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一黯,将丝帕在脸上轻拭了一下便收入怀中,“待洗净后再还给夭夭可好?”陶夭将脚丫收回,屈膝胸前,大方地一挥手:“一条帕子而已,就当买一赠一了。咱们就来研究下,你的欠条怎么写吧。”
虽然裴煦浩没太明白那买一赠一是什么意思,但大概知道是她不要了,当下也不客气地眯眼道:“夭夭觉得怎么写好就怎么写吧,我听你的就是了。”这话说得有些暧昧,偏偏他脸上还一本正经的表情,令陶夭的心思转了几转后,才淡笑道:“公子觉得自己跟你那随从值多少银子就写多少吧,反正这都是良心帐,没谁说得清一条命究竟值多少好。”
裴煦浩被她呛了个软钉子,却不恼,觉得她这般狡黠地看着自己的表情实在太好玩了。“话虽如此,理也不错,只是总要定出个具体数目才好。命虽不好定价,银子却是有价的,夭夭就不怕我写出个花来却一走了之?”
陶夭向下缩了缩,舒服地枕在榻边扶手上,将眼转向外面碧蓝的天空,随意道:“那也没关系,人生在世,迟早都要还的,总归是你欠了我的,不急。还有,夭夭可不是谁都能叫的,还请公子叫我陶姑娘就好。瞧公子一表人才的,别给您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她这么一说,裴煦浩才想起适才的疑惑,便问:“还请夭夭告之为何我等是大麻烦可好?”他自动将陶夭欲跟自己划清界限的那句话删掉。
陶夭看着他微倾过来的身子,觉得有些压迫感,抬起小脚丫顶到他的前胸上,微用力地将他挡回去,却被他直接上手握住,挣了下,便放弃地松了劲,任他握着。只是白了他一眼,“可见公子也是常入花丛之人,难道真的不明白吗?你不是为了一朵鲜花便放弃整个花园的男人,我也不是为了一棵树便放弃整座森林的女人,这回晓得了?”
裴煦浩一愣之即,这等狂言,不,简直是逆世之言还是头一次听说呢,偏还是她这样千娇百媚的小女子。
陶夭顺势将小脚丫收回,“所以公子还是哪来的回哪去就好了。说是以金银抵恩,也不过是不想让公子心中留有负担。你得活,我得银,两好呷一好,谁也别记挂个三五十年的,累呀!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才是正理。”
裴煦浩只觉得手中的小脚丫没了后心底一阵空,再一听她的话,竟是从此后不欲与自己再有任何瓜葛,心底便隐生了怒意。又觉得不过是个野丫头,便是少时对她有所亏欠,大不了以后多赏些财物,犯不着动这个气。更何况以自己的身份,就算真觉得她比一般女人有趣些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便起身点头道:“既是如此,身外之物若能换得陶姑娘高兴,裴某定不会小气。”
“好,爽快,那小女子就不送公子了。”陶夭自是看出他的不悦,心说这样才好,便更不把他当回事了,挥了挥手,竟是连榻也不打算下了。
裴煦浩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本想一甩袖子走人,但一想到刘敏哲的拜求,走到门边的脚就停了下来。思忖了一下,还是转过身,对陶夭说:“不知陶姑娘能否割爱,我那兄弟是真心喜欢香叶姑娘的!”
陶夭眼一沉,脸上却浮上了些许的讽笑,“那可真是对不住,我家银子虽缺,可却没有卖人的习惯。若是三媒六聘,八抬大轿求娶过门,倒可以问下我那情同手足的妹子,否则没的商量。”
裴煦浩觉得那笑容有些刺目,又觉得她真有些狂妄,都不知道刘敏哲的家世便说话如此不留余地……可又觉得她狂得倒也有些性格,是把那侍女当成一家人才如此为她打算,一时又觉得可以理解。只是他也做不得刘敏哲的主,毕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天经地义的事,他也不好插手。
“那好,我回去再问问,若是……”
“没有若是,要么同意,要么从此陌路,让那刘蘑菇想明白就行,只能二选一。”陶夭有些不耐烦了。那分明高攀且不屑的眼神令她觉得再多听一句都是污了耳朵。
裴煦浩对她的说变脸就变脸,竟被吓了一跳。那小脸居然冷若冰霜了,知道再多说也无益,点点头,走了出去。