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个接着一个往电梯里挤,尽管电梯管理员一再阻止,请求他们等下一趟,可还是有人就这么迫不及待。终于,电梯限载的警报铃响了,还没挤进来的人总算停下了脚步。
“不好意思两位,电梯超员了,麻烦等下一趟!”电梯管理员很客气的要求道,只是在我听来语气太软了,不会有什么说服力。
果然,她话音刚落,就有一女声满不在乎的响起,“凭什么让我们下去?凡事有个先来后到,我们来的最早,等半天了。而且我们着急,谁爱下谁下,反正我们不下。”
“可是你们不下,电梯走不了!”
“爱走不走!”……
就这样电梯管理员和那女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理论了起来。那女人太浑,电梯管理员又太弱,这样的口角注定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
电梯里的人怨声载道,却没人愿意出去。说来也可以理解,挺大的医院,六个电梯只运行三个,其中还有一个是医用电梯。本来上午看病的人就多,就算等下一个,情景也是如此。
我们站在电梯最里面的一个角落,空间虽小,但有俩大个儿护着,不算太挤。可是,当我听到电梯管理员急切的声音中带着哭腔的时候,心中的某根弦儿还是被触动了。
“让一让,我们下去!”我一开口,瞬间成为众人的焦点。
“不用!小凡,咱两出去。”阿涛赶忙阻止,我却态度坚决的摇摇头,“不要,昨完看灾难片里电梯坠落那一幕给我留下心理阴影了,这么多人,我胆寒!”我一副心有余悸的神情。
接下来,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当我们走出电梯的时候,居然还有另外两位中年妇女也跟着出来了。两人下来后,均面带不善的横了我两眼,随后怒气冲冲的朝安全出口走去。
“额?姐姐,为什么那两位阿姨也跟着出来了?”小凡很是不解,我吐吐舌头,用胳膊捣捣身边的唐林和阿涛,“诶,你们说我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哼!你要是厚道了,还是你吗?”就知道唐林会这么说,我不满意的撇撇嘴。
阿涛听后反倒呵呵笑了,“不怪你,是她两太迷信,太多疑了。倒是你,没必要非得出来,只要警卫过来,那两个人不敢造次。”
“可是那个电梯管理员都被气傻了,哪还记得叫警卫。唉!身为社会小人物,讨个生活,实在太难了!”
阿涛没有接下话茬儿,复杂的神情在他脸上有一瞬间的凝固,而我却因为他的沉默心痛不已 。转身张罗着爬楼梯,尽管他们三人都不赞同,可我依然坚持。
压抑的心情加重的呼吸的负载,前天晚上那一幕,再次重现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那天晚上,当得知阿涛母亲已经去世后,我心急如焚 ,恨不得拽着阿涛直奔他母亲所在的城市。 因为我,让已故的人不能入土为安,这份罪责实在太沉重了。
心情焦急的前往娱乐城,却在半路上遇到了阿涛的车 ,于是一路跟随来到了一家颇具规模的酒楼。
将车停稳后,我本想叫住阿涛,可见他行色匆匆的样子,只好作罢。心想他可能有急事,所以决定先等会儿再说。
半个小时过后,我实在等不及,就给阿涛拨去了电话,没想到居然关机,不禁惊诧不已。要知道晚上是他最忙的时候,尤其人还不在娱乐城,手机可是联系他的唯一途径,这时候关机,不由令我泛起了嘀咕。联想到他进门前神色不佳的样子,忍不住担心起来。
与唐林一商量,两人决定直接进去找人。走进酒楼后,在服务员的引导下,我们来到了三层。突然,一声咆哮自最里间的包房传出,随后就是‘噼里啪啦’摔瓶子的声音。
服务员不敢上前了,指指那间包房,道:“最里间敞着门的包房就是。”我点头,越过她,径直朝里面走去。
越往里走,包房里传出的咆哮声越清晰,更确切的说应该是辱骂声。当听出被辱骂的人是谁时,复杂的心情不足以用愤怒来形容了。
“……笑话!看在你的面子上,你他妈算老几?别人怎么待你,我不管,但在我面前,你算什么东西,狗屁不如!”
“是,高局教训的是!”
一句回话令我生生刹住了脚步,听似卑微的声音,却让我感受到了其中超出常人的隐忍。
“哼!我告诉你,这件事必须四海亲自过来找我,否则一切免谈!”
“可是四哥现在……”
“闭嘴!我听不懂狗带的话!”
“高局!咱们就事论事,请你尊重人!”
“呦嗬,你也有资格让我尊重?你只不过是四海身边的一条狗罢了!”
此话一出,我被气得浑身发抖。忽然察觉到唐林的举动,又赶忙拽住了他的胳膊。抬起头,迎上他盛怒的眼神,我艰难的摇摇头。
一口闷气横在心口,我恨不得将牙齿咬碎。不停的做着深呼吸,最后还是理智站了上风,强行拉着唐林,头也不回了冲出了酒楼。转身的一刹那,灼痛眼球儿的泪水夺眶而出……
狗仗人势,那个高局绝对是最好的典例。不用问,我就知道那种败类出自哪个行当。记得前世,桐刚创业的时候,一个小小的公务员就敢盛气凌人的指使我们做这做那,甚至堂而皇之的用我们的钱为她办私事。而我们也只能认了。没辙,别看人家职位不高,可所处的位置是绝对惹不起的,至少当时的我们不行。
如今,情景再次重现,我能做的也只有忍耐。不过放心,老天有眼,这种人绝不会有好的下场,落败是早晚的事,所以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只是我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令阿涛如此的低声下气……
“姐姐!姐姐!你是不是累了?”
“额……不,没事!”我收回思绪,不由自主的瞥了阿涛一眼,而他正一脸关切的望着我。我安抚式的淡淡一笑,眼圈儿却不争气的湿润了,赶忙慌乱的移开了视线。
“我抱你上去!”说着唐林就要动真格的,我沉下脸,没好气的推开了他,“得了,还说风就是雨了。我有那么不中用么?看看人家,都快生了,还健步如飞呢。”
被我说到的孕妇回头笑了笑,小心翼翼护在她身边的男人却忍不住发话了,“唉!我媳妇是急性子,干什么都快手快脚的。你们不知道,我宁愿抱着她上下楼,也不愿天天心悬在嗓子眼儿,多少白细胞都被她吓死了。”
“行了,谁像你这么小心眼儿。”孕妇嗔怪的横了自己老公一眼,又笑呵呵的看向我,“你也来做孕检?”
“不是!不过孕检都检查什么?”我好奇的问。
“就是最普通的产前常规检查,怎么,你没做过么?”
“没有,我只是在家时常听胎心。”
“你几个月了?”
“五个多月了。”
“哦,那你应该一个月来医院检查一次。在家光听胎心是不够的,来医院,医生帮你测测宫围,宫高什么的,检查全面些。我有一朋友就是通过量肚围,才发现羊水减少的。”
“羊水减少问题严重吗?”我不解的追问。
“肚子里的孩子就指着羊水活着呢,你说严不严重?听说羊水减少不排除早产,或者胎儿畸形的可能,一看你就不是计划怀孕。”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又忍不住询问:“若羊水减少了,也能影响到胎心的跳动吧?”
“这我不知道,你既然来了就顺道检查一下呗。对了,你做唐氏筛查了吗?”
“额?那是什么检查?”
“天啊,稀里糊涂怀上孩子也就罢了,你可不能这么不负责任的养孩子呀。唐氏筛查是查孩子脑子是否有问题的,不过,做这个检查的最佳时期是怀孕十六周到二十周,你是不是已经超过了?到二十三周以后,需要做一下三维或是四维的检查,这个也很重要的。还有……”孕妇耐心的为我讲解,说的头头是道。而我听得云里雾里,一阵汗颜。
终于到达了三层,急忙同孕妇说再见。心想:再聊下去,更露怯了。就这样,人家已经开始用异样的眼光打量我们了,无知=不负责任,我被华丽丽的鄙视了!
孕妇走后,我掏出手机要给谷筝打电话,哪知还没按键,就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没想到谷筝接完电话后,就来电梯口等着了,这令我有些过意不去。
分别为他们做了介绍,谷筝眼里的惊艳对我来说已经习以为常了,只是很挫败,这眼神不是为我!
接下来在谷筝的千针引线下,事情办得很顺利。虽说还要通过海选,不过那只能算是走个形式了。
“谢谢!”在等着阿涛填表格期间,我又忍不住跟谷筝道谢。
“切!客气啥,见外了!”谷筝不以为然,语气也很实在。
说实话,仅有一面之缘的人能如此用心帮忙,究其原因无非是两种:一种,别用用心;另一种就是此人是个热心肠。貌似第二种有些牵强,可如今的我宁愿去相信后者,也不想选择前者为自己徒增烦恼。这个社会,任何关系都没有绝对,权看你怎么想了……
“诶?这个孩子随的是母亲的姓?”登记员的一句话令我不由紧张起来,暗骂自己的粗心,这么重要的事居然忘记改了。再瞧谷筝也皱起了眉头,是我的心里更加没底了,毕竟走后门不是光明正大的事,若是碰上一位不好说话的,被捅破就不好收场了。
于是,就在大家正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圆场的时候,只见阿涛微微一笑,淡定自若的回道:“我们家过的是母系社会!”
话一出口,登记员瞠目结舌,哑口无言。我的肩膀虽然在抑制不住的颤抖,但心里可是为阿涛竖起了大拇指。果然是场面上的人,思维就是比一般人活跃啊!
长舒了一口气,这下解决完依依的事,就可以安心去办理阿涛母亲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