我本想送权亚东回医院,只是人家并不领情。
没用多长时间,我们也办完手续走出了警局。三人一路沉默的来到停车场,见空旷的场地上并没有阿涛或是唐林的车,我不禁诧异的问:“诶?怎么没见你们的车?”
“我们是坐着警车进来的。”阿涛闷声回答。
听到这个消息,我眼珠一转,来了主意,命令道:“把你两身上的手机,以及钱包全都给我。”
两人面面相觑,不明白我什么意思,但还是很合作的将东西掏了出来。我不放心,又从他们兜里掏了一遍,然后随手把东西扔进车里,说道:“你俩走回去!”
“你疯啦!这里是郊区,若走回去,不得半夜到家呀!”唐林难以置信的瞪着我。
我懒懒的瞥他一眼,道:“我也想尝尝打劫的滋味,不可以吗?”说完转身上了车,发动车的时候,阿涛敲敲车窗,可怜兮兮的说:“那个,能给我们留点儿买水的钱吗?不用太多,几块钱就行。”
我扭头从车里拿了一瓶水给他。
阿涛嘴角抽了抽,仍不死心的要求道:“一瓶不够,我们两个人。”
“一瓶水不能一对一口吗?正好还给你两增进感情的机会。”阿涛听后,甚是无语!
我开车要走,忽然想到与林老大的赌约,朝唐林喊道:“姓唐的,你妈同意将你野外放养了,若你没地儿去,就来我家吧;还有,面瘫脸,你妹妹将你托付给我了,若是不嫌弃,也搬进来吧。不过,我是主,你们是客,所以得交房租。而且在我家,你们只有居住权,没有发言权,入住需谨慎,你们考虑考虑吧!”说完,不理会呆愣的两个人,我一脚油门,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